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今日上朝,可帶了木通一起?”華夕菀撫著手裏的袍子,麵帶笑意的注視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小太監,眼見他在自己注視下瑟瑟發抖,便移開了視線。

    “迴王妃,今日木總管輪休,並未陪同王爺去上朝。”小太監不明白王妃有什麽用意,但是見王妃就像是撫著心愛之物般撫摸著王爺昨日出門穿過的衣袍,便覺得背脊發寒。

    “既然如此,你去把木總管請來,就說我有事想問問他。”華夕菀放下這件外袍,揉了揉額際。她雖不喜女紅,但是在侯府裏也是請人來專程教過各種針法的,這個袍子袖擺處明顯有過開線又被人縫好的痕跡,瞧著針法倒像是水鄉之地的,隻是縫衣服的人是否也如水鄉女子般柔美。

    木通聽聞自己被王妃召見,心裏雖有些疑惑,但是腳步卻不慢,一路疾行到門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揚聲道:“小的木通求見。”

    “進來吧。”

    木通從這聲音裏聽不出息怒,埋頭便走了進去,等行完禮才發現王妃手邊的那件袍子,心裏咯噔一下,王妃這是知道了?

    眼見木通變了臉色,華夕菀也不擺什麽王妃的譜兒,讓他起身迴話:“我瞧著王爺袖擺處開了線,王爺的衣服向來有陣線上的人打理,定不會出現這種失誤,所以我料想可能有人在外衝撞了王爺,想了很久,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就召你來問問。你昨天跟在王爺身後伺候,可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木通能說什麽,說自己不知道,那就是自己這個奴才不稱職。好在這事也不是沒法說的,他略一思索,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了。

    “昨日從宮裏出來,王爺本想去某個鋪子取件東西,誰知走到半路上,竟有位小娘子的籃子勾壞了王爺袖角,”木通見王妃神情如常,便又接著道,“這位小娘子的針線鋪子就在旁邊,就用針線縫補了一二。”

    這話說得雖是實話,卻也省略了該省略的,比如說這位小娘子麵如嬌花,身如扶柳,聲如黃鶯。又比如說,小娘子躬身替王爺縫補袖子時,無意間透露出她是個喪夫的寡婦。

    木通雖是個太監,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小娘子是個難得的尤物,偏偏她身上還找不到半分豔色。

    華夕菀聽完後點了點頭,把衣服交給白夏道:“把衣服收起來吧,王爺為人雖然儉省,但是這縫補之物,還是不要讓王爺上身了。”

    “是,”白夏屈膝,接過外袍看了眼躬身站著的木通,轉身出了門。

    木通額頭冒出細汗,身為奴才,他沒法跟王妃說,這個小娘子形跡可疑,可是這麽站在這,頂著王妃的注視也挺嚇人。

    “雖是她劃破王爺的袖袍,不過也隻是無意,更何況她還替王爺縫補好袖袍,”華夕菀從軟榻上站起來,扶著橙秋的手走到木通跟前,“不如你替我拿二十兩銀子給這位女子,畢竟年紀輕輕的女子喪夫獨居也是不易。”

    接過紅纓送來的二十兩銀子,木通領命退下,出了院子後才鬆口氣,看著手裏白花花的二十兩銀子,他朝地下看了一眼。

    拿著銀子來到昏暗的密室,木通看了眼四周,問道:“昨兒晚上送來的那個女人招了沒有?”

    “迴木總管,人已經招了,”一個穿著褐色短打的男人把一張口供遞過來,“這個女人竟是盛郡王府派來的。”

    木通擺擺手,沒有去接那張口供:“人還活著麽?”

    “這可不巧,剛剛沒了氣兒,這……”男人有些驚慌,昨天王爺還下命令說隻要能撬開那個女人的嘴,就生死不論,現在木公公問人活著沒,難不成是王爺改了主意?可這人都沒了,他拿什麽給?

    “沒事,我就是來問問,”木通把銀子扔給男人,“這些銀子拿去,給女人找口薄棺葬了,這是王妃的恩典。”這些銀子那個小寡婦是用不上了,不如買些香蠟紙錢,讓她下麵有些錢花,爭取下輩子投胎做人長些眼睛。

    “小的記下了,請木總管放心,小的一定辦好這事。”男人笑眯眯的接過銀子,聽到王妃二字時,神情鄭重了些。

    木通擺了擺手,也不想待在這昏暗的屋子裏,出來後才長舒一口氣。這女人也算倒黴,用這種手段來接近王爺,當年老王爺的那些妾侍也玩過這些手段,王爺能對這種女人有好感麽?

    更別提王爺性子多疑,這一查就查出盛郡王府,這女人能活下來才奇怪。

    盛郡王有野心他是知道,隻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玩這種手段,和太子讓人玩的那些手段也沒什麽差別,隻是前者隱晦,後者太過明顯而已。要真比起來,誰也不比誰高貴,就連他們家王爺也是玩過一些手段的。

    所以權勢這東西就是誘人,誰在乎得到前用了什麽手段呢,最重要的就是誰得到了最後的勝利果實。

    衣袍事件就這麽輕輕拿起又放下了,晏晉丘下朝後,華夕菀沒有跟他提這件事,他也沒有問起。兩人一起用過午膳,然後換上赴宮宴的衣服,乘上王府的

    馬車朝宮中趕去。

    親王與親王妃正經出門,就有符合他們身份規格的依仗,所以兩人乘坐的馬車從街道經過時,道路兩旁的老百姓都紛紛避讓開來。

    掀起車窗簾子一角,看著四散開來的百姓,華夕菀有些恍然的想,大概這就是權利的誘惑力了,眾人恭謹退讓,而自己卻仍舊高座中央。

    一路上也有別的人家車駕路過,但是見到他們出現後,都紛紛避讓開來,擺出了恭敬的架勢。

    華夕菀突然想起成婚前,她在此處避讓過端和公主的車駕:“我記得成婚前的一個多月左右,曾在此處避讓過端和公主的車駕。聽聞那時端和公主與其他女眷們踏馬觀春迴來,隻可惜我坐在車裏,看不到外麵是什麽樣子。”

    “明年我帶你去,”晏晉丘道,“京郊外有個馬場,景致也不錯。”

    華夕菀想著騎馬會磨大腿,於是搖了搖頭:“我就想想而已,還是算了吧。”這種人不想動,心已飛遠的毛病,還有個通俗的名稱,叫懶病。她估計自己這輩子是沒痊愈的希望了。

    馬車進宮後,兩人便下了馬車,步行到太後的福壽宮,把備好的禮物送給太後,就陪著老人聊起天來。

    鑒於太後是個顏控,所以每次晏晉丘與華夕菀出現,她都格外的高興,每次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兩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容貌水平沒有下滑後,才心滿意足的招唿兩人喝茶吃點心。

    三人聊了一會兒後,盛郡王夫婦也來了,一番客套後,才又各自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華夕菀的錯覺,她總覺得侯氏的麵色有些不對勁,猶豫一番後,才開口道:“堂嫂麵色似乎有些蒼白,可是身子不適?”

    “多謝堂弟妹關心,”侯氏笑得格外甜蜜,用手絹掩著嘴角道,“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用得小了些,今日太醫來把脈,說是讓我少費神,隻安心養胎便是。”

    “原來是有喜了,這可是大好事,恭喜恭喜,”華夕菀麵上的笑意頓時明顯了幾分,隨即笑道,“堂嫂這可不厚道,這種天大的好事,竟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原是想著讓人來告訴大家的,隻是想到下午要入宮,就幹脆等進宮後親口告訴大家,也算是我們一番誠意。”侯氏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眼底滿是柔和之意。

    華夕菀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是在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原本心裏那點怪異之處,也就放下了。侯氏隻比她大幾個月,現在不過剛剛十七歲,肚

    子就已經懷了一個,不知生產的時候,會不會遭些苦頭。

    “有孩子好,有孩子好,”太後笑得囑咐了幾句,讓侯氏平日多加小心。不過因為太後膝下沒有孩子,所以她說的時候,就格外的謹慎。

    “說來,你們兩個成婚也有好幾個月了吧,不知什麽時候傳喜信呢?”太後高興過後,就把問題扔到了華夕菀與晏晉丘的麵前。

    這種問題華夕菀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倒是晏晉丘接過話道:“皇祖母,王妃她年輕尚小,我倒是想等到她十八歲以後再考慮要孩子,這樣對她身子也有好處。”

    太後聞言點了點頭:“你考慮得很周全,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踩在生門,一腳踩在死門,多注意些也好。”她算了一下華夕菀現在的年齡,有些遺憾道,“雖說等個兩年時間有些長,不過這樣更穩妥些,倒也挺好。”

    華夕菀有些無語的看了眼晏晉丘與太後,在盛郡王妃懷孕當頭,說這個話是不是略不厚道?

    想到這,她特意看了晏伯益一眼,發現他神情如常,仿佛懷孕的不是自家老婆似的。

    華夕菀摸了摸鼻子,嫁給這種男人可真是愁人,這種表現實在太欠扁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寧願大大的手榴彈=3=

    感謝悠悠軒、淺夏兩位大大的地雷=3=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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