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


    沈啟川乍聽沈啟天要放慕容睿主仆離開,頓時緊皺著眉頭,微轉過身,看向沈啟天。


    “放他們走!”


    沈啟天出口之時,仍舊是方才的言語,隻不過說話的語氣更重一些!


    麵色沉靜的緊盯著慕容睿,他眸光如電一般,讓人不敢迎視:“慕容睿!念在你慕容家,曾為沈家征戰沙場的份上,今日本王不為難你!不過……三公主如今已然被貶為庶人,你和她的親事,自然也就不作數了!自今夜過後,我吳國再無你慕容睿容身之地,倘若日後你膽敢踏入吳國一步,本王必定——格殺勿論!”


    慕容睿聽聞沈啟天所言,眉心倏地一皺!


    迎著沈啟天閃亮的黑眸,他晦暗的神情不見一絲變化,不曾磕頭謝恩,隻淡淡揚眉,他推開了身側的梅安,獨自一個人,哂笑著艱難轉身。


    “主子!”


    梅安眼看著慕容睿挺拔的身子顫顫巍巍的隨時都有可能跌倒,上前欲要再扶,卻被他抬手擋去:“今日,我要昂首挺胸的走出吳國!”


    沈啟川聞言,本就陰鷙的眸子,瞬間又蒙上一層冷色。


    眼看著慕容睿一步一咳血,卻仍舊挺直了身子艱難上前,他微眯了華眸,轉頭看向沈啟天:“這慕容睿是個人物,如今他對良辰丫頭不死心,來日也許會成為大患!”


    “他若為患,必在魏國,而非吳國!最重要的是……”眉心輕輕一皺,沈啟天微斂了眸,清冷說道:“他現在還不能死!”


    沈啟川眸色微微一閃,瞬間恍然:“王兄是擔心良辰丫頭接受不了?”


    沈啟天聞此一問,淡淡勾唇,隨手調轉了馬頭:“那麽多年一起走過,辰兒跟他之間縱然沒了愛情,也是有感情的!辰兒現在昏迷不醒,若今日我殺了慕容睿,她對我的怨懟必定更深,若蕭湛殺了他,則此事隻怕難解。”


    沈啟川卻打從心底裏佩服自己的兄長,不禁無奈一笑:“蕭湛現在不能殺他,但若他日後在魏國作亂,則不必留情……隻是這慕容睿不好對付啊!”


    “他若連慕容睿都對付不了,就算我看走了眼!”沈啟天挑眉,輕夾住馬肚,眸色微冷道:“其實這慕容睿……不過一個癡情的可憐人罷了!若是經此一役,他能知難而退,那便最好!”


    “我看難!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當眾立誓了!”


    沈啟川迴眸朝著慕容睿離開的方向又望了一眼,緊皺了眉宇,忽而話鋒一轉道:“蕭湛那小子為了討好媳婦,慢待王兄,王兄卻如此以德報怨,真是天下第一好嶽……”他的話尚未說完,身邊的沈啟天便已然快馬加鞭朝著客棧方向奔去。


    “王兄,你等等我!”


    沈啟川知他是擔心沈良辰,眸色一緊,連忙跟上……


    ……


    雲染原本是在居然山莊吃喜酒的,不過後來沈啟天下令,讓洛南看著他。


    如此,他便被洛南帶迴了芙蓉居!


    這也累的蕭湛抱著沈良辰,連夜從居然山莊奔下,一路進了芙蓉居!


    深夜,芙蓉居裏燈火通明。


    睡榻上,沈良辰一身紅衣,胸口處早已被鮮血浸透!


    此時的她,像是一個失去生命的布娃娃似的,緊瞌著眸子,臉色慘然入雪,在她身前,雲染麵色凝重,額頭汗珠密布,手中卻是金針不停,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然封了她周身六處大穴,拚盡全力為她止血。


    彼時,蕭湛雙手背負,靜靜的站在榻前!


    他自見到雲染之後,便眉宇緊皺,神情冷的仿若冰山一般,凍的他身側一路跟著他過來的宋雲卿,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


    須臾,沈啟天和沈啟川進門。


    蕭湛看著兩人進來,隻淡淡一瞥,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沈良辰身上,並未對兩人見禮!


    或許放在以前,他對兩人還算客氣。


    但是現在,知道了沈良辰的真實身世和兒時經曆,他看到兩人後的直接反應,便唯能如此——視而不見!


    沈啟川見蕭湛如此態度,眉心一皺,作勢便要上前,卻先一步被沈啟天按住了肩膀:“他是魏國的一國之君,見你我自然不必行禮!”


    “王兄!”


    沈啟川緊皺的眉心,幾乎成了一個川字,看向沈啟天的雙眼,盡是惱怒之色!


    不論國君身份,隻論親情,蕭湛見到他們,那也是應該行禮的。


    “現在良辰丫頭的安危最重要!”


    沈啟天扶在沈啟川肩膀上的大手略微施力,眼角餘光瞥見跪坐在榻前的雲染已然起身,忙轉身上前,等不到蕭湛出聲,便眸色深幽的出聲問著雲染:“良辰丫頭怎麽樣了?”


    雲染輕抬手,拭去額頭汗珠,先是冷睇蕭湛一眼,這才對沈啟天恭敬躬身:“殿下一心求死,咬舌的力度不小,不過如今血已止住,如今隻需等殿下轉醒,屬下才能斷定後果如何!”


    “後果?”


    蕭湛因雲染的話,深邃的眸海波光閃動。


    “是!”


    雲染礙於蕭湛的身份,雖對眼前俊朗的天妒人怒的他並未流露出太多厭惡,卻也比不得早前友善:“這舌頭血管豐富,除了咬舌自盡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的用途,魏皇難道不知道嗎?”


    蕭湛聽到雲染的問話,眼底一絲清冷瞬間劃過。


    舌頭,是用來說話的!


    三歲小孩都知道!


    難道……


    沈啟天視線掃過一臉陰沉的蕭湛,麵色微冷:“你是意思是,公主以後說話會有影響?”


    “隻是也許!”


    雲染同時麵對眼前這兩位皇帝一位攝政王,實在覺得心驚膽戰!


    微微垂首,再次伸手拭了拭額頭的汗珠,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一切還得等公主殿下醒來之後,才能確定……不過依眼前情形來開,屬下還請攝政王做好最壞的打算,公主殿下隻怕日後再也不能說話了……”


    蕭湛聞言,臉色瞬間鐵青,整個客房陷入一片靜寂之中。


    沉寂許久,沈啟天眸色微變了變,視線微轉,看向蕭湛:“魏皇,本王要跟你談談!”


    “出去談!”


    蕭湛清幽的目光,在沈良辰身上停留片刻,隨後轉身向外。


    沈啟天是誰?!


    那是吳國絕對的主宰!


    放眼中原,敢對他不敬的人,也沒幾個!


    可是蕭湛這小子,現在卻如此……


    看著他沒大沒小的樣子,沈啟川心裏火氣騰騰的直往上湧:“王兄!我怎麽看這小子怎麽都覺得不順眼!”


    “好好照顧好良辰丫頭!”


    沈啟天並不似沈啟川那般沉不住氣,聽到沈啟川的話後,也隻是淡淡揚眉,便抬步向外……


    ……


    芙蓉居,乃是繡樓布局。


    沈良辰的寢室,在一樓!


    蕭湛出了沈良辰的寢室之後,便徑直順著樓梯向上,直到在在二樓窗前停下腳步!


    夜風吹拂著他的發絲,他輕勾了勾薄唇,遙望山前夜色,語氣平靜無波地問道:“攝政王想跟本皇談什麽?”


    沈啟天聞聲,眸光微閃,淡薄說道:“你現在連聲嶽父都不想叫了?”


    “哼!”


    蕭湛清冽一哼,不曾迴頭,語氣冷漠非常:“她的身世那麽苦,這一路走來,對你應該是有不少怨懟的!如果有朝一日,她原諒了你,朕不會吝嗇尊你一聲嶽父大人,但是現在……還不行!”


    沈啟天聽得蕭湛如此言語,不禁麵色一變,眉頭緊緊皺起:“是不是……良辰丫頭給你說過什麽……”


    “沒錯!”


    蕭湛微微頷首:“她將她的身世,全都告訴了我!”


    沈啟天何其聰明!


    雖然早已料到,蕭湛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還有在成親之時,不尊他為高堂,應該是知道了沈良辰的身世,但是此刻聞他所言,沈啟天仍舊忍不住心生苦澀:“我知道,她受苦了,但是……不管她原不原諒我,我始終都是她的親生父親!”


    蕭湛聽沈啟天不再以本王自稱,視線微轉,終是迴頭對上沈啟天隱去銳利鋒芒的雙眼!


    眸華微斂,他眉心微微輕皺了下,卻又很快舒展開來,隨後清冷出聲:“攝政王想跟我談什麽?”


    沈啟天緩緩上前一步,與他在窗前比肩而戰:“既然你已知道了辰兒的身世,便該知道,她為何一心要逃出魏宮。”


    蕭湛輕揚了眉,冷哼:“她不想做你的棋子!”


    沈啟天挑起眉頭,淡淡說道:“她前去和親之前,我曾答應過她,隻要她能成功逃離,我便不再打擾她的生活!”


    蕭湛聞言,冷冷一笑:“你覺得,她成功了嗎?”


    “有我命人送到魏國的那副畫像,她怎麽可能成功?!”


    沈啟天微微搖了搖頭,唇角勾起的弧度,透著幾分苦澀,眸色微暗了暗:“她現在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個教訓,所以我想……”


    蕭湛見沈啟天欲言又止,眸色沉下,冷冷的睇著他:“你想如何?”


    沈啟天看著蕭湛,微滯片刻,語氣低緩的再次開口:“魏國的皇宮,應該不會接受一個啞巴皇後!而吳國的公主,不隻她一個,我想重新派人去和親,若是魏皇同意的話,我想帶她迴宮!”


    蕭湛聞言,雙眸微瞪,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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