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玉露初零,金風未凜,一年無似此佳時


    偌大的院子百十來平,除卻不幹事的主人一家,便剩下了這四隻唯恐天下不亂的金主兒。


    一旁看邊熱鬧邊竊竊偷笑著趙明秀,緩緩起身、仍然留戀著指尖冰涼觸感的崔英道,以及十分鍾便損失了一隻公雞卻不知死因為何因而鬱悶非常的李孝信。


    當然,還有站在庭院當中的幕前黑手——


    默默望著公雞小花的屍體、似發呆又似哀悼、想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劉rachel。


    這不過十分鍾的功夫,一隻公雞便英勇犧牲在她掌下。


    照此推論,她若是呆上一天,這屋子估計連豬圈都要拱平了吧。


    劉rachel無比尷尬,可趙明秀卻興致勃勃——


    “rachel啊,做得很不錯呦”,一臉奸笑絲毫不加掩飾,“今天中午可以吃爆炒溜達雞啊哈哈哈哈~”


    “可是像你這麽歹毒的女人,金歎娶迴家去,嘖嘖,怕是會有生命危險的呢!”


    明秀很不適時的這一句,像是一顆小小的石子,“噗通”一聲砸進了在場三個人的心湖,還連著泛起了點點漣漪……


    金歎麽?始終是個結啊。


    三個人都默不作聲,沒心眼的明秀後知後覺也似乎看出了些尷尬,嘟嘟嘴,無奈地拽著公雞小花的屍體進了屋。


    *********


    主人家是一對年過古稀的老夫妻,縱使這四位都是含著金湯勺生出來的金貴主兒,也不大好意思折騰長輩給他們收拾雞毛、爆炒小公雞的。


    於是,便出現了這樣一幅奇異的場景——


    坐在小板凳上左扭右扭找尋著舒服位置的明秀,一根一根地向外狠勁拔著雞脖子上的毛,每拔下來一根,小眉毛便跟著一顫悠。


    為了處理雞肚子而不得不緊緊靠在旁邊的崔英道,萬分不耐抿著嘴、屏住唿吸處理著雞腸子、雞肝雞肺,而幹淨筆挺的褲子此時也不免被濺上斑斑血跡。


    這還不算,隨著英道小盆友微微的一抬手,本是想抹一抹臉上的汗,可翩翩佳公子瞬時化身街頭暴力男,腮幫子上三刀血痕倒平添了幾分野性。當然,這是在摳去畫麵中血肉模湖的公雞小花,旁邊表情悲壯似參加追悼會一般的、同樣煞風景的明秀之後。


    相比狼狽都算不上的兩人,李孝信在一旁悠閑地處理著青菜佐料,一貫的雲淡風輕。


    至於被其他三隻無情鄙視的rachel,則在灶台一陣忙活。


    “哥,我也想洗菜”,明秀快要被這亂七八糟的雞毛逼瘋了,一直被毛屑癢癢得想要打噴嚏不說,關鍵崔英道對著那雞開膛破肚時,殺氣騰騰的目光幹嘛總瞟向自己啊。


    “我付了那隻雞的帳”,孝信閑淡地迴答。致命嫡女


    “我也可以買啊!!要麽,我再買一隻?!”明秀扭來扭去,以示抗議。


    “阿西,你能不能不拽著雞脖子到處亂晃!”明秀耳旁一陣怒吼,低頭望去,崔英道的新褲子似乎多了幾個可疑的紅點點……


    英道實在是不想再忍受這死雞的腥臭味道,突然起身,把手上的膠皮手套一扔,朝著院外走去。


    “喂,英道——”明秀一愣,趕忙叫住他。


    不過是洗一隻雞嘛,幹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就把它當成你家後廚的盤子一樣去便好了啦。


    “哎,英道——英道——等等我——”明秀見狀,連忙也扔下聳搭在手中的雞脖子,追著英道跑了出去。


    於是園中剩下同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兩隻。


    屋裏的劉rachel雖然被掉了包,活得算不上風生水起,可燒水做飯比殺雞來的容易許多,一板一眼間,家常瑣事做得也像了六七分。


    ……


    李孝信停了手中的活兒,抬頭望去,深栗色的長發隨意挽在腦後,一兩縷發絲飄落在額際,發梢自然的微卷,齊齊的劉海下一雙明眸帶著點若有所思,晶亮的眸光更襯得一張臉溫婉動人。


    孝信望著她神采飛揚的明豔臉龐,心中不禁一動。


    他想不到,從來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劉rachel,洗手作羹湯的樣子竟也如此和諧。


    可是,金歎和她,還有那個叫車恩尚的轉學生,一團亂麻,還真是想想便覺得頭疼。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有些手忙腳亂的rachel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入景,滿腦子都是米該放多少、水加多少才夠。


    一站一蹲的兩人各懷心思的沉默著,忽然感覺門口的光線一暗,rachel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李孝信不知何時收拾好了手中的青菜,抱著菜籃子倚在門口,眼眸深深的望著她。


    “哪裏做錯了嗎,前輩?”rachel問,隻剩下兩個人的相處總有些尷尬。


    “沒有,很好。”


    “阿歎和你的事情,打算怎麽辦”


    “孝信前輩不像是對這種八卦感興趣的人啊”,她握著手中的飯勺,攪水的動作沒停。


    “不過,我也不知道,大概阿歎會找個機會取消的吧”,rachel不以為意地迴答,反正結局都會是一樣的,他不情她不願,婚事掰了兩人都樂得自在。


    “那為什麽對著車恩尚費盡了心思?”孝信不解,不是愛得要死要活的麽,可她事不關己的語氣卻也不像是遮掩。朱門風流


    “分母越大,分數值越小。”


    “我不好過,當然要拉著他們倆共同分擔”,rachel抬頭,目光熠熠的看著孝信說,


    自個兒不是善良無害、以德報怨的聖人,掩飾著她那顆黑得發亮的玻璃心也沒有必要,於是大大方方承認了。


    孝信聽了也絲毫不意外,隻是無奈又憐惜地搖搖頭。


    “前輩會討厭我嗎?我的生活,每一天都像是在演戲”,rachel定睛問道,就算討厭也沒有辦法,拆散金歎跟車恩尚便是她的任務。


    若是拆不散麽,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孝信微微垂眸,討厭她嗎?看樣子不是的,不然自己何必牽扯進來,做個局外人冷眼瞧著就好的。


    至於其他的,算得上是,喜歡?


    也似乎還差著些什麽。


    不去想了,不管是什麽感情自己至少都還不抵製,索性任它去了。


    “生活永遠都不是拍戲演電影”,孝信定了定神,良久開口,“它比電影複雜多了”。


    rachel不知如何迴答,就在這時,院門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啊——啊——”


    “這聲音,是明秀?”rachel皺了皺眉問,不是去追崔英道了麽,難道英道出了意外?怎麽可能?


    “嗯,估計明秀這小子又惹禍了”,孝信也皺起眉頭,就不能給他省點心麽。


    “走吧,去看看”,說著,放下手裏的籃子,想發聲處走去。


    *********


    院門口。


    趙明秀慌慌張張地從一間小黑屋裏跑了出來,小腦袋無措地向四周觀望著,生怕有人看見似的。又想起自己方才殺豬般的嚎叫,懊惱地捂著嘴,深深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崔英道閑庭信步,單手插著兜,望著趙明秀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於是,趕來的李孝信和rachel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情景,兩個人一頭霧水,明明都毫發無傷的,趙明秀你抖什麽啊。


    “你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是怎麽了?”孝信猶疑。


    “沒什麽沒什麽沒什麽”,明秀使勁搖頭,腦門上就差寫著“打死我也不說”六個字。


    “那你說,崔英道”,孝信又望向一旁狀似無事還打了個嗬欠的英道。


    “我也不想說呢~”又是一個大大的欠揍的微笑,


    “不過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勉為其難告訴你~”崔英道朝著rachel挑了下眉。都市絕品狂龍


    “不許說!!!不許說!!!”明秀飛一般地竄到崔英道跟前,雙臂張開像老母雞狀緊緊把英道護在身後。


    可是,明秀啊,你封口就算了,難道不知道讓人閉嘴的時候要堵住人家的嘴,而不是攔住人家的身?


    “不用想都知道你幹不出什麽好事,好啦我不問啦,收拾下進院子!”rachel見狀不禁腹誹,一個幼稚小學生帶著一個幼稚園肄業生,有什麽是幹不出的。想都不用想,更可況去問?


    不過劉rachel這迴卻想錯了,縱使再借她一個愛因斯坦的大腦,估計也是想不出的。


    *********


    事情原來是這樣子的。


    崔英道給雞剖腹十分不耐,走出院子想吹吹風、散散心,走著走著,見院門不遠處一個小屋,屋門微敞裏麵卻漆黑一片。


    正疑惑這屋子的用處,可一轉念,窺探主人*已經不大禮貌,便轉身欲走。


    這是,小黑屋的門從裏麵被推開,出來的是方才迎接他們的老伯。老頭見著門口的崔英道,便打招唿說,“你是在找廁所麽?這個門有些背,不大好找呢!”


    哦,原來是廁所。


    崔英道明了,恰逢人生三急,早上多吃了些,而現在又遇見了正地兒,順帶著解決下人生大事也不錯,想想便走了進去。


    老伯家的廁所是農村傳統的土廁所,一排坑位一字碼開,而且沒有獨立的隔間,十分簡陋。


    水泥地麵凹凸不平,勉強算得上幹淨。一盞昏暗的小燈掛在棚頂,可屋子裏依舊昏暗,若是不熟悉的人走著,便要小心再小心。


    崔英道選了個最裏麵的坑位,安心等待著疏解。


    ……


    ……


    而此時,追著他出來的明秀也剛剛好走到了小黑屋門口。好奇寶寶趙明秀可沒有那麽多禮節性想法,直接推門便進。


    咦,好暗啊!


    這個味道,是廁所誒?!


    正好正好,自己還想找房主婆婆問呢。


    踏破鐵鞋無匿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嘛。


    明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到了最後一個坑位,邊解褲子邊想蹲下去,誰知——


    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了趙明秀自來引以為傲的緊翹的臀部,


    隨之,一個低沉不帶溫度的聲音在他身下響起:“有人!”


    於是,始料未及的趙明秀“啊”的一聲嚎叫出來~


    再於是,咳咳,沒有再於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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