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他和陸白之間居然真的有一個不是他媽親生的,不是他媽親生的那個還不是他。


    不對啊!


    他和陸白長得那麽像,陸白和他們爸媽也有幾分相像,陸白怎麽可能不是他媽親生的?


    “我哥怎麽可能不是我媽親生的,他那長相一看就是你和我媽親生的。”


    “你哥是我親生的,但不是你媽親生的。”陸成誌繼續拋炸一彈。


    “怎麽可能。”陸玉還是不信。


    “你別打斷我,聽我把話說完。”陸成誌示意他不要再打斷自己後,就繼續對陸白說,“我在和你媽結婚之前,有過一任妻子,她是你的生母,是小玉的……大姨。”


    “我和你的生母,也就是你的親媽,是在抗戰的時候認識的,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同誌,我們誌同道合,一起保家衛國,相處了一年多後,我們在我們的戰友的見證下結婚,不久後,便有了你。”


    “但那時候抗戰還沒有結束,你媽懷著你,還要四處奔波,甚至是打仗,導致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沒能救迴來。”


    “她臨死的時候,希望我能……照顧好你。”其實是希望他能娶錢愛香為妻,和她一起撫養他長大,但這話他不好說出來,覺得對錢愛香不公平。


    他和錢愛香結婚這麽多年,哪怕最初不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這麽多年過去,也是有感情的。


    更何況,錢愛香不僅幫他把陸白撫養長大,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陸白整個人都方了。


    他感覺自己就跟在做夢似的,還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很疼。


    不是在做夢。


    “我媽,我親媽……”他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第102章


    “你親媽很優秀, 她勇敢,堅韌,巾幗不讓須眉。”撇開夫妻關係不說, 他親媽也是他非常尊敬,佩服的一位女同誌。


    “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沒有生他的時候大出血,他親媽現在肯定還在發光發熱。


    “不是。”陸成誌說,“害死她的是戰爭,所以, 無論過去多少年, 都不要忘記國恥,更不要忘了先輩們的付出。”


    “那我給她丟臉了。”他親媽是個女英雄, 他卻是個軟飯男,雖然他的內心並不排斥當一個軟飯男, 但和他親媽擺在一起,他就是丟臉了。


    “這倒是事實。”陸成誌無數次懷疑,他和他親媽那麽優秀的兩個人,怎麽會生出他這麽一個沒出息的玩意兒,肯定是被他媽寵壞了。


    陸白:“……”


    陸白決定了, 他要和他互相傷害。


    “那我肯定隨你了,畢竟我親媽那麽優秀。”


    陸成誌:“……”


    竟……竟無法反駁。


    “你隨你媽, 後媽。”


    他說後媽是想更好的區分開他親媽和錢愛香,但聽在錢愛香耳朵裏, “後媽”這兩個字莫名地戳她的心窩子。


    特別是這個時候, 陸玉還接了句:“那我肯定是隨我大姨。或者,有沒有可能我哥其實是弟弟, 我才是哥哥。”


    “沒有可能。”就算他這個當爸的不靠譜, 把他們兄弟倆弄混了, 錢愛香也不可能把他們兄弟倆弄混了,“你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怕你媽寒心。”


    “她偏心我哥的時候,也沒有怕我寒心。”陸玉小聲嘀咕。


    他嘀咕的真的很小聲,但耐不住錢愛香離得近,耳力還不差,聽得一清二楚。


    嗯,同一張桌子,哪怕兩人坐得再遠,距離其實也不遠。


    然後,錢愛香的心窩子就又被戳了一下,火氣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我那是為了誰!”她對不起陸白,可沒對不起他。


    “誰知道。”陸玉反正沒覺得她是為了他,明明後媽都是偏心自己的親兒子的,她倒好,偏心繼子就算了,心還偏到了胳肢窩,完全不拿自己的親兒子當親兒子看。


    錢愛香又想打他了,往死裏打那種,打死這個不孝子。


    “你再頂嘴試試,你哥,我不能打,你,我還能不能打。”


    “我哥,你為什麽不能打?”不都是她的兒子,他哥還不是親生的。


    錢愛香不能打陸白,恰恰就是因為陸白不是她親生的。


    “我是他後媽,我要打他,我成什麽了。”人都說後媽難當,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陸成誌當初娶她,不是因為愛她,也不是因為想娶她,是因為她姐臨終的遺言和尚在繈褓的陸白。


    那時候抗戰還沒有結束,擺在陸成誌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退居後方,專心照顧孩子,一條是繼續奔赴前線,把孩子交給別人照顧。


    陸成誌很愛她姐,也很愛他和她姐的孩子,但他同樣愛國,國難當前,很多東西都不得不舍棄。


    她姐應該是知道這一點,也知道她喜歡陸成誌,就在臨終的時候,讓陸成誌娶她。


    既是在把她和陸成誌的孩子托付給她,也是在把她托付給陸成誌。


    她姐是個很好的人,這一點她必須承認。


    她愛國,愛陸成誌,愛她和陸成誌的孩子,也愛她。


    她到死都在為了她愛的所有考慮。


    而她……


    她剛開始的時候很愛陸白,不摻雜私心那種。


    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也好,當成自己的外甥也罷,他都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


    但很快她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她還是愛陸白,但更愛自己的孩子。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偏向自己的孩子,對陸白越來越像是個後媽。


    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很難改變。


    人心都是偏的,哪怕兩個都是自己的孩子,也會偏心其中一個,區別隻在於偏心得明不明顯,更何況陸白還不是她的孩子。


    得虧後來抗戰結束了,她和陸成誌不再聚少離多,她才不得不作出改變。


    因為她知道,不改變的話,陸成誌很可能會跟她離婚,他很疼陸白,是的,他很疼陸白,雖然他經常嫌棄陸白沒出息,但他真的很疼陸白,就像她對陸玉,愛之深,責之切。


    他不會允許陸白有一個“後媽”,更不會允許陸玉有一個會苛刻繼子,這個繼子還是一手把她拉扯大,對她掏心掏肺的姐姐的孩子的媽。


    但偏心這種事情,真不是她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她想了好久才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把陸白當閨女養。


    俗話說得好,窮養兒,富養女。


    她隻要把陸白當閨女養,自然而然地就會把心偏到他那一邊,也不會覺得對不起陸玉,畢竟陸白遲早是要“嫁”出去的。


    等他“嫁”出去了,家裏的一切就都是陸玉的。


    哪怕陸成誌有心想把東西分給陸白,那也是陸白應得的,她和陸玉都不虧。


    如果陸白能爭點氣,找個條件好的女孩子“嫁”了,過上衣食無憂,俗稱吃軟飯的生活,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不用為他的將來擔心,也不會覺得虧心。


    她甚至認真想過,她要是真有一個閨女,大約也就希望她能過上如她設想這般的生活。


    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後,她就開始實施,對陸白越來越好,把他當閨女一樣教養著長大。


    當然,這是她心裏的想法。


    明麵上她還是把陸白當兒子的,隻是有點寵兒無度而已。


    看在陸成誌眼裏,就是慈母多敗兒。


    陸成誌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也更看得上有本事的人,特別看不上被家裏嬌養著長大,一點也不爺們的人,因為這事沒少跟她鬧矛盾。


    但她嘴皮子比他利索,又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他根本就說不過她,再加上她不是陸白的親媽,有身為後媽的顧慮,沒辦法像管教陸玉一樣管教陸白,他雖然不讚同她對陸白的教育方式,但也體諒她作為後媽不容易,決定不跟她計較,自己教陸白。


    但陸白可能天生比較嬌氣,也可能已經被她養嬌氣了,並不喜歡他教的那一套,一心隻想當個軟飯男,任憑他怎麽教都沒辦法把他教迴正道上去,還因此和他離了心,越來越親近她這個當媽的。


    她趁機給他洗腦,跟他說當軟飯男如何如何好,他也深信不疑。


    不過,她並沒有真的把他往傳統意義上的軟飯男的方向教,而是重新定義了作為軟飯男的標準。


    教他在吃富婆軟飯的同時,也要為富婆付出,比如,操持家務,洗衣做飯什麽的。


    簡單點說,就是把他教成一個賢內助。


    但因為不光有她在教陸白,陸成誌也有在教,所以,陸白整體成長得也不錯,沒有歪得太徹底,當然,也不正就是了。


    隻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陸玉居然也好她給陸白畫的那一塊大餅,想當一個軟飯男,更沒想到,陸玉會因為她對他嚴苛,對陸白寬鬆,而覺得她偏心陸白,甚至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


    昨晚聽到他的控訴和質問的時候,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佩服自己把餅畫得太圓了,騙過了所有人,還是該氣他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好賴都不會分。


    “所以,這麽多年來,你區別對待我和我弟,並不是因為你說的,我已經吃軟飯了,我弟再吃軟飯,將來就沒有人給你和我爸養老,是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你不好管教我,索性就縱著我。”


    陸白傻白甜歸傻白甜,但理解能力並不差,從她的話裏,他不難聽出她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麽,心瞬間就涼了大半。


    他一直以為她很疼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他好,對她說的話更是深信不疑,結果這一切都隻是他以為的。


    她事事縱著他,並不是因為他以為的,她疼他,是因為她是他的後媽,不好管教他,幹脆就事事縱著他。


    如果連疼他這件事都是假的,那她和他說的那些話,教他的那些道理,又有幾句是真的?


    他不敢細想,怕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


    錢愛香冷不防聽他這麽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看著他的目光略微有些閃躲。


    這些年,她表麵看似對陸白掏心掏肺,實則所作所為都摻雜著私欲,她並沒有問心無愧,哪怕她已經給了陸白她能給的一切,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自從有了自己的兒子後,就再也沒有把陸白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她對陸白的所作所為,說好聽點,是在把他當閨女養,說句難聽點,就是在把他養廢。


    是了,她的那番大道理,騙過了陸白,騙過了陸成誌和陸玉,卻唯獨騙不了她自己。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就是在把陸白養廢,養成一個不會對陸玉造成任何威脅的廢物。


    陸白能成長成今天的模樣,有他自己的功勞,也有陸成誌的功勞,唯獨沒有她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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