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子遺孀,腹中孕有太子唯一的孩子,太子妃原本應該是被宮中眾人捧著奉承著的貴人,可是由於那些謠言越傳越盛,就連朱雀宮的下人們也忍不住在背後八卦幾句,然後偷偷的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太子妃腹中的孩子。

    太子妃又怎會不知背後那些人說的那些話,但是她更加清楚的是,這事她定不能有所反應,因為隻要她有所反應,在皇上的眼裏,那就是心虛。

    兩天後,啟隆帝總算來朱雀宮看望太子妃,見她正滿臉柔和的倚窗做嬰兒穿的小衣服,眼中的溫柔是什麽都無法比擬的。啟隆帝心中的懷疑無聲無息的降低一半,“怎麽能讓你親自做這些,別傷了眼睛。”

    “皇上,”太子妃見到他,想起身行禮,被啟隆帝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溫言道:“我們之間無需那些虛禮。”

    林氏麵色微變,隨即苦笑道:“沒有想到皇上您還願意過來。”

    “有你還有朕的孩子在這,朕怎麽會不來?”啟隆帝笑著在林氏身邊坐下,拿起林氏做了一半的小衣服看了看,“外麵那些流言不必理會,你隻需要安心養身體就行。”

    林氏眼眶微紅道:“不知何人跟妾身過不去,竟傳出那等惡毒的話,這是要逼死妾身才甘心嗎?”

    “有朕在,你怕什麽,”啟隆帝輕輕的攬住她的肩,溫言安慰道,“放心朕是不會任由流言傳下去的。”

    “皇上,您待妾身真好。”林氏破涕為笑,順勢投入啟隆帝的懷中,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一日後,後宮中有十餘個宮侍因為饒舌被杖斃,消息傳到宮外後,便讓不少人閉上了嘴,就算心底十分懷疑,但是也沒有誰不長眼的說出來。

    侯氏聽到皇帝為了林氏杖斃了十餘個宮侍,冷笑著對晏伯益道:“這才叫深情一片呢。”

    晏伯益沉著臉沒有說話,這些日子因為外麵的流言,讓他在朝中受了很大影響,隻怕老皇帝心裏已經對他十分不滿意了。

    侯氏見他這幅模樣,掩藏在心中良久的疑惑忍不住就問出來了:“你告訴我,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你別胡思亂想,”晏伯益有些不悅的站起身,冷冷道,“好好休息,別成日想些沒用的東西。”

    侯氏見他頭也不迴的離開,心裏的疑惑不減反增,她想起太子妃對她的冷淡,還有府裏那些眉宇間隱隱約約肖似太子妃的小妾,心頭就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難怪他用盡方法讓太子無法生育,又想盡辦法要弄死太子,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原本她以為他隻是天性冷淡,原來人家隻是對林氏熱情,而她不過是占據正妻之位的可憐罷了。

    他那麽想要皇位,是不是為了日後無所顧忌的擁有林氏?

    緊緊攥緊手中的絹帕,侯氏沉思良久之後,慢條斯理的擦了擦眼角,麵色平靜到極點:“來人,去給顯王府送拜帖。”

    華夕菀收到侯氏的拜帖,有些意外:“這種時候,侯氏竟然有心情出門,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擅長隱忍的女人。”

    “盛郡王妃也挺不容易的,”白夏替華夕菀綰好頭發,替她整理好發釵,“主子您要見嗎?”

    “若是不見,就顯得太過無情了些,”華夕菀放下拜帖,笑眯眯道,“我也想看看,他們夫婦究竟想要做什麽。”

    晏晉丘聽說華夕菀要接待侯氏後,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讓木通吩咐下去,讓下人小心伺候。

    他相信夕菀的手段,就像夕菀相信他,從來不會問無謂的問題一般。

    第二天,侯氏到了顯王府後,華夕菀邀請她到湖心亭中品茶,侯氏沒有拒絕。

    湖心亭侯氏來過一次,那一次侯氏暗示願意助顯王登基,結果被華夕菀裝傻蒙混了過去,如今再到此地,侯氏才覺得自己為那個男人算計無數,甚至連自己身子都不顧有多麽的可笑。

    就算她為晏伯益拚盡一切,也許在他心中,自己也不如林氏半根手指頭。

    華夕菀覺得現在的侯氏比以往更加陰鬱,更加深沉,她不知道侯氏找她是為了什麽,所以隻是扯著一些無聊的話題,但是她沒有想到,侯氏竟然直接開口說明了來意。

    “妹妹,幫我。”

    華夕菀端茶的手微頓,隨即笑道:“堂嫂這話是什麽意思?”

    “妹妹如此聰慧,又豈會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侯氏雙目灼灼的看著華夕菀,“我不甘心。”

    華夕菀臉上的笑意微淺,麵露難色:“堂嫂你也是無比聰慧的女子,又怎麽不知道,很多事情我做不得主呢?”

    侯氏怔怔的出神:“是啊,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都一樣。”她本以為顯王對華夕菀是不同的,可他們既然都是皇家人,都怎麽逃脫得了皇家人的冷酷無情?

    但是除了顯王,她已經找不到可以對付晏伯益的人,她要看到他此生無法實現心中所想,無法再擁

    有林氏!

    既然她滿腔芳心錯付,那麽也不會任由著晏伯益幸福下去。

    “隻要你們願意幫我,我可以告訴你們晏伯益私底下的勢力。”侯氏語氣冷淡道,“他與哪些人是真心交好,私下有哪些產業,安排了哪些探子,甚至是有什麽計劃,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華夕菀細細的打量侯氏,除非對方是世間最好的演員,不然沒法用這樣的表情還有這樣的語氣說出這席話,可是她仍舊不會全然的相信對方:“嫂子說笑了,堂兄安排的事情與我可沒什麽關係,我知道了能有什麽用?”

    “嗬,”侯氏冷笑道,“若不是因為顯王是他唯一的威脅,你以為我真願意做出此舉?”

    華夕菀聞言笑道:“既然如此,姐姐何必強求自己?”

    “可是有些事情,必須強求自己,”侯氏瞪大眼睛,“我要看著他希望破滅的樣子!”

    有時候愛與恨似乎僅僅是一念之間,華夕菀看到這樣的侯氏,忍不住想,也許當初晏晉丘讓人傳出這件事的時候,就是為了讓侯氏對晏伯益死心或者心生恨意,而皇帝那裏根本不是主要目的。

    “嫂嫂,外麵的流言如何能信,你何必為了不相幹的話讓自己如此,”華夕菀歎了口氣,“你現在情緒很激動,等冷靜下來後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我以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太衝動過才做出那些事,反而是現在無比的冷靜,”侯氏麵色平靜的喝了一口茶,“我願意幫你們,並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等到顯王登基時,能保我侯家滿門平平安安。我的娘家我清楚,他們都是膽小怕事的人,也不願意摻合進皇位爭奪中,若不是因為我,他們根本連這些事的邊都不用沾染上,仔細說來,其實是我連累了他們。”

    華夕菀沉默不言,心裏卻對侯氏有了新的認識。

    “身為女人,難道連自己枕邊人怎麽想都不清楚嗎?”侯氏嗤笑一聲,“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也不在王府其他女人身上,以前我想要得到他的真心,現在我不需要了。”

    華夕菀親手給侯氏添好茶水,她的看法與侯氏不同,晏伯益或許心裏確實沒有侯氏,但是要說他對太子妃林氏有多真愛,恐怕也沒什麽可能,女人在晏伯益眼中,大概跟工具差不多,他追求皇位的原因是野心,而不是因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

    “這全是我的心裏話,三日後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侯氏離開前,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顯

    王府。

    華夕菀坐在湖心亭中,想起侯氏說起自己娘家時的神情,輕輕歎息一聲,喝了口溫熱的茶水。

    “在想什麽?”晏晉丘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侯氏說了什麽讓你為難的話?”

    華夕菀把侯氏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道:“你相信她嗎?”

    晏晉丘挑了挑眉,姿態悠閑道:“等她把誠意拿出來後,我就知道該不該相信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這些小事別太放在心上了,侯氏的話是真是假並沒有那麽重要。”

    華夕菀嫌棄的拍開他的手,搶迴自己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要喝茶自己倒去,別每次都搶我的杯子。”

    亭中的下人:每天都看到王爺王妃用盡手段秀恩愛,人生真是艱難啊。

    三天後,晏晉丘收到了一本賬冊,裏麵寫明了晏伯益開銷明細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拿來收買人心了。

    “看來這個侯氏真的與晏伯益離心了,”木通見晏晉丘心情好,便小心翼翼開口道,“王爺,我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過猶不及,”晏晉丘把賬冊扔到一邊,“先等等再說。”

    “那……”

    “王妃那裏午膳快好了。”晏晉丘擺了擺手,“用過飯再說。”

    木通:總覺得王爺跟王妃在一起後,變化就越來越大了,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盛郡王府中,晏伯益臉色不太好看道:“這幾天你已經去過顯王府,我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與顯王妃感情這麽好了。”

    “您前些日子不是讓妾跟顯王妃走近些嗎?”侯氏滿臉不解道,“顯王妃是個懶散人,平時不愛見外客,難得這幾日她願意見我,我如果不去,豈不是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

    晏伯益聞言皺了皺眉,不過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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