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呀!


    脖頸上,那清清楚楚,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沈良辰心頭頓了頓,然後蹦蹦亂跳起來!


    心中思緒飛轉之間,她眉心緊皺著向車外看去,正對上手持利刃劫持者碎心那人的眼睛,頓時一驚之下,臉色又是一變!


    那人,她並不陌生!


    昨天還挨過她的拳頭呢!


    這下好了,風水輪流轉,熟人作案,她又被劫持了!


    馬車外,正手持利劍逼在碎心頸子上的男子容貌清俊,身形高大,尤其一雙陰冷的眸子,冷的讓人心底發顫!


    沈良辰緊皺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凝著那張並不陌生的臉龐,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鬢角,強自定了定心神,片刻後卻是冷然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石頭大人啊!”


    此刻,站在車外,將長劍橫在碎心脖子上的人,正是昨日被沈良辰偷襲得手,又羞辱一番後,一腳踹進草叢深處的石一!


    石一聽沈良辰喊著自己石頭大人的涼諷語氣,不禁麵色冷峻的眯了眯眼,不過這一次,他並未露出怒容,反倒一臉鄭重的,轉頭看向將長劍橫在沈良辰脖子上的同伴!


    沈良辰見石一如此,心頭驀地一跳,暗道不妙!


    能讓石一如此鄭重對待的人,貌似……隻有他家那位難纏的主子!


    想到耶律毓塵,沈良辰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疼的更加厲害了!


    無奈暗歎一聲,這人倒黴了啊,喝涼水都會塞牙,她苦笑了下,微微側目,看向此刻正將長劍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平凡男人,喃喃聲道:“這張臉不好,太醜了!”


    那平凡男人聞言,薄唇微揚,一臉驚豔的看著她不說,還將他手裏的長劍,又往她脖子上又壓了壓,嗓音輕柔如風,說話的語氣卻陰冷非常:“一日不見,公主殿下……哦不!應該是魏國皇後娘娘……別來無恙啊!您……還是這麽幽默!”


    這廝,果然是易容後的耶律毓塵!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沈良辰看著耶律毓塵的一顰一笑,瞳眸微動,眸華劇烈閃爍!


    昨天她之所以能夠從耶律毓塵眼皮子底下蒙混脫身,那是因為耶律毓塵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現在他既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必她想要脫身就有些困難了。


    想到這一點,她的一顆心,瞬間便沉入了穀底!


    “怎麽?魏後娘娘被孤嚇到了?”


    耶律毓塵見沈良辰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卻半晌兒不語,沒有一點反應,不禁微眯了鳳眸,幽幽冷冷的出聲笑問:“娘娘的膽子,不是大到可以包天嗎?”


    “誰說本宮膽子大的?純屬造謠!本宮現在好怕怕啊!就快給太子殿下你嚇死了!”沈良辰嘴上,雖然說著自己怕,卻神情淡然的揚起下頷,語氣裏盡是無可奈何:“還有啊!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好?本宮現在這臉色兒,白的跟紙一樣,像是無恙的樣子嗎?”


    “別說,還真不像!”


    耶律毓塵凝著沈良辰蒼白的臉色,微眯了眸華,頗有些幸災樂禍道:“看樣子,魏後娘娘昨日下山的路,走的並不順利!”


    “何止是不順利啊,是太不順利了!拜太子殿下所賜,本宮昨日是中暑昏厥,差一點點就死翹翹了!”


    沈良辰對耶律毓塵無比怨念的笑了笑,不著痕跡的掃了身邊渾身無力的碎心一眼,她蹙眉問著耶律毓塵:“敢問太子殿下,給本宮的婢女,下了什麽藥?”


    “不過是一些化功散罷了!”耶律毓塵微側目,輕睇了碎心一眼,然後笑看著沈良辰,眸中透著狠色和幾許精光:“話說迴來,魏後你與她同乘,如今她如爛泥一攤,你卻安然無恙,這還真是又讓孤驚豔了一次啊!”


    “不是化功散嗎?我又不會武功!就算懂些花拳繡腿那也不過是三腳貓的架勢,哪裏來的功力讓你們化?”


    沈良辰知道碎心隻是中了化功散,不會危及性命,慶幸自己吃對了藥的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靠在車廂上,她慵懶一笑,掃了眼邊上聽到自己不會武功後,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的石一,她笑容更深了些許:“這塊石頭之所以陰溝裏翻船栽在我手裏,那是因為他掉以輕心,是我僥幸罷了!”


    石一聽她此言,本就陰冷的神色,頓時又沉了沉,似是不想再提自己昨日所經曆的屈辱,他有些不自在的對身邊的主子出聲說道:“主子,守護魏後的影衛,解決了慕容睿,很快就會趕過來……此地不宜久留!”


    “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耶律毓塵一臉嫌棄的掃了石一一眼,隨即冷哼一聲,持劍跳身登上馬車。


    沈良辰見他上了馬車,生怕脖子上的那把劍割傷自己,就著他的動作,一臉戒備的朝著車廂後退了些。


    耶律毓塵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嘲諷一笑!


    為了以防萬一,這次他直接抬手點了碎心的穴道,然後躲過碎心,在沈良辰身邊坐下身來,輕勾了薄唇,笑容帶著邪肆:“魏後娘娘昨日投懷送抱孤都看不上,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孤更不會對你如何,你大可放心!”


    沈良辰聞言,心下一動,頓時思緒飛轉。


    原本她還曾想過,耶律毓塵劫持自己,是不是不想看到魏國和吳國和平共處,想要破壞魏國和吳國之間的聯姻大計,以圖北遼更大的基業?


    但是現在看來,又不像那麽迴事!


    如果那樣的話,他不會承認她的身份!


    不過,他說不會對她如何,那麽此時此刻,橫在她脖子上的長劍,又算怎麽迴事?


    震懾?!


    威嚇?!


    北遼天子殿下,刀劍無眼,既然不想跟吳國和魏國撕破臉,就不要這麽兇殘的玩耍,好不好?


    耶律毓塵微微側目,眼看著沈良辰盯著他手裏的長劍,緊抿著唇瓣,眼珠子骨碌碌轉的樣子,不禁邪肆勾唇,“實在是娘娘您詭計多端,孤如此行事,不過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沈良辰心想,防範你個大頭鬼!


    她現在倒是想要逃跑,那也得有逃跑的力氣啊!


    心中冷哼一聲,她微眯了雙眼,斜睨著耶律毓塵,淡淡一笑間,眼底滿是譏諷嘲弄:“太子殿下如此對待本宮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傳出去會讓世人笑掉大牙的!”


    “會嗎?”


    耶律毓塵抬手拍了下車門,示意馬車重新上路,然後眉形高挑,眼底含笑的睨著沈良辰,想要看看這個女人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當然會!”


    沈良辰冷冷挑眉,看著耶律毓塵的臉色因自己肯定的迴答而沉了沉,她緩緩勾唇,不緊不慢,柔柔聲道:“枉太子殿下帶著那麽多手下,竟不敢與我吳國影衛一戰,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光明磊落一把,等我家碎心功力恢複了,讓石頭與她一較高下!如何|?”


    沈良辰說話的聲音,如黃鸝鳥兒一般,十分的好聽。


    但是,聽在耶律毓塵耳朵裏,卻格外的刺耳!


    雖說,耶律毓塵早已見識過沈良辰的詭計多端,但這會兒被她如此奚落,他的臉色還是變了變,隱隱有些難看。


    暗暗咬了咬牙,他終是忍不住,又動了動手裏的長劍!


    沈良辰見狀,連忙又車內挪了挪。


    耶律毓塵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不禁冷冷一哂:“縱然魏後娘娘再如何伶牙俐齒,眼下也已插翅難飛……你的激將法,在孤這裏,不管用!”


    現在看樣子,是真的不管用!


    沈良辰無奈,隻得無奈撇了撇嘴。


    她就納悶了,耶律婉婉那麽善良可愛的娃兒,怎麽會有耶律毓塵這樣兇殘暴烈外加腹黑乖張的兄長呢?


    想到耶律婉婉,她微擰了擰眉,坐在馬車最內側,透過車窗簾,眼看著馬車順著山路一路向上,不禁眸色暗了暗,低眉凝著頸間寒光閃爍的劍刃,麵色微慍道:“耶律毓塵,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本宮的侍衛都被你放倒了,你一個大男人,卻仍舊以劍指著本宮,莫不是……是真的怕了本宮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又是手無縛雞之力?


    又是弱女子?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製服得了石一?


    騙鬼去吧!


    一再聽到沈良辰如此形容她自己,耶律毓塵眉腳抽了抽,沉著麵容看著她,聲音泛冷,道:“能夠騙過孤的,你是第一人,陰溝裏翻船,孤經曆一次便罷了,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


    “太子殿下,話不要說的太滿,凡事有一,就可能會有二……”


    知耶律毓塵這人一定很記仇,沈良辰悻悻一笑,如此頂迴一句,見耶律毓塵臉色難看的那叫一個賞心悅目,她適可而止的閉了嘴,十分安靜的靠坐在車廂內側,暗暗揣度著眼下形勢!


    馬車是往山上走的,可見耶律毓塵還是想要走懸崖那條路離開芙蓉鎮。


    這也就意味著,耶律毓塵在懸崖之上,應該是早有安排的!


    這樣的話,那個該死的男人如今上了後山,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心中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沈良辰輕蹙了娥眉,緩緩緊握了雙手,眸間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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