慈悲大師聽蕭湛這麽問,眸光倏地亮了亮!


    對於一位帝王來說,性命尊貴,天下氣運也同樣十分重要,跟有甚者比之性命都要貴重。


    如今蕭湛既然這麽問,便是有心要幫沈良辰。


    說到底,沈良辰是沈啟天的女兒,而那慕容睿太過陰鷙,他也希望她能夠早日擺脫跟慕容睿捆綁在一起的宿命!


    暗暗讓自己沉下一口氣,他麵色微緩和緩,張了張嘴,剛要出聲,便聽沈良辰輕啐了一聲,鬆開了蕭湛的手,站起身來:“準備個屁!這件事情,本宮不答應!”


    比起讓蕭湛去填那個窟窿,她寧可還跟慕容睿拴在一起!


    不就是不能讓慕容睿死嗎?


    她迴頭逮住了他,好好供香著他便是。


    便是惡心一些,她也不想自己的男人,為了她去損了陽壽和他江山的氣運!


    “辰兒……”


    蕭湛起身,再次拉住沈良辰的手,凝眉說道:“你如今懷著我們的孩子,我不能將你的命,跟慕容睿拴在一起!”


    沈良辰皺眉,嬌顏含怒:“你是我男人,我孩子的父親,我同樣不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險!”


    “辰兒!”


    蕭湛啟聲,輕撫著她被氣紅的小臉兒,柔聲說道:“慈悲大師剛才說過,有五成的把握……”


    “那還有五成的不確定呢?”


    沈良辰緊皺著黛眉,打斷蕭湛的話,也伸手拂掉了蕭湛輕撫著自己臉龐的手,“蕭湛,便是一成的不確定,我也不會讓你拿性命去冒險!”


    “辰兒……”


    “別喊我!”


    蕭湛見沈良辰態度如此堅決,欲要再勸,卻不想沈良辰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不容蕭湛置疑道:“這件事情,必須聽我的,你如果真的擔心我,倒不如把宋雲卿派出去,讓他趕緊把慕容睿抓迴來!”


    語落,她轉頭看向邊上因她對蕭湛如此態度,蕭湛卻始終溫情如初而滿是怔愣的慈悲大師,眸色微深了深,然後對蕭湛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問過慈悲大師,便先帶他迴坤寧宮了!”


    語落,不等蕭湛反對,她已然輕聲喚了陳良弓!


    待陳良弓入內之後,她眸色微沉了幾分:“陳叔,從今日起,本宮將慈悲大師交給你看管,你待會兒把人安置在坤寧的別院之中,沒有本宮的傳召,不準他離開別院一步!沒有本宮的準許,任何人都不得跟慈悲大師見麵……”


    語畢,沈良辰扭頭對上蕭湛的眼睛,“這其中……包括皇上!”


    聞聽沈良辰如此命令,陳良弓瞳眸微縮。


    但見沈良辰眸色堅定,主意已決,他能做的,便隻有恭身領命:“屬下領命!”


    “皇上禦書房外,還跪著那麽多朝臣,這乾德宮裏,臣妾實在不宜久留,如此便先迴坤寧宮了……”


    如是,對蕭湛說了一聲,沈良辰微斂了眸華,幽深而堅定的視線,自慈悲大師身上一掃而過,然後抬步向外走去。


    陳良弓見狀,連忙朝著蕭湛恭了恭身,然後又朝著慈悲大師恭了恭身,做了請的動作。


    “魏後娘娘!”慈悲大師見狀,不由出聲喊了沈良辰一聲,但見沈良辰停下了腳步,他連忙皺眉說道::“既是您已經決定,不讓魏皇冒險,那麽老衲再留在魏國皇宮之中,也是無用的……”


    聞言,沈良辰不禁微斂了眸華,然後轉過身來,看向慈悲大師。她唇畔的笑,微微有些冷,說話的語氣,也透著幾分冷冽:“大師如今,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你覺得本宮還會放你離開嗎?”


    “呃……”


    慈悲大師一愕,張口欲言:“可是……”


    “沒什麽可是!”


    沈良辰打斷慈悲大師的話,冷冷笑道:“剛才本宮已經說過了,本宮還有些事情,需要問過慈悲大師……大師放心,本宮不會對你怎麽樣,隻會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你!”


    語落,沈良辰不再說話,也沒有去看蕭湛一眼,便轉身向外走去。


    慈悲大師無奈,隻得朝著蕭湛行一禮之後,隨陳良弓一起,跟著沈良辰一路向外。


    蕭湛目送沈良辰頭也不迴的一步步向外,緩緩緊皺著眉宇,最後卻隻能無奈一歎!


    他媳婦兒這脾氣,一直都倔強的很。


    此刻既是主意已決,他若再計較,隻怕兩人到最後,會不歡而散!


    不是,她現在,看都不看他一眼,應該是已經開始生他的氣了!


    罷了!


    反正,這裏是皇宮。


    他想要見慈悲大師,把事情問清楚,等她睡了便是,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


    沈良辰去乾德宮的時候,是抱著希望去的。


    當時,她的希望有多大,迴乾德宮的時候,心情就有多失落。


    吩咐陳良弓將慈悲大師安置好之後,她便獨自一人,神色懨懨的坐在寢殿裏,迴想著慈悲大師今日說過的話。


    如今,當今世上,可以幫她的人,隻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他的男人。


    可是,她卻不希望,他們任何之中的任何一個,為她去冒險!


    不就是這輩子,要跟慕容睿綁在一起嗎?


    她認了!


    現在,她不求別的,隻求盡快抓到慕容睿!


    思緒至此,她緊皺著黛眉,略微思索了下,起身尋了自己陪嫁的玉枕頭,從裏麵找出了一隻青花瓷瓶,然後傳了碎心過來,將那瓷瓶,交到了碎心手裏,並在碎心疑惑的視線下,輕聲說道:“這裏麵,乃是十香軟筋散,你立即去找宋二爺,讓他去抓慕容睿的時候,帶上這個……切記,跟他說,隻要找到了慕容睿的蹤跡,不要跟他廢話,直接藥翻了他再說!”


    “是!”


    碎心雖然不知沈良辰為何一定要留下慕容睿的命,但是主子的吩咐,她一定會去照做。


    待碎心一走,沈良辰便冷冷笑了起來。


    這十香軟筋散,中著力氣全無,她豁出去跟慕容睿一樣,癱軟一日,也要盡早將那個混蛋囚禁起來!


    如此,她才能安心!


    轉眼,便是午膳時間。


    沈良辰雖然沒有什麽胃口,卻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午膳過後,蕭景和耶律婉婉便到了坤寧宮,並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蕭景和耶律婉婉的親事,得到了宋太後的點頭,雖然平王妃不舍兒子遠赴北遼,哭成了淚人,但是想著蕭景喜歡,她縱然不舍最後卻也隻能放手。


    如此,一番周折之後,他們的親事,終於定下來了。


    坤寧宮中。


    蕭景坐在太師椅上,沈良辰則跟耶律婉婉一起並坐在貴妃榻上。


    說話的,始終都是耶律婉婉。


    聽者,是沈良辰。


    至於那蕭景……他從始至終,都在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自己的心上人,嘴角眼看就要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耶律婉婉說起自己的親事的時候,一臉的嬌羞之色,但是言語之間,卻是笑容靨靨,十分的甜蜜!


    不過,想起她和蕭景過來之時,元皇後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那亮到發光的眸子,瞬間便黯淡了下來:“母後跟太後娘娘說,這趟出來的時間,實在有些長,再留下來,真的就要在魏國過年了!”


    沈良辰原本正在走神,想著早前慈悲大師說起她父親沈啟天因多年操勞吳國朝政,早已疾病纏身一事。


    此刻,聽聞耶律婉婉所言,她不禁怔了怔發,方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們要迴北遼了嗎?”


    “嗯……”


    耶律婉婉緊抿著紅唇,滿是不舍的點了點頭,輕蹙著柳葉彎眉說道:“今年的新年,我跟父皇和母後還有哥哥和蕭景,隻怕要在迴北遼的路上過了……”


    說到這裏,她眼圈泛紅,嚶嚀著叫了沈良辰一聲姐姐:“我舍不得你!”


    耶律婉婉舍不得沈良辰。


    沈良辰又如何能舍得耶律婉婉?


    此刻,見她眼圈泛紅的樣子,沈良辰心裏微疼,緩緩伸手扶著她的肩膀,跟她抱在了一起:“傻丫頭,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日的分別,是為了來日更好的相見……”


    “姐姐……”


    耶律婉婉伸手,用力抱著沈良辰的肩膀,眼裏的金豆豆,終是沒有忍住,簌簌的落了下來!


    沈良辰所說的這些,她不是不懂。


    但是,她也是真的舍不得沈良辰!


    懂和能不能接受,那是兩碼事!


    可……世上之事,從來難以兩全。


    她既舍不得沈良辰,也舍不得自己的父皇和母後,如今蕭景為她犧牲,甘願定居北遼,她心裏自是歡喜不已的。


    然,隻要一想到,此一別她跟沈良辰要分開很久很久,她心裏就難受的厲害,眼淚也稀裏嘩啦的掉個不停!


    千言萬語,伴著淚水,最終隻能嗚咽著化作一句:“姐姐,我會想你的!我們都要幸福!”


    “傻丫頭!”


    沈良辰被耶律婉婉緊緊抱著,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微微仰頭,將自己眼底氤氳的濕意盡數逼迴,她緩緩地揚起了唇角:“我們都會幸福的!”


    耶律婉婉和蕭景離開之後,沈良辰著實失落了一陣子。


    到了每日午休的時間,她也沒能如往日那般,躺下便能沉入夢鄉!


    輾轉反側之間,她總覺自己心神不寧,緊鎖著眉頭從鳳榻上坐起身來,剛要喚碎心進來,卻不想碎心竟先一步進了門。


    碎心沒有想到,沈良辰躺下那麽久了,竟然還沒睡著,不過她現在顧不得太多,腳步匆匆的步上前來,對沈良辰福了福身,擰眉輕聲稟道:“娘娘,太後娘娘眼下在外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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