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晏晉丘離開以後,太後身邊的嬤嬤才捧著養身茶出來道:“顯王殿下如此純善,怎能替娘娘您達成目標?”

    “純善才好,如果他像晏伯益那種冷情冷性的人,哀家還真不敢捧著他,”太後接過茶輕啜一口,眼中帶著滿意,“有弱點的人,才更好掌握。”

    “還是太後娘娘您棋高一著,早早就探聽到顯王妃姿色不俗,想盡辦法促成顯王與顯王妃這對神仙眷侶,如今二人果真情深似海,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嬤嬤語帶敬仰與讚歎,“您真是神機妙算。”

    “義安候府雖然治家森嚴,但也算不上水潑不進,”太後被嬤嬤捧著,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好好一個閨女,不是養在將軍府就是養在侯府,做出一副不能見人的樣子,偏偏還任由別人討論,這義安候府就算是厚道人家,也不該是如此大度。所以這其中必定有因,果不出哀家所料,這位義安候府嫡女不僅不是無鹽女,反而是容貌傾城。哀家前些年就暗中打探過了,華氏不愛庶務,為人十分懶散,偏偏有副勾人的嗓子與容貌,這樣的女人嫁到哪家,都會是煉鋼的繞指柔。顯王有這樣的一位王妃,日後就算登基,也會失卻鬥誌。有這樣一個皇帝,對哀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對於太後來說,不管是太子還是盛郡王其中哪一個登基,對她都不是什麽好事。太子昏庸,又有生母,如果登基成功,後宮哪還有她這個太皇太後的立足之地。盛郡王手段太過狠辣,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這樣一個皇帝,她也不能指望他能孝敬自己。

    唯有顯王在她膝下長大,對她有孺慕之情,又偏好詩文書畫,雖懂些算計,但卻不是狠辣之輩,反而十分重情誼,這樣一個孫子登基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嬤嬤見太後陷入沉思,默默的退到一旁,謹慎的態度全然看不出剛才對顯王好奇的態度。

    華夕菀睡了一覺起來,發現身邊有道黑影,看清是晏晉丘後,她從床上坐起身:“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迴來,”晏晉丘放下手中的書,從架子上取下一件外衫披在她身上,“這兩日讓你受委屈了,日後太後不會再用這種事情來為難你了。”

    華夕菀拽著衣襟的手微頓,看著晏晉丘平靜的臉頰:“你跟太後說了什麽?”

    “沒什麽,這些糟心事你不用管,”伸手在她柔順的發間揉了揉,晏晉丘麵上露出幾絲笑意:“晚膳我已經叫廚房的人備好了,你先起床陪我在院子裏走一走,才好開了胃口吃飯。”

    “好。”華夕菀不知道晏晉丘用了什麽手段讓太後收手,但她也不想太費神去想這些事情,換好簡單的裙衫,略洗漱完隨意綰一個發髻後,她便與晏晉丘並肩出了房門。

    院子裏的一些樹木植物已經結了小小的花骨朵,看起來比冬季多了不少生機,華夕菀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轉頭對晏晉丘道:“是不是站得越高,看得景色就越美?”

    “如果隻有一個人賞景,再美的景色最後也隻是寂寞,但若有一知心人陪伴,便是景色沒有那麽怡人,也是人生的享受,”晏晉丘牽住華夕菀的手,語氣溫和道,“景色美不美,不過是看賞景人的心情而已。”

    華夕菀聞言一笑,“可惜有時候不是知心人與美景兼得,人生總有地方不會那麽完美。”

    “沒有試過又怎麽知道不可能?”晏晉丘笑著道,“有些事隻有試過,才不會有遺憾。”

    華夕菀默默無言,這家夥是在給自己灌心靈雞湯吧?而且這碗雞湯以前好像被他灌過,他就這麽擔心自己不跟他踏實過日子?

    “你說得對。”華夕菀覺得自己這麽耐心的哄一個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果然,聽到華夕菀這句話後,晏晉丘臉上的笑意變得柔和了好幾分,牽著華夕菀的手也多了一分力道。

    兩人在院子裏慢慢走著,氣氛正好之時,角落裏突然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華夕菀迴首看去,隻見青石小路盡頭,跪著一個綠衣丫鬟,她麵前還有摔碎的茶盞,升騰的熱氣形成嫋嫋白煙,讓這個跪在地上的丫鬟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華夕菀見狀,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慵懶道:“你是在哪伺候的,怎麽如此不小心?”既然對方想做小白蓮,善良的她當然要做一位跋扈王妃才能不浪費對方的一番心思。

    “王妃恕罪,奴婢是茶水房的下人,不小心摔跤驚了王妃,求您恕罪。”還不等華夕菀說什麽,這個綠衣丫鬟便以首觸地,恭恭敬敬的行出跪拜大禮,烏黑的發辮垂在脖間旁,隻讓人覺得青絲雪膚,說不出地好看。

    瞥了眼身邊麵無表情的晏晉丘,華夕菀微微抬起下巴:“抬起頭來。”

    柳眉鳳眼臉蛋精致,再加上那一身如雪的肌膚,確實是難得的紫色。前提是,她的麵前站著的是別人,而不是華夕菀。

    有時候美是比較出來的,這個婢女再漂亮,膚色再白,在華夕菀麵前,也被對比得黯淡無光。就像孔雀再漂

    亮,在鳳凰麵前,也隻是不起眼的小鳥。

    “好漂亮的姑娘,”華夕菀輕笑一聲,轉頭對身後的紅纓道,“我瞧著她可把你比下了。”

    紅纓與白夏因為上次刺殺事件中忠心護主,被太後在口諭中誇獎過,所以傷愈後兩人就成了王府下人中的一等人物,其他管事在她們麵前都是客客氣氣,不敢多得罪。

    華夕菀這句玩笑話足見她對紅纓的看重,所以紅纓笑著應和道:“能伺候王妃便是奴婢此生最大的榮幸,有了王妃您這麽好的主子,容貌還有什麽重要的。”說完,她上前幾步,用食指抬起綠衣婢女的下巴,仔細端詳後道,“奴婢倒覺得這容貌僅僅一般,隻膚色能入眼而已。”

    “你整日伺候王妃,看慣了王妃容貌,自然是瞧誰都不過如此,”旁邊的紫衫捂著嘴角笑道,“隻怕整日照鏡子,連自己的臉都要嫌棄的。”

    幾個貼身伺候華夕菀的婢女都輕笑出聲,仿佛都在取笑紅纓一般,唯有跪在地上的綠衣婢女麵色慘白,隻覺得自己麵子裏子都沒了,就像是剝光了衣服,被任人取笑。可是在她踏出那一步時,就預想到有這個可能,王妃越跋扈,才能越襯托出她的可憐,這點侮辱她還受得。

    都是女人,紅纓與紫衫怎麽會沒看出這個綠衫婢女有別的心思,她們兩人交換一個眼神,紅纓彎下腰把綠衫婢女扶起來,然後道:“我們說笑著玩,你別當真,茶盞碎了便碎了,下次小心些便是。”

    紫衫招了招手,兩個三等丫頭上前機靈的揀去碎瓷片,還有人拿抹布來擦去低山細小的碎片,眨眼間地上的東西便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綠衫婢女心中暗恨,王妃身邊的丫鬟好深的手段,明明已經嘲笑了她,卻還做出一副大度爽朗的模樣,這不是做給王爺看的麽?

    “看到本王與王妃在遊園,也不知迴避,實在太不知規矩,茶水房的管事怎麽教的下人,”晏晉丘年幼時生活在皇宮,看慣了妃嬪的手段,少年時在王府又看多了那些侍妾邀寵的模樣,所以綠衫婢女的心思他一眼即明,有些膩味道,“茶水房管事杖責十五,卸去管事職務,由副管事頂替。至於你……”

    綠衫婢女心中一寒,她隻想到怎麽惹怒王妃,怎麽讓王爺注意到自己,卻沒有想到王爺對自己不滿會有何下場。

    不是說太後對王妃不滿麽,不是說王爺會因為太後而對王妃有所疏淡,甚至要納妾嗎?為什麽王爺還如此的護著王妃,甚至連王妃都沒有開口,他便替王妃開口了

    ?

    “王爺……”綠衫婢女求情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兩個婆子堵住了嘴,她想掰開婆子的手,卻發現這些婆子力大如牛,她根本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好好的興致便被這種不知規矩的人給敗壞了,”晏晉丘心中暗恨,他好不容易把自家王妃哄開心了,誰知道竟然會被個糟心丫鬟打斷,這簡直就是給他添堵,他心情能好才怪了,“既然不能做好奉茶這種事,就杖責二十,禁食兩日,去洗衣房當差。”

    綠衫婢女搖頭猛的搖頭,甚至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王妃,希望她能替自己求情。可是她隻看到王妃淺淡的笑容,直到她被婆子們拖走,也沒見王妃說一個字。

    “王府如果還有這種人,直接杖責二十攆出去,本王瞧著心煩,”晏晉丘對旁邊的木通道,“這種小事不用王妃來處置,你自己好好去辦。”

    “是。”木通俯首,態度十分恭敬。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華夕菀才慢慢開口道:“茶水房的那個管事是個得用的,想來這次是有所疏漏才讓下人鑽了空子,直接撤了他的職務這個懲罰有些重,不如讓他做個副管事。”她扶了扶鬢邊的青鸞含珠垂流蘇,淺笑道,“洗衣房恰好缺個副管事,就讓他去填這個空缺吧。”

    自己的東西,怎麽能讓別人窺視呢?既然敢伸手,那就要做好被砍手的準備。

    晏晉丘聞言便笑道:“你說得是,就這樣吧。”他家王妃果然還是在乎他的,他心中頓時無限暢快。

    木通默默的把頭埋得更低,王妃這招可真夠狠的。那個管事因為這個婢女丟了管事職務,現在被調去洗衣房做副管事,這個被貶到洗衣房的婢女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可見王妃平日雖然溫和親切,但是卻開罪不得的,這個綠衫婢女就是教訓。

    要他說,這些動了心思的丫鬟也真是作死,也不想想王妃是什麽人物,她們又是什麽東西,論相貌,論性情,論身份,她們哪一樣比得上。更別說自家主子就喜歡王妃這樣的女人,其他人能比得上麽?

    反正在王爺眼裏,王妃踢斷假山,那叫英姿煞爽;王妃愛睡懶覺,那叫閑適;王妃愛聽京城的小道消息,那叫打發時間;王妃愛吃美食,那叫享受生活。如果別人的女人做這些,那就是粗魯、懶散、多管閑事、好吃懶做。

    王妃就算有無數缺點,但是能讓王爺處處喜愛,時時護著,事事依著,那就是本事。

    反正就連王爺都

    跟著王妃改了很多生活習慣,其他人還是別起不該起的心思了。到時候隻怕先動怒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接近年底,工作上比較忙,更新比較慢,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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