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說什麽了？你剛剛是夢到了過去的事吧？”林止戰感應到她藏起了什麽信息，他卻沒有強行闖入去探究。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願, 他又怎能逼迫她？
“他隻是看著我, 什麽也沒說。不過視角很奇怪, 我好像不是一隻貓，視線隻比他矮一點。”杜小喵困惑的就是這個, 她還是能分辨貓咪與非貓咪視角的。難道她以前真的是人？
“你剛剛有變成人形的跡象，如果下次，你還能夢到你的親人, 爭取和他們說說話, 也許能解你的困惑。”林止戰溫和地說了一句。杜序傳的失蹤以及杜小喵現在的奇怪狀態很讓他擔憂, 不過小喵的教育問題不能因為無法變成人形而停止。
要抓緊時間，給她安排各種學習的事情了。
到達仙女港之後，林止戰會等待一個朋友給做的新身份。他們將以邊遠星球投資移民的身份最終去到首都星。他選擇了一個普通的社區，擁有一處中檔的公寓。居住舒適，但並不奢華，低調不起眼，離周圍幾所好的高校不算遠，往一所私人的特殊兒童教育機構也很方便。
他自己的身份好說，杜小喵的身份年齡又要做一次遮掩給她“找了”已經過世的白貓父母，將來就容易做新的學籍，進入正規的學校就讀。
這次她還是叫林小喵，年齡變成了八歲，有某種心理障礙，無法實現人形轉換。
天空城魚龍混雜，早年間曾經盤踞著不小的灰色勢力。他們以掮客的身份活躍在各種行業領域。但凡能買賣交易有形的無形的東西，在買賣雙方不能互信的時候，他們就從中出麵斡旋提供擔保撮合。這種生意風險高收益也大，做成一單夠吃三年，做不成自己可能賠不少擔保費，卻還是有無數人吃這口飯。
林止戰在軍中服役時，從蟲族手裏救過不少人，其中就有一位出身掮客行當，退伍後那人迴到了仙女港繼續做老本行。
不差錢，有路子，林止戰的目的不難達成，首都星的房子也很容易就買到了。
沒想到在取得新的房產證明時，林止戰看到了賣家給他的密語留言。
原來這房子的原房主竟然是風秀羽麽？這個星盜通緝犯在首都星還有房子，特意低價賣他，是存了什麽心思？
風秀羽的留言說，房子裏有她送他的禮物，希望與他繼續維持現在的交情。那要等到達首都星，接收房產時才知道她留下了什麽東西。
在仙女港酒店中住宿的這兩日，林止戰拉著杜小喵去了全息遊戲館，還逛了虛擬遊樂園。
本來是想在水藍星上教她開機甲，可惜海底噴發以及大魚的邀請透著古怪，一係列事情讓他總覺得不安，這才來了天空城。
天空城各種設施和設備相當發達，薈萃了科技前沿的各種實驗產品，唯一欠缺的就是空間了。幾乎所有大型遊樂設施都是虛擬的，想學開機甲，也隻能是先用虛擬艙體驗了。
好在這裏的全息虛擬艙能模擬的範圍非常廣泛，還配備了先進的教學係統，能讓真人結合ai教育，一起指導學員熟悉機甲操控技能。這套係統雖然比軍方的訓練艙落後了一代，卻已經與軍校常規的教學機甲水平相當了。
如果杜小喵無法就讀正規學校，那麽她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自學成才。
林止戰是這方麵的行家，很快就將虛擬艙調整成貓族可用的數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哄著杜小喵上機訓練。
訓練環境直接套用水藍星的海中暢遊模式，他也費了不少心思，額外購買加載了各種看起來很好吃的魚類數據。
以捕魚為誘惑，教導杜小喵開機甲，她也在玩耍中不知不覺掌握了閃避、突襲、追逐、誘捕等等戰鬥技巧。
從仙女港離開的那天，杜小喵已經達成了貓型虛擬機甲徒手操作全滿分的優異成績。作為一隻身手敏捷的小貓，絕對不會讓眼前有任何一條漏網之魚。除了捕魚，她還額外掌握了在陸地上捕捉老鼠和小蟲子的技能。這就是她骨子裏刻印的本能，魚和老鼠，逃不出她的爪子。
但是武器應用方麵，光是理解各種熱武器搞清楚分類，已經讓她一個頭三個大，雲裏霧裏完全迷糊了。
林止戰最後隻能先放棄武器理論，退而求其次，尋找她能掌握的武器。
貓型本體可以駕駛的真實特種機甲上，能裝載的武器本來就不多，以精神力比較好掌握的就是一些光子/炮和散/射/槍。
杜小喵勉強算是掌握了怎麽射擊，她精神力強能持續控/槍不停掃射，總能彌補準頭不足的缺陷。問題是她更喜歡徒手抓和用嘴撕咬獵物，好幾次獵物已經被逮住，她又放開，然後再撲過去咬幾下，再放開去追。
她享受著捕獵的樂趣，許多動作都沒有思考，身體就已經在做，比思考後有控製的去做更敏捷。這也是完全返祖的現象。
林止戰有的時候也在想，變成人形，真的對她是最優解麽？
她現在用貓族幼仔的樣子生活，至少不用擔心被人認出是杜序傳的女兒，她很適應貓型姿態，壓根不覺得變成人有什麽好處。若是讓她知道變成了人，她還要去上學，學更多她不喜歡的知識，那她就更沒有動力了。
所以還是讓她先覺得上學不難，讓她看到別的同學用人形生活有什麽便利，她就能改變觀念，主動想變成人了？
總之，新家裏，他會給她安排一個正常的女性房間，不給她貓貓爬架和貓窩，隻有一個放滿漂亮裙子的衣櫥和各種人形穿戴的首飾，房間裏也要布置好各類女性用品。這樣，她會否耳濡目染就漸漸改變了觀念呢？
杜小喵在跟隨林止戰走入新家的時候，第一感想是房子好大，比酒店裏裏外套間的房子還大。
一層是客廳和餐廳，有一間書房和客用衛生間。二層有兩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帶有一套獨立的衛浴設施。
每個房間都有陽台，能眺望到樓下的景色。
這棟公寓樓全都是複式結構，每隔幾層就有一處空中花園，花園內放置了不少兒童遊樂設施。沙坑啊，爬爬架，綠色的草地，能看到蝴蝶飛舞，還有許多長著耳朵和尾巴的人形幼仔在玩耍。
杜小喵一下子就有了新的玩耍目標。她要將新家所在的社區每一處空中花園都逛幾遍，將自己能爬上去玩的設備器械全都嚐試一遍，再去草叢裏抓幾隻蝴蝶和蜻蜓。
“哇，有魚塘，裏麵很多胖魚，我要去抓魚！”杜小喵看到了核心花園的觀賞魚池，那裏遊蕩著很多條被人喂的胖胖呆頭呆腦的錦鯉，每一條看起來都比杜小喵還重。
“那些魚隻能看不能抓。”林止戰抱著她走去了二樓的房間。
星際時代，裝修都是機器人全自動施工，他買下房子更改裝修，選購家具和軟裝配飾，包括房間內陳設用品，從下單到完成也不過是一天時間就足夠了。
現在這間朝向社區核心大花園的“公主”房已經完全按照林止戰的想法布置好了。
全屋是粉色的基調，入眼都是時下年輕女孩最喜歡的東西，還有小魚吊燈，以及魚型的零食盒子。
林止戰說：“如果你學習達標，我會在盒子裏放小魚幹。”
從杜小喵上躥下跳查看房間內各種新奇物件的表情能看出，她很喜歡房間的女性化布置，不過她還是歪著貓頭盯著被粉色幔帳覆蓋鋪了粉色小魚床單的那張單人床有點困惑：“主人，你睡在這個小床上不覺得窄麽？”
林止戰說：“這個房間是你獨自住的，我有另外的房間。從今以後我們要分房睡了。”
杜小喵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嗖”的一下從床上蹦迴林止戰的肩頭，她沒有說不樂意，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道：“那去你房間看看。”
她盤算著，如果他的房間不是特別難看，也有小魚，那她晚上可以將就去他屋裏擠一擠。
他的房間麵向一片高樓林立的城市景觀，不像她的房間那樣，站在陽台上就可以看到滿池子的胖魚。他的房間還是黑白色係的，沒有粉嫩的溫馨顏色，讓人看著有點冷清。
沒有魚型的任何紋樣配飾，裝飾非常少，隻有一些武器和機甲的小模型元素。怎麽看都不是杜小喵喜歡的裝修風格，她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抱怨道：“你為什麽把自己的房間弄成這個樣子？都沒有魚。”
“那你想不想幫我布置房間？”林止戰都不用精神力探測也能猜到了她的小心思，引導道，“如果想，明天我帶你去一個特殊教育機構，那裏會因材施教，如果你想學使用平板設備布置房間，他們也會教你。”
“貓貓形態也能去麽？”杜小喵有點忐忑，一提起學習，那些需要用設備看書理解的知識，她就有點抵觸。
“能，也許還會遇到其他不願或不能變成人形的小朋友，你們可以一起玩。”林止戰描述著那家機構的介紹。。
事實上宇宙中人口那麽多，總有一定比例的孩子會患“變人困難綜合征”，但這不意味著孩子不聰明。有些人就是有心理障礙，有些人則是有返祖現象，需要專業人士分辨，對症下藥治療。
林止戰說：“明天我先帶你去看看，那裏也有全息虛擬遊戲設施，總比在家裏有意思吧？”
當天晚上杜小喵懷著期待的心情入睡，之所以能乖巧躺在她的房間單人床上，是林止戰一直守在邊上，還拿小魚幹鼓勵。
她原本想半夜爬起來，再偷溜去他的房間蹭床，沒想到夜裏又夢到了一些奇怪的場景，她身處其中，一度幾乎無法分辨那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第23章 一切怪現象
杜小喵這一次在夢中看到的人, 長著白色的長發，眉眼乍一看與之前藍色雙眸的“爸爸”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那人的頭發更長一些, 眼眸是淡金色的，看起來冷冷的。他可能不是貓。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那個人卻說：“小喵，你終於醒了。”
醒了？沒有啊, 她是在做夢才對, 但她沒有出聲, 直覺讓她生出了幾分畏懼。
那個人並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語，拉著她的手走到了一個奇怪的卵形裝置前麵。那個卵隻有她貓型的身體那麽大，擺放在了一個紋刻繁複的華麗高台上, 上麵還懸著一盞射燈, 照亮了這個奇怪的東西。
她現在用兩條腿走路，她能看到自己長著人類的手臂, 還穿了一條粉色的長裙。這是在哪裏，這真的是她麽？
視角是她，她就是穿著裙子的少女。
那個人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這個你見過麽？這是你父親一直藏起來的東西，我上次見到就在你家的私人藏品庫。喏, 就擺在這個位置, 周圍還有許多珍惜寶物, 可是沒有一個比這個更有價值。告訴我，它現在在哪裏？”
“這是什麽？”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卵, 看起來也不像是吃的。周圍的空間也很陌生，她沒有來過這裏，更不知道什麽私人藏品庫。
那個人金色的眸子一怔, 喃喃道：“他真那樣做了？為了不讓人知道這個神器的下落, 連你的記憶也洗掉了。”
“你是誰？你認識我的爸爸？他在哪裏？”杜小喵抓緊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個人卻忽然一下子憑空消失了。
眼前的卵, 以及周圍的朦朧空間驟然散去，四周是漆黑包裹，越來越緊，她想要奔逃，逃出這片漆黑，卻找不到路，腳下一空，落入了深淵。
“小喵，醒醒。”林止戰輕輕拍了拍她的爪子。
杜小喵睡到了早上依然沒有醒，他不放心，於是敲了門，沒人應聲，房門也沒鎖，他悄悄進入了她的房間。
她竟然跌在了床下，還好床下鋪著長絨毛的地毯，她沒有摔傷，隻不過白色的身體縮成一團，無意識地發抖。那枚心型的吊墜還留在床上，暗淡無光。
她又做噩夢了麽？
杜小喵醒來的時候，趴在了主人的懷裏。原來之前真的隻是噩夢，還好，主人來找她了。如果昨晚就在主人懷裏或者手邊睡著，就不會做噩夢了，她委屈道：“我不想自己睡，會做噩夢。”
林止戰溫聲安慰了一陣，杜小喵卻抽噎著講了噩夢的內容，不依不饒讓他今晚務必留她在身邊。就算去他那個冷冰冰的房間，她也樂意的。
“你夢到那個人了。”林止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那個人對吊墜做了手腳，還是說那枚吊墜，對特定血統都有神奇的效果呢？
“那個人從血緣上講是你父親同母異父的弟弟。”林止戰解釋了一句，“不過現在他的名諱，沒人敢公開提及了。他代表了皇族，以及巨大的權勢。”
“那他為什麽要問我那個神器，看起來就像是一枚卵。不會是蟲子的卵吧。”杜小喵最後這句就是隨便一說。
沒想到啟發了林止戰，他改為用精神力直接溝通的方法，設置好精神力屏障，才在杜小喵腦海中說：“你夢中看到的卵，或許真的是蟲族的東西，那是蟲族的神器。蟲族之所以頻繁騷擾邊緣星域那邊的人類居住點，大概也是在找這個東西。”
杜小喵歪頭，一臉不解：“既然是蟲子的東西，為什麽不還給他們啊？就算討厭蟲子，那麽將東西毀掉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藏起來。”
“不知道，也許東西已經被你父親毀掉了。他沒告訴你，也可能讓你忘記了那些事。這樣蟲子和那個人都找不到那個神器了。”林止戰應了一聲，“反正如果我知道那個東西的下落，肯定是不會給蟲子的，大概率會直接摧毀。”
“你很討厭蟲族是麽？”杜小喵迴憶起在365行星上見到的巨大蟲族也是心有餘悸，“所以你想教我學會用機甲，然後打跑那些入侵的蟲族？”
“是啊，我討厭蟲族，他們殺了我父母。”林止戰迴答到這句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腦海中湧現出了其他的雜亂的甚至是與剛才訴說不符合的矛盾記憶，“不對，我是黑貓，才被拋棄在了孤兒院，我的父母不要我了。那麽我記憶中父母被蟲族殺掉，我要為父母報仇，才考入軍校，這些究竟是怎麽迴事？”
林止戰與杜小喵之間本來就是精神力連接在一起，他的思緒突然陷入了混亂矛盾，杜小喵也能察覺到。不用他講述，那些紛亂的前後矛盾的記憶碎片，杜小喵就看清了。
“你怎麽了？”杜小喵關切問道，“是記憶混亂，不清楚了麽？這都是你的記憶，還是摻雜了別人的？”
林止戰強行穩定心神，簡單解釋：“我的記憶或許被人篡改過。我一直以來以為的身世，很可能不是真的。”
杜小喵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隨著時間推移，對這個世界的感受越來越深，她記憶中關於剛剛出生時的經曆越發不能肯定是真是假。她深有體會地開解道：“記不清就不要想了，對現在的生活有妨礙嗎？想太多腦子亂心裏就煩，不要自尋煩惱了。”
是啊，當年為什麽從軍，沉迷殺戮蟲族那麽多年，現在就算搞清楚那段記憶是真是假，也無法再退迴十幾年選擇別的活法了。他現在隻剩五年時光了。從軍殺蟲經曆的苦痛與榮譽其實是對等的。血汗付出終有收獲，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他所作所為的結果是守護了人類的疆域。
功成身退，十年彈指一瞬，他不後悔。比起那些光榮戰死才追封英雄稱號的人，他活著的時候已經享受了榮光，還額外有了五年安穩的“退休”生活。
現在，他又有了杜小喵。不用結婚，自己也體驗了養崽的苦辣酸甜，他也該知足了。他甚至慶幸，自己沒有其他的牽掛了。
知足之餘，他還是很好奇，自己真實的身世是怎樣的，什麽人能篡改他的記憶？他幼時在孤兒院就已經被做了什麽手腳麽？此後讀書從軍那麽多年，他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直到後來，因為精神力創傷，狂暴閾值被觸動無法治愈，早晚是瘋，才讓曾經被人扭曲過的記憶露出了馬腳？
杜小喵會否也是這樣，被人封印了真實的記憶，又灌輸了另一套虛假的，才讓她自認為是一隻普通的貓仔，甚至連為人的意識都那麽淡漠了。
那位能篡改記憶的高手，所作所為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翟長風老師呢，臨終都不忘囑托要培養下一代戰神的執念，這也是他本心本意正常的夙願麽？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林止戰已經產生了質疑，細思極恐了。
不過今天約好了要帶杜小喵去那個機構，就還是如約去看看。那個機構的背景很幹淨，從業人員都是純學術氛圍探討解決病症的方法，或許能給出杜小米喵如今狀態的科學解釋。
杜小喵對於出門玩這件事還是很樂意的，反正不讓她自己走路，最好是能抱著她，她就特別配合。
出門的時候，林止戰還是背了一個包，放了一些女孩的衣服，免得在幹涉治療的時候，她萬一突然恢複人形會尷尬。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願, 他又怎能逼迫她？
“他隻是看著我, 什麽也沒說。不過視角很奇怪, 我好像不是一隻貓，視線隻比他矮一點。”杜小喵困惑的就是這個, 她還是能分辨貓咪與非貓咪視角的。難道她以前真的是人？
“你剛剛有變成人形的跡象，如果下次，你還能夢到你的親人, 爭取和他們說說話, 也許能解你的困惑。”林止戰溫和地說了一句。杜序傳的失蹤以及杜小喵現在的奇怪狀態很讓他擔憂, 不過小喵的教育問題不能因為無法變成人形而停止。
要抓緊時間，給她安排各種學習的事情了。
到達仙女港之後，林止戰會等待一個朋友給做的新身份。他們將以邊遠星球投資移民的身份最終去到首都星。他選擇了一個普通的社區，擁有一處中檔的公寓。居住舒適，但並不奢華，低調不起眼，離周圍幾所好的高校不算遠，往一所私人的特殊兒童教育機構也很方便。
他自己的身份好說，杜小喵的身份年齡又要做一次遮掩給她“找了”已經過世的白貓父母，將來就容易做新的學籍，進入正規的學校就讀。
這次她還是叫林小喵，年齡變成了八歲，有某種心理障礙，無法實現人形轉換。
天空城魚龍混雜，早年間曾經盤踞著不小的灰色勢力。他們以掮客的身份活躍在各種行業領域。但凡能買賣交易有形的無形的東西，在買賣雙方不能互信的時候，他們就從中出麵斡旋提供擔保撮合。這種生意風險高收益也大，做成一單夠吃三年，做不成自己可能賠不少擔保費，卻還是有無數人吃這口飯。
林止戰在軍中服役時，從蟲族手裏救過不少人，其中就有一位出身掮客行當，退伍後那人迴到了仙女港繼續做老本行。
不差錢，有路子，林止戰的目的不難達成，首都星的房子也很容易就買到了。
沒想到在取得新的房產證明時，林止戰看到了賣家給他的密語留言。
原來這房子的原房主竟然是風秀羽麽？這個星盜通緝犯在首都星還有房子，特意低價賣他，是存了什麽心思？
風秀羽的留言說，房子裏有她送他的禮物，希望與他繼續維持現在的交情。那要等到達首都星，接收房產時才知道她留下了什麽東西。
在仙女港酒店中住宿的這兩日，林止戰拉著杜小喵去了全息遊戲館，還逛了虛擬遊樂園。
本來是想在水藍星上教她開機甲，可惜海底噴發以及大魚的邀請透著古怪，一係列事情讓他總覺得不安，這才來了天空城。
天空城各種設施和設備相當發達，薈萃了科技前沿的各種實驗產品，唯一欠缺的就是空間了。幾乎所有大型遊樂設施都是虛擬的，想學開機甲，也隻能是先用虛擬艙體驗了。
好在這裏的全息虛擬艙能模擬的範圍非常廣泛，還配備了先進的教學係統，能讓真人結合ai教育，一起指導學員熟悉機甲操控技能。這套係統雖然比軍方的訓練艙落後了一代，卻已經與軍校常規的教學機甲水平相當了。
如果杜小喵無法就讀正規學校，那麽她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自學成才。
林止戰是這方麵的行家，很快就將虛擬艙調整成貓族可用的數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哄著杜小喵上機訓練。
訓練環境直接套用水藍星的海中暢遊模式，他也費了不少心思，額外購買加載了各種看起來很好吃的魚類數據。
以捕魚為誘惑，教導杜小喵開機甲，她也在玩耍中不知不覺掌握了閃避、突襲、追逐、誘捕等等戰鬥技巧。
從仙女港離開的那天，杜小喵已經達成了貓型虛擬機甲徒手操作全滿分的優異成績。作為一隻身手敏捷的小貓，絕對不會讓眼前有任何一條漏網之魚。除了捕魚，她還額外掌握了在陸地上捕捉老鼠和小蟲子的技能。這就是她骨子裏刻印的本能，魚和老鼠，逃不出她的爪子。
但是武器應用方麵，光是理解各種熱武器搞清楚分類，已經讓她一個頭三個大，雲裏霧裏完全迷糊了。
林止戰最後隻能先放棄武器理論，退而求其次，尋找她能掌握的武器。
貓型本體可以駕駛的真實特種機甲上，能裝載的武器本來就不多，以精神力比較好掌握的就是一些光子/炮和散/射/槍。
杜小喵勉強算是掌握了怎麽射擊，她精神力強能持續控/槍不停掃射，總能彌補準頭不足的缺陷。問題是她更喜歡徒手抓和用嘴撕咬獵物，好幾次獵物已經被逮住，她又放開，然後再撲過去咬幾下，再放開去追。
她享受著捕獵的樂趣，許多動作都沒有思考，身體就已經在做，比思考後有控製的去做更敏捷。這也是完全返祖的現象。
林止戰有的時候也在想，變成人形，真的對她是最優解麽？
她現在用貓族幼仔的樣子生活，至少不用擔心被人認出是杜序傳的女兒，她很適應貓型姿態，壓根不覺得變成人有什麽好處。若是讓她知道變成了人，她還要去上學，學更多她不喜歡的知識，那她就更沒有動力了。
所以還是讓她先覺得上學不難，讓她看到別的同學用人形生活有什麽便利，她就能改變觀念，主動想變成人了？
總之，新家裏，他會給她安排一個正常的女性房間，不給她貓貓爬架和貓窩，隻有一個放滿漂亮裙子的衣櫥和各種人形穿戴的首飾，房間裏也要布置好各類女性用品。這樣，她會否耳濡目染就漸漸改變了觀念呢？
杜小喵在跟隨林止戰走入新家的時候，第一感想是房子好大，比酒店裏裏外套間的房子還大。
一層是客廳和餐廳，有一間書房和客用衛生間。二層有兩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帶有一套獨立的衛浴設施。
每個房間都有陽台，能眺望到樓下的景色。
這棟公寓樓全都是複式結構，每隔幾層就有一處空中花園，花園內放置了不少兒童遊樂設施。沙坑啊，爬爬架，綠色的草地，能看到蝴蝶飛舞，還有許多長著耳朵和尾巴的人形幼仔在玩耍。
杜小喵一下子就有了新的玩耍目標。她要將新家所在的社區每一處空中花園都逛幾遍，將自己能爬上去玩的設備器械全都嚐試一遍，再去草叢裏抓幾隻蝴蝶和蜻蜓。
“哇，有魚塘，裏麵很多胖魚，我要去抓魚！”杜小喵看到了核心花園的觀賞魚池，那裏遊蕩著很多條被人喂的胖胖呆頭呆腦的錦鯉，每一條看起來都比杜小喵還重。
“那些魚隻能看不能抓。”林止戰抱著她走去了二樓的房間。
星際時代，裝修都是機器人全自動施工，他買下房子更改裝修，選購家具和軟裝配飾，包括房間內陳設用品，從下單到完成也不過是一天時間就足夠了。
現在這間朝向社區核心大花園的“公主”房已經完全按照林止戰的想法布置好了。
全屋是粉色的基調，入眼都是時下年輕女孩最喜歡的東西，還有小魚吊燈，以及魚型的零食盒子。
林止戰說：“如果你學習達標，我會在盒子裏放小魚幹。”
從杜小喵上躥下跳查看房間內各種新奇物件的表情能看出，她很喜歡房間的女性化布置，不過她還是歪著貓頭盯著被粉色幔帳覆蓋鋪了粉色小魚床單的那張單人床有點困惑：“主人，你睡在這個小床上不覺得窄麽？”
林止戰說：“這個房間是你獨自住的，我有另外的房間。從今以後我們要分房睡了。”
杜小喵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嗖”的一下從床上蹦迴林止戰的肩頭，她沒有說不樂意，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道：“那去你房間看看。”
她盤算著，如果他的房間不是特別難看，也有小魚，那她晚上可以將就去他屋裏擠一擠。
他的房間麵向一片高樓林立的城市景觀，不像她的房間那樣，站在陽台上就可以看到滿池子的胖魚。他的房間還是黑白色係的，沒有粉嫩的溫馨顏色，讓人看著有點冷清。
沒有魚型的任何紋樣配飾，裝飾非常少，隻有一些武器和機甲的小模型元素。怎麽看都不是杜小喵喜歡的裝修風格，她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抱怨道：“你為什麽把自己的房間弄成這個樣子？都沒有魚。”
“那你想不想幫我布置房間？”林止戰都不用精神力探測也能猜到了她的小心思，引導道，“如果想，明天我帶你去一個特殊教育機構，那裏會因材施教，如果你想學使用平板設備布置房間，他們也會教你。”
“貓貓形態也能去麽？”杜小喵有點忐忑，一提起學習，那些需要用設備看書理解的知識，她就有點抵觸。
“能，也許還會遇到其他不願或不能變成人形的小朋友，你們可以一起玩。”林止戰描述著那家機構的介紹。。
事實上宇宙中人口那麽多，總有一定比例的孩子會患“變人困難綜合征”，但這不意味著孩子不聰明。有些人就是有心理障礙，有些人則是有返祖現象，需要專業人士分辨，對症下藥治療。
林止戰說：“明天我先帶你去看看，那裏也有全息虛擬遊戲設施，總比在家裏有意思吧？”
當天晚上杜小喵懷著期待的心情入睡，之所以能乖巧躺在她的房間單人床上，是林止戰一直守在邊上，還拿小魚幹鼓勵。
她原本想半夜爬起來，再偷溜去他的房間蹭床，沒想到夜裏又夢到了一些奇怪的場景，她身處其中，一度幾乎無法分辨那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第23章 一切怪現象
杜小喵這一次在夢中看到的人, 長著白色的長發，眉眼乍一看與之前藍色雙眸的“爸爸”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那人的頭發更長一些, 眼眸是淡金色的，看起來冷冷的。他可能不是貓。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那個人卻說：“小喵，你終於醒了。”
醒了？沒有啊, 她是在做夢才對, 但她沒有出聲, 直覺讓她生出了幾分畏懼。
那個人並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語，拉著她的手走到了一個奇怪的卵形裝置前麵。那個卵隻有她貓型的身體那麽大，擺放在了一個紋刻繁複的華麗高台上, 上麵還懸著一盞射燈, 照亮了這個奇怪的東西。
她現在用兩條腿走路，她能看到自己長著人類的手臂, 還穿了一條粉色的長裙。這是在哪裏，這真的是她麽？
視角是她，她就是穿著裙子的少女。
那個人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這個你見過麽？這是你父親一直藏起來的東西，我上次見到就在你家的私人藏品庫。喏, 就擺在這個位置, 周圍還有許多珍惜寶物, 可是沒有一個比這個更有價值。告訴我，它現在在哪裏？”
“這是什麽？”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卵, 看起來也不像是吃的。周圍的空間也很陌生，她沒有來過這裏，更不知道什麽私人藏品庫。
那個人金色的眸子一怔, 喃喃道：“他真那樣做了？為了不讓人知道這個神器的下落, 連你的記憶也洗掉了。”
“你是誰？你認識我的爸爸？他在哪裏？”杜小喵抓緊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個人卻忽然一下子憑空消失了。
眼前的卵, 以及周圍的朦朧空間驟然散去，四周是漆黑包裹，越來越緊，她想要奔逃，逃出這片漆黑，卻找不到路，腳下一空，落入了深淵。
“小喵，醒醒。”林止戰輕輕拍了拍她的爪子。
杜小喵睡到了早上依然沒有醒，他不放心，於是敲了門，沒人應聲，房門也沒鎖，他悄悄進入了她的房間。
她竟然跌在了床下，還好床下鋪著長絨毛的地毯，她沒有摔傷，隻不過白色的身體縮成一團，無意識地發抖。那枚心型的吊墜還留在床上，暗淡無光。
她又做噩夢了麽？
杜小喵醒來的時候，趴在了主人的懷裏。原來之前真的隻是噩夢，還好，主人來找她了。如果昨晚就在主人懷裏或者手邊睡著，就不會做噩夢了，她委屈道：“我不想自己睡，會做噩夢。”
林止戰溫聲安慰了一陣，杜小喵卻抽噎著講了噩夢的內容，不依不饒讓他今晚務必留她在身邊。就算去他那個冷冰冰的房間，她也樂意的。
“你夢到那個人了。”林止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那個人對吊墜做了手腳，還是說那枚吊墜，對特定血統都有神奇的效果呢？
“那個人從血緣上講是你父親同母異父的弟弟。”林止戰解釋了一句，“不過現在他的名諱，沒人敢公開提及了。他代表了皇族，以及巨大的權勢。”
“那他為什麽要問我那個神器，看起來就像是一枚卵。不會是蟲子的卵吧。”杜小喵最後這句就是隨便一說。
沒想到啟發了林止戰，他改為用精神力直接溝通的方法，設置好精神力屏障，才在杜小喵腦海中說：“你夢中看到的卵，或許真的是蟲族的東西，那是蟲族的神器。蟲族之所以頻繁騷擾邊緣星域那邊的人類居住點，大概也是在找這個東西。”
杜小喵歪頭，一臉不解：“既然是蟲子的東西，為什麽不還給他們啊？就算討厭蟲子，那麽將東西毀掉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藏起來。”
“不知道，也許東西已經被你父親毀掉了。他沒告訴你，也可能讓你忘記了那些事。這樣蟲子和那個人都找不到那個神器了。”林止戰應了一聲，“反正如果我知道那個東西的下落，肯定是不會給蟲子的，大概率會直接摧毀。”
“你很討厭蟲族是麽？”杜小喵迴憶起在365行星上見到的巨大蟲族也是心有餘悸，“所以你想教我學會用機甲，然後打跑那些入侵的蟲族？”
“是啊，我討厭蟲族，他們殺了我父母。”林止戰迴答到這句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腦海中湧現出了其他的雜亂的甚至是與剛才訴說不符合的矛盾記憶，“不對，我是黑貓，才被拋棄在了孤兒院，我的父母不要我了。那麽我記憶中父母被蟲族殺掉，我要為父母報仇，才考入軍校，這些究竟是怎麽迴事？”
林止戰與杜小喵之間本來就是精神力連接在一起，他的思緒突然陷入了混亂矛盾，杜小喵也能察覺到。不用他講述，那些紛亂的前後矛盾的記憶碎片，杜小喵就看清了。
“你怎麽了？”杜小喵關切問道，“是記憶混亂，不清楚了麽？這都是你的記憶，還是摻雜了別人的？”
林止戰強行穩定心神，簡單解釋：“我的記憶或許被人篡改過。我一直以來以為的身世，很可能不是真的。”
杜小喵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隨著時間推移，對這個世界的感受越來越深，她記憶中關於剛剛出生時的經曆越發不能肯定是真是假。她深有體會地開解道：“記不清就不要想了，對現在的生活有妨礙嗎？想太多腦子亂心裏就煩，不要自尋煩惱了。”
是啊，當年為什麽從軍，沉迷殺戮蟲族那麽多年，現在就算搞清楚那段記憶是真是假，也無法再退迴十幾年選擇別的活法了。他現在隻剩五年時光了。從軍殺蟲經曆的苦痛與榮譽其實是對等的。血汗付出終有收獲，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他所作所為的結果是守護了人類的疆域。
功成身退，十年彈指一瞬，他不後悔。比起那些光榮戰死才追封英雄稱號的人，他活著的時候已經享受了榮光，還額外有了五年安穩的“退休”生活。
現在，他又有了杜小喵。不用結婚，自己也體驗了養崽的苦辣酸甜，他也該知足了。他甚至慶幸，自己沒有其他的牽掛了。
知足之餘，他還是很好奇，自己真實的身世是怎樣的，什麽人能篡改他的記憶？他幼時在孤兒院就已經被做了什麽手腳麽？此後讀書從軍那麽多年，他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直到後來，因為精神力創傷，狂暴閾值被觸動無法治愈，早晚是瘋，才讓曾經被人扭曲過的記憶露出了馬腳？
杜小喵會否也是這樣，被人封印了真實的記憶，又灌輸了另一套虛假的，才讓她自認為是一隻普通的貓仔，甚至連為人的意識都那麽淡漠了。
那位能篡改記憶的高手，所作所為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翟長風老師呢，臨終都不忘囑托要培養下一代戰神的執念，這也是他本心本意正常的夙願麽？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林止戰已經產生了質疑，細思極恐了。
不過今天約好了要帶杜小喵去那個機構，就還是如約去看看。那個機構的背景很幹淨，從業人員都是純學術氛圍探討解決病症的方法，或許能給出杜小米喵如今狀態的科學解釋。
杜小喵對於出門玩這件事還是很樂意的，反正不讓她自己走路，最好是能抱著她，她就特別配合。
出門的時候，林止戰還是背了一個包，放了一些女孩的衣服，免得在幹涉治療的時候，她萬一突然恢複人形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