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


    慕容睿遙望著那早已空無一人的地方,墨色的黑眸中,漸漸染上了玄寒的犀利!半晌兒之後,她微眯了眸,沉聲喚道:“梅安!”


    “屬下在!”


    梅安聞聲,神出鬼沒的從雲染身後閃出,嚇得雲染一激靈,直接跳腳躲到了一邊,然後麵無表情的對慕容睿微微恭身:“請主子吩咐!”


    “我們……”


    慕容睿出聲,語氣微頓了頓,片刻後淡淡出聲:“跟宋家可有生意往來?”


    梅安輕皺了皺眉,隨即頷首道:“有!”


    慕容睿聞言,目光清冷的抿了抿薄唇,微微轉身,麵向梅安,他一臉正色道:“給我查宋雲寒的身世和過往,不準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屬下遵命!”


    梅安心下一凜,恭聲領命。


    “你懷疑他的身份?”


    雲染目送梅安消失在夜色之中,眉心輕輕擰起,麵露憂色地問著慕容睿。


    “隻是隨便查一查!”慕容睿淡淡笑著,眉眼間卻多了幾分深沉的情緒。輕描淡寫的迴了雲染一句,他視線輕輕掃過雲染,抬步離去:“你不是習慣早睡嗎?天色不早了,早點迴去歇了吧!”


    “慕容睿!”


    雲染見慕容睿要走,連忙出聲喊了他,說話的語氣裏不乏警告意味:“不管你做什麽?都不準傷害公主殿下,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慕容睿聞言,神情微微一怔!


    轉身看向雲染,見雲染難得一臉嚴肅,他不禁輕鎖了眉心,邪魅勾唇一笑:“我一直以為,你對她隻是忠心,不可能有非分之想,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雲染聽的非分之想四個字從慕容睿嘴裏說出,不禁冷然一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非分之想,你可以有,我為何就不能有?我……隻是從一開始,就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去奢望罷了!”


    “奢望嗎?”


    慕容睿細細品味著雲染的話,似是淡淡低喃,又似捫心自問,最終輕斂了眉目,再次抬步!


    奢望嗎?


    也許!


    但是他慕容睿想要得到的人或東西,隻要他想,遲早都會是他的。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是他慕容睿攏不住她的心,而是他還不夠強!如果他足夠強,有可以抗婚的底氣,那麽現在他,早已心想事成!


    *


    夜靜人靜時,沈良辰帶著蕭湛迴到居然山莊。


    將蕭湛帶到堂廳之後,她直接甩開蕭湛緊拉著自己的手,便進了內室,再出來時,手裏正提著一隻藥箱。


    蕭湛原本正在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見沈良辰出來,他收迴四下打量的視線,轉眸對上她的嫵媚明亮的雙眼:“這些日子,我在外麵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就藏在這裏逍遙快活?”


    “整日在芙蓉居待著,也算找我找瘋了?”


    沈良辰輕嗤著反駁蕭湛一聲,嗔怪著瞥了他一眼,上前放下藥箱。


    “哎呦!鴇姐姐生氣了!”


    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蕭湛從未體會過那種感受!但是沈良辰躲起來的這些日子裏,他心裏確確實實會想念她!


    許是從不曾在哪個女人身上,傾注過如此多的心思,再加之過去數日不見,如今看著借著堂廳昏暗的燈光,將沈良辰宜笑宜嗔,嬌俏可愛的模樣,他不禁心弦微動。


    朦朧的燈光下,沈良辰脂粉未施,卻仍舊清麗絕俗。


    她的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


    想起不久前自己才剛剛嚐過那紅唇的味道,蕭湛不禁暗暗深吸了口氣。


    蕭湛啊蕭湛,你從何時開始,竟然如此沒有定力?


    如是,在心中暗暗自嘲一番的同時,蕭湛終是忍不住拉過她正在打開藥箱的手,在她皺眉看向她的時候,圈起她的腰身,將她抱坐在懷裏。


    “宋雲寒……”


    沈良辰忽然被蕭湛抱在懷裏,不禁身形僵了僵,隨即陰惻惻的眯起眼睛:“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蕭湛看著眼前危險眯眸的沈良辰,覺得她像是一隻隨時會伸爪撓自己一把的貓兒,雖然危險,卻可愛的不得了。


    他好喜歡!


    “色字頭上一把刀!”


    沈良辰伸手,從藥箱裏抄起一把剪刀,如玩雜技一般,繞在手指上轉著圈,剪刀飛轉之際,折射出的光芒,十分奪目:“你信不信,若你再敢造次,姑奶奶就敢在你身上捅幾個血窟窿!”


    “你好狠的心!”


    蕭湛似是被她嚇到一般,瞪圓了眼睛,但僅僅一刻之後,就在沈良辰以為他怕了,要放開自己的的時候,他就笑著伸出自己那條血淋淋的手臂,對沈良辰揚了揚下頜。


    沈良辰愣了一下,手上動作一旋,握住剪刀:“什麽意思?”


    “我最喜歡你耍狠的小模樣兒!”在沈良辰疑惑之際,蕭湛伸手捏了捏她的小俏鼻,隨性笑道:“這條胳膊反正也這樣了,隻要你喜歡,隨便捅幾個血窟窿玩兒玩兒,那也是可以的!”


    “呃……”


    沈良辰聽到他的話,咂了咂嘴,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殘廢了,你可得養我一輩子!”蕭湛又把手臂往她跟前伸了伸,大有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勢:“親愛的,來吧!”


    天啊!地啊!佛祖菩薩啊!


    這家夥是天生就來克她的吧!


    沈良辰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那條就快血肉模糊的手臂,直接被氣到朝屋頂翻了翻白眼,再次對蕭湛無語,直接敗下陣來!


    “娘子?”


    蕭湛將沈良辰翻白眼的樣子看在眼裏,心裏那個樂,嘴上憋著笑催促道:“我胳膊疼著呢,你到底來不來?”


    “你個無賴,別鬧!”


    沈良辰眉頭不悅緊皺,輕掙了下身子,見他仍然不為所動,便懶得再掙紮,而是就著他的身子,伸手從藥箱裏取出繃帶和金創藥,直接拿剪刀將他的衣袖剪開……


    隨著衣袖的剪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徹底躍然蕭湛的手臂之上。


    沈良辰見狀,直覺心頭,仿佛針紮一般的痛著!


    用力的,緊抿了唇瓣,她將黛眉蹙的更緊了,伸手取了金創藥小心翼翼的替他敷上。


    蕭然畢竟是血肉之軀,縱然嘴上再如何說著沒事,金創藥與傷口接觸的霎那之間,他還是忍不住僵了僵身子!


    沈良辰感覺到他身體的僵滯,不禁心下一軟,抬眸對上他如一汪深潭般的墨色瞳眸:“疼嗎?”


    “疼!”


    沈良辰的一聲疼嗎,使得蕭湛胸臆之間,似是忽然間多了些特別的東西,將自己原本冷硬的整顆心都漸漸軟化……


    毫不矯情的點了點頭,他玩世不恭的笑著湊近沈良辰的耳際,“親愛的,要不你給我止下疼!”


    接吻,能止疼!


    沈良辰腦海中迴響起蕭湛說過的這句話,意會到他現在的意思,俏臉驀然一熱,既好氣又好笑一巴掌將他帶著麵具的臉推開,“姓宋的,你若再沒個正經兒,就給姑奶奶滾!”


    蕭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美輪美奐的小臉,雖是痞痞一笑,說話時的眼神卻格外認真:“正經是裝給別人看的,你眼前看到的,永遠都會是最真實的我!”


    “宋雲寒!”


    沈良辰忽地輕挑著黛眉,幽幽然深凝著眼前的男人,輕聲問道:“隔著一張冰冷的麵具……這樣的你,就是真實的?”


    沈良辰本就是極其聰慧的,深知何時可以直接將眼前男子一軍!


    果然,與沈良辰垂眸相望的蕭湛聽到她的話後,眸色隱隱一變不說,他嘴角的笑弧,也跟著有些僵硬。


    為了不讓沈良辰察覺,他低頭輕啄了下她的側臉,說話的語氣溫溫柔柔,十分篤定:“我說過的,等洞房之後,你就可以摘下麵具了,你說……你是想現在成為我的女人,還是等到拜堂成親之後?”


    沈良辰因他曖昧的動作,而心頭微顫!


    微側了側身子,躲開他溫熱的唿吸,知他還是堅持以前的原則,勢必得到她,才會對她露出真顏,她輕擰了眉頭,戲謔問道:“宋雲寒,莫非你長的奇醜無比,怕我看到你的真容,被嚇的撒丫子跑了不成?”


    “我確實生的醜,也確實怕你跑了!”蕭湛鬆開了緊擁著沈良辰的雙臂,如是不以為然的輕歎一聲,隨即淡淡問道:“你真的想看?若你答應我不會嚇跑,我現在就……”說話間,他抬起手來,作勢便要摘下臉上的銀白色麵具!


    “不用!”


    沈良辰伸手按住他的手,輕抬眸華,再次與他四目相望片刻,然後盈盈起身,在他身前緩緩蹲下身來,低眉斂目替他將傷口包紮好,這才低聲說道:“你如果不想,我自然不會逼你,不過宋雲寒,我想要讓你知道,沈良辰對感情的態度,是絕對純粹的,絕對真心的,從來容不得任何背叛!”


    聽到她的話,蕭湛心下微窒!


    就在他在心裏暗暗衡量欺騙和背叛兩者之間的差別時,沈良辰接著又說道:“如今既是你千方百計將我逼到不得不正視自己真心的地步,那麽我告訴你,如果我真的對你動了心,認定了你,哪怕是飛蛾撲火,我也會一往直前!若我打定了主意跟你,便不會在乎你生的美與醜,隻在乎你對我真心與否,我的意思……你,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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