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算了算日子,搖頭,“上次也推遲了,少夫人這幾日煩心的很,許是因為心裏裝了事難受喝不下,還是別打擾少夫人了,這碗雞湯你喝了吧。”


    紫檀搖頭,“我剛剛在廚房已經喝了,這碗你喝,我再去給琥珀盛一碗。”


    --


    皇宮。


    攝政王帶人闖入大殿,幾個大臣被他的下屬抓著,那些下屬對待大臣可不溫柔,提著他們衣襟,即便是大臣腳步踉蹌麵色蒼白也不見絲毫憐憫。


    禦林軍被攝政王的人馬擋在了殿外,攝政王看了眼大殿內的人,“關門。”


    燈火通明的大殿中,姚婭雲和陳梓鈺倒在太後腳邊,程懷瑾手握著劍柄,單膝跪地,但他情況好不到哪去,唇角滲著血,想靠劍撐著身子站起來,卻仰倒在地,劍落在能照出影子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太後伸手去扶程懷瑾,“懷瑾,太醫,太醫。”


    女官站在攝政王身邊,臉上還是平日的神情,“太後娘娘,他們中了鉤吻毒,無藥可解。”


    太後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是往日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女官,能悄無聲息給他們下毒,唯有伺候在她身邊了解她習性的女官能做到了,臉上滿是憤慨,“叛主的小人。”


    程懷瑾手抓住劍柄,推了太後一把,“走。”


    程懷瑾拚了一口氣提劍衝攝政王砍去,因中了毒,他根本不是攝政王的對手,攝政王的劍刺入程懷瑾腹部,又猛的被踹了一腳,人瞬時飛出一丈遠。


    這一舉動嚇的被抓來的大臣抖了抖身子。


    太後趕緊同兩個太監護著小皇帝後退,“攝政王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攝政王冷眼看著太後身後的小皇帝,“本王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本王不過是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太後娘娘還是讓開吧,本王不想傷了你。”


    太後沒有避開,反而撿起地上的劍拿在手中將小皇帝護的緊緊地,相比起戰場上下來的攝政王,太後已經許多年沒有提過劍,撐了十招敗下陣來。


    女官上前扣住太後的手臂將她製住。


    攝政王提劍一步一步逼近小皇帝。


    太後被女官抓著手臂掙脫不開,“蕭慕辰,你要想清楚這麽做的後果,你當真要做那弑君之人?”


    攝政王轉頭惡狠狠的看向太後,怒道:“這位置本來就是本王的,本王不過拿迴來而已,弑君怎麽了?他配做這一國之君嗎?”


    就在攝政王的劍向著小皇帝刺去時,突然十幾個黑衣黑麵之人竄出,而攝政王這邊也有人,迎上去不給黑衣黑麵之人護小皇帝的機會。


    黑衣黑麵之人源源不斷冒了三波,攝政王冷眼看著,“看來本王那位皇兄留了不少後手。”


    攝政王話落,突然閃身到小皇帝身前,劍已經衝著小皇帝而去。


    就在那劍尖距離小皇帝的脖子不足二指寬時,一根通體漆黑的鞭子突然出現,纏住了攝政王的劍,隨後一身著黑色勁裝頭戴銀色麵具的人出現,那人正是鞭子的主人,兩人交手打的難舍難分。


    而在銀色麵具人出現時,太後沒被製住的那隻手袖口垂下,匕首從衣裳內滑出,她掌心摸到匕首的柄,匕首在手中翻轉,反手劃過女官的脖子,女官下意識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血像露泉一般汩汩往外冒。


    太後冷冷看著想伸手來抓她卻往後退的女官,“在哀家身邊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女官倒下之前看了眼攝政王的方向,目光落在那張銀色的麵具上。


    帶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武藝高強,不過他不擅於強攻,攝政王則是強攻好手,但麵具人鞭子用的好,生生將他與攝政王的距離拉開,卻又在不斷找機會近身刺殺。


    而就在他正與攝政王打的難舍難分時,一人的加入打亂了他,程懷瑾不知何時提了劍與攝政王一前一後夾擊他。


    看他出手動作流暢,便知他並未中毒。


    饒是麵具人武藝再高強,也不是程懷瑾和攝政王兩人的對手,在手筋被挑斷,鞭子又被收繳時,攝政王和程懷瑾的劍同時架住麵具人的脖子。


    “這等功夫,本王手下可不死無名鬼。”說著,攝政王執劍劈了那張銀色的麵具,麵具被劈開露出麵具下的人臉來,不是陌生人,正是程奕程五叔。


    程懷瑾忽的一動,直接卸了程奕的下顎,從他口中掏出毒藥,隨後手一抬又將他下顎給接了迴去。


    程奕看了看四周,發現暗衛都被攝政王的人殺了,陳梓鈺好端端的護著小皇帝,他下顎動了動,似是緩過來才開口,“這是一個抓我的局?倒讓你們費心了,為了抓我一影衛這般大動幹戈。”


    攝政王手中劍刺入程奕肩胛,“本王到沒想到背後的小人竟是你。”


    侍衛端來椅子,太後程昭瑛端坐下,“五叔若早些露麵,也不至於讓哀家這般費盡心思了。”


    攝政王劍尖已經劃破程奕脖頸的外皮,“人抓到了,也不用廢話,殺了吧。”


    程懷瑾挑開他的劍,“我還有話要問他。”


    程懷瑾目光落在地上的鞭子上,手中劍對著鞭子砍去,劍刃從鞭子上劃開,黑色的鞭子外麵那一層不過是皮繩包裹,最中間有一根細韌的絲,粗細與打絡子的粗線差不多,劍輕易劃破外皮,但裏麵那根線卻沒有斷,瞧著有些透亮還鋒利。


    程懷瑾將鞭子拿給姚婭雲,“是否是這種。”


    姚婭雲用匕首挑出鞭子裏麵那根線,看了眼程奕,點頭,“韌、利兼備,加上內力驅使,足以用這絲線將人分屍。”


    程懷瑾握劍柄的手拽緊,可聽到咯吱聲,“我父親,是你殺的。”


    程奕沒抬頭也未曾說話,垂眸看著地麵,地板上模糊映出他的身影。


    攝政王凝眉道:“廢什麽話,殺了。”


    一直未曾開口的小皇帝突然開口,衝到攝政王麵前攔著他,“皇叔,你不能殺他,他是父皇留給朕的影衛。”


    攝政王看了眼太後。


    太後起身拿過侍衛手中的劍從身後環住小皇帝,拉著他的手握住劍柄,四隻手疊在一起,劍穩穩的指著程奕,“那就皇上你親自動手。”


    小皇帝想退開,卻被太後死死抓著手,他一瞬間有些慌亂,“母後,戊十是先帝留下的影衛。”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怕,哀家告訴你,他做了什麽,該不該死。”


    一直沒開口的程奕突然抬頭,眼中寒光閃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太後莫要多言。”


    程懷瑾抬手點在程奕的啞穴上,眼中全無平日的敬重。


    太後瞥了眼程奕,環著小皇帝握緊他的手逼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程奕,“第一罪,謀殺朝廷命官,他殺了哀家的父親,一代豐功偉績的大將軍,被他卸了四肢,從這兒,這兒,八尺男兒,最後變成一塊一塊的。”


    劍從程奕肩膀脖子腿腳等一一比劃過,小皇帝想抽迴手,卻被太後死死捏著,也不讓他鬆開手中的劍。


    “第二罪,叛國,他幫魏國掃尾誅殺細作。”


    小皇帝搖頭,“不,不可能,戊十不會這麽做。”


    “皇上的老師鄭太傅也是他殺的呢,可憐鄭太傅還想迴了祖籍頤養天年,不過能落葉歸根,想也是不錯的。”太後笑了笑,繼續道:“知道他為何要殺鄭太傅嗎?因為鄭太傅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皇上該疑惑,明明哀家與你皇叔才是壓在你頭頂最該死的人,他卻沒有動我們,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哀家和你皇叔,是你父皇精挑細選出來的,要等到最後才能功成身退。”


    太後繼續握著小皇帝的手逼近,劍尖已經指著程奕的胸口,“第三罪,禍亂後宮,皇上不是一直想找出殺害你姨母的兇手嗎?他便是。”


    “看皇上的樣子,該是早就知道了對吧?”


    小皇帝麵色蒼白,想辯解,喃喃的唇卻發不出聲音來。


    程奕被點了啞穴,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太後。


    太後看著他那副模樣,“哀家偏不告訴他你這麽做的原因。”


    “朕不信,朕不信。”


    太後已經鬆開了小皇帝,小皇帝丟下劍雙手捂著耳朵眼中全是驚疑。


    太後目光淡淡的看著程奕,俯身道:“這便是先帝費盡心機讓你做了那麽多事護著的兒子,哀家偏要毀了,記得下去時給先帝傳個話,下輩子好好做個人。”


    程奕雙目赤紅眼中滿是怒意,而太後眼中的恨意也不少,“五叔,你可是我親五叔,先帝派人擄走你,將你培養成他的死士,讓你迴來殺自己的親人,這五年,你可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可有在夢中見到你大哥,我父親?”


    天邊亮出一絲淡淡的白光時,太後讓姚婭雲攙扶著迴了平清宮。


    姚婭雲:“太後恨先帝?”


    不難看出,這一場華麗的戲裏麵,先帝才是那個黑手,而程奕不過是一把執行的刀。


    太後搖了搖頭,“哀家可憐他,一輩子都在算計,好不容易活了個兒子還得當眼珠子當心肝兒的疼,卻又怕他那功高蓋主的弟弟搶了他兒子的位置。”


    程昭瑛想起先帝的模樣,“先帝什麽都好,文韜武略、治國平家,有帝王的抱負也有帝王的才能,隻一點,他短命,哈哈……”


    太後笑過臉上神色淡去,“偏偏就是這麽個短命鬼,病入膏肓之際讓戊十暗殺哀家父親,逼著懷瑾帶著仇恨活著,死了還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程奕是先帝培養的一把刀,這把刀太好用了,好用到她惦記了兩輩子才將這把刀揪出來。


    姚婭雲看著太後的側臉,藏匿在黑暗中瞧不真切,以前她總不能理解喬喬誇讚女主,現在懂了,拋開書裏的框架,太後女主是真實存在的,她有勇有謀,像一個蟄伏等待出手的鷹,一擊即中。


    從淑太妃的死,不,應該從更早就開始步步為營,隻是她想不通,太後做了那麽多就為了抓程奕?


    攝政王逼宮,卻也沒有要皇位,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姚婭雲不喜歡裝糊塗,便問出了口,太後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瞞著,“蕭慕辰領兵打仗行,卻不是守江山的人,他向來看的清楚。”


    唯一看不清楚的,是那一生都在算計旁人,到死都不閑著的人。


    活的真像個笑話。


    --


    喬瑜醒來還能聞到安神香殘餘的淡淡氣味兒,她知道琥珀夜裏又偷偷給她點了安神香,“昨夜可有發生什麽事?”


    琥珀沒有隱瞞道:“昨夜攝政王帶人闖入皇宮。”


    喬瑜起身時有些眩暈,還好琥珀急忙扶著人,喬瑜擺擺手,“沒事。”


    洗漱時,喬瑜看著忙前忙後的紫萱,“紫檀呢?”


    她也不過是隨口問,因為她不敢問宮裏的結果,她怕。


    紫萱背對喬瑜身子一僵,還未開口如何告知。琥珀的聲音先響起,“紫檀叛主,屬下已經處置了。”


    紫萱看了眼琥珀,不滿她這般直接的說出來。


    喬瑜有些愣神。


    紫萱扶著喬瑜往外走,“少夫人先用飯吧。”


    喬瑜隻用了幾口粥便吃不下了,看似鎮定的她實則心裏慌的不行,起身往青鬆苑去,攝政王逼宮,程懷瑾呢?他可還好?紫檀是誰的人?她昨兒是要動手嗎?


    喬瑜急需一個答案。


    到青鬆苑,丫鬟掀著簾子讓喬瑜進屋,堂屋中程懷瑾跪的筆直,老太君拿著佛珠指著他,雙唇張著卻說不出話來。


    喬瑜趕忙過去扶著老太君,“祖母。”


    老太君後退坐在羅漢床上,捶著心口,“程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祖母,祖母。”


    老太君暈過去之時,程懷瑾如利箭一般將老太君抱進屋,“請大夫,快。”


    大夫來的很快,容文博的腰帶都是歪的,手搭上老太君手腕的脈搏,過了半響開口,“急火攻心,你做什麽氣老人家了?”


    程懷瑾站在床邊不語,喬瑜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程懷瑾的模樣她看在眼中,隻一夜間,他似乎憔悴了許多,下顎冒了許多胡茬,雙目釋懷卻又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那情緒看的她心底一片哀傷,喬瑜伸手抱著他。


    兩人一直沒離開老太君的院子,親力親為的照顧,就是程懷瑾喂老太君喝藥時,喬瑜總感覺有些泛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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