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晉丘從未見過華夕菀對待其他女人如此的尖刻,在他的印象裏,她很多時候都是慵懶的,優雅的,又或者是淡漠,但是不管什麽時候,她總是好看的,仿佛那些人性上那些缺點與她沒有關係。

    可是突然間,當這個女人為了自己露出仿若市井女人彪悍一麵,與別人尖刻的掐架時,他竟有種自己被眼前這個女人護著的感覺。

    真是一種……奇異的感受。

    人有親疏遠近之分,他也同樣如此,早在當年這個姐姐一次又一次為了個男人損害顯王府的利益時,這位姐姐於他不過是路人。自己的王妃與一個連陌生人都比不上的姐姐掐架,他自然是幫著自己的王妃,這還有什麽可說的?

    “外麵的人都說顯王妃乃是紅顏禍水,我以為你不會受美色所惑,如今看來,不過是我高看了你,你與那些男人其實沒什麽差別。”晏金綾被氣得狠了,說出口的話也越來越沒顧忌,而她敢說出這種話,也不過是仗著她與晏晉丘乃是同母姐弟而已,以往她做過那麽多的事情,晏晉丘能容忍她,現如今也同樣會如此。

    “為了這麽一個空有美色,善妒不賢的女人,你竟是半點情分也不留,待到母親祭日時,你有何臉麵去看她?”晏金綾心中是有怨的,當年母親病重,王府裏側妃恃寵而驕,母親為了保住弟弟,去求太後把弟弟接進宮中撫養,可是她這個女兒卻被扔在了王府,日日看著那受寵的側妃囂張跋扈。

    後來母親病逝,弟弟成了王府世子,側室以及她生的兒子被父王冷落,可是她的好父王好弟弟卻不顧她的幸福,想把她嫁給一個世家公子,她反抗了,成功了,可是卻又有人說父王是被她氣死的。

    如今她的夫君被人刺殺,無人為她伸冤,反而誣陷她是殺夫兇手,甚至連弟媳都能欺到她的頭上,華氏不過是個世家女,竟然欺到她這個皇室宗女頭上,簡直是仗勢欺人!

    華夕菀被晏金綾罵成禍水,不怒反笑:“姐姐你為了一個男人,處處陷害自己的弟弟,甚至連父王病重,都要執意出嫁,難道就有臉麵去見母親了麽?”

    “閉嘴,你這個賤人!”晏金綾指著華夕菀的鼻尖罵道,“他當年寵幸妾侍,冷落母親,這樣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值得我愧疚!”

    “這樣的男人自然不值得,可是難道你這個弟弟也不值得嗎?”華夕菀一把扣住晏金綾的手腕,“就算你有追求幸福的資格,也沒有義務為了一個弟弟犧牲自己什麽,但是你至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幸福來損

    害自家兄弟的利益,難道說讓你為你弟弟犧牲是不應該,弟弟為了你犧牲就是天經地義麽?”

    一把推開晏金綾的手,看著她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後,華夕菀冷聲道:“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你需要的時候,別人就應該犧牲,別人需要的時候,你又說憑什麽,你以為你是上天之女,天下間所有人都該讓著你?!”

    想和她掐架,當她在娛樂圈那麽多年是白混的嗎?

    “閉嘴,閉嘴!”晏金綾被華夕菀問得啞口無言,氣急之下,猛的撲上前,想打華夕菀的耳光。

    “啪!”

    滿室皆靜,角落裏的木通與白夏等幾個近身伺候的人,齊齊打了個寒噤。

    甩了甩自己有些痛的手,華夕菀麵無表情的看著晏金綾:“別以為我不打女人。你今日出去後,宣揚我華夕菀仗勢欺人也好,落盡下石也好,甚至是跑到皇宮裏告狀鬧事也行,但是我要你記住一條,這裏是顯王府,不是可以任你玩鬧的臨平郡主府!”

    晏金綾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想還手的時候,已經被白夏與紅纓攔了下來,陪她進府的兩個侍女想上去幫忙,結果被笑眯眯的木通攔住了。

    “二位姑娘,主子們的家事,咱們做下人的,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不然咱家可是很難做的。”

    兩個婢女麵露焦急之色,看了看木通,又看了看被攔住的主子,隻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嘖,”木通看了眼兩個小丫頭,輕哼一聲。還算是有眼色的,至少比這位郡主有腦子。如今京中不少人都知道臨平郡主已經是顆棄子,而王爺今日才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麵為她求情,結果剛迴府不久,臨平郡主就到王府來鬧,加上前些年臨平郡主做的那些事,任誰都隻會說句王爺厚道,而臨平郡主咄咄逼人。

    王爺是個男人,自然不好跟臨平郡主鬧,不過幸而有彪悍的王妃在場,不然今日之事,定不會有如此解氣。木通看了眼氣勢淩人的王妃,心中暗歎,不愧是外祖家武將出生的大家小姐,處處彪悍。

    “華夕菀,你今日給我如此之恥,端看來日,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裏去,”晏金綾被人攔著,沒法靠近華夕菀,氣得口出惡言,“任你容顏再美,總有衰老的一日,待到那時,你以為你身邊這個男人還會容忍你像今日這般囂張嗎?”

    晏晉丘麵色一沉,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晏金綾:“我夫妻二人之事,還用不著

    你費心,夕菀之好,不僅僅是容貌而已,送客!”

    “不必你送,我自會走,”晏金綾冷笑著推開白夏與紅纓,嘲諷道,“華氏,你以為你身邊的男人真的是你看見的這個樣子嗎?”說完這句引人猜疑的話後,晏金綾轉身就走。

    晏晉丘看著華夕菀沒有說話。

    華夕菀揉著自己的手,坐迴椅子上後道:“你跟她真是親姐弟?”

    對於華夕菀“傷口撒鹽”的行為,晏晉丘隻能無奈的報以苦笑,“是啊,親姐弟。”

    “行了,你也別再多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人都有,”華夕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去睡會兒,等下暖鍋準備好以後再叫我。”擺擺手,帶著自己四個美貌婢女出了正廳,往正院走去。

    正廳一下子安靜下來,晏晉丘看著從門外透進來的光輝,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王爺……”木通擔憂的看著上座之人,輕輕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晏晉丘嘴角微揚的看向木通,似乎心情頗好的模樣。

    木通把頭低了下去,然後道:“前幾天在府中吃食中做手腳的人已經在地牢中自殺了,她的同屋被王妃留在了正院伺候。”

    “既然是王妃留下的人,那麽就沒什麽問題,”晏晉丘站起身,走到門口把手背在身後,“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敢這麽做,自然是肯定對方身世清白才會下決定。”

    “小的明白了,”木通頭埋得更低,幸好廚房的事情發現得早,沒有驚動王妃,不然這事不會如此輕鬆的揭過去。雖然王爺從未說過什麽,但是在他看來,王妃在王爺的心中,確實已經分量不低。

    “臨平郡主那裏日後不必再管,”晏晉丘垂下眼瞼,看著外麵飄揚著的細雪,“本王待她的情誼,已經足夠了。”

    “是。”木通輕聲應下。

    正院中,華夕菀伸著手讓橙秋與紅纓伺候著寬衣,白夏與紫衫整理著床鋪,待一切都整理好後,白夏伺候著華夕菀躺下:“王妃,今日臨平郡主鬧事,您如此不給她臉麵,待日後……”

    “我管她還有什麽日後,”華夕菀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打了個哈欠道:“像她這樣的就是欠打欠罵,她都叫我妖女了,難不成我還要賢良給她看。”更何況她雖然覺得晏晉丘全身上下都是缺點,但是自家的男人怎麽嫌棄是自己的事,但是還由不得她來處處辜負,真當全世界皆她媽?

    見華夕菀閉上了眼睛,白夏也不敢再問,與紫衫一起放下紗帳後,就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實際山她更擔心的是王爺見到王妃這番模樣,會對主子有嫌棄之意。

    天下男人都愛溫柔優雅的女人,王妃突然如此彪悍,她怕王爺受到驚嚇。

    白夏卻不知道,對於晏晉丘來說,這不是驚嚇,而是一份驚喜。他本不是貪花好色之人,見華夕菀為了他,連世家女子的形象都不顧惜,竟是覺得連華夕菀甩人巴掌的動作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這大概便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再冷清多謀的男人也懂愛,再懶的女人也會有人稀罕。

    也許,這樣的兩個人湊合在一起,也能算得上是天生一對了。

    晚上,雪漸漸下得大了起來,華夕菀與晏晉丘兩人圍著鍋涮美食,再喝點清淡的果酒,簡直不要太開心。

    見到兩人親密的模樣,白夏總算是放下了心,不管怎麽說,隻要主子過得開心,她也就放心了。

    因為喝了點酒,華夕菀洗漱過後微醺著靠在床頭,對坐在桌前看出的晏晉丘勾了勾手指,笑得媚眼如絲:“小美人,過來給姐姐親一個。”

    小美人.顯王殿下失笑著走過去,然後在真正的美人香腮邊,印了一個吻。

    隻道是白雪寒冬夜,纏綿紅被時,最是羨煞旁人。

    第二天一早,華夕菀趴在床上,任由晏晉丘替自己按著腰,任他怎麽哄,就是不願意起床。

    “上麵再輕輕按幾下,對,輕一點。”

    “左邊一點,左邊。”

    “起來吃飯。”

    “不想動,腰酸。”

    “我讓人把床上用的木桌抬過來。”

    “不想吃,腰酸。”

    “真的酸……”

    “酸……”

    木通聽到屋內再度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無聲無息的帶著其他下人退到了外麵。

    作者有話要說: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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