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官指引下,我們進入宮殿,沿著長長階梯走上二樓,右拐。右手邊是一條弧形的走廊,兩側有數不清的房間,白色的門鑲著金邊,門上掛著刻有名字的門牌。走廊盡頭是一道巨大奢華的金色大門,不知道通向哪裏。


    我很快在一扇門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女官打開門。這時,對麵的門也同時打開,凱撒小姐從門裏走出來,見到我們立刻揚起熱情的笑容:“你好!辛德瑞拉!噢,是兩個辛德瑞拉,嘻嘻。”


    埃拉友好的笑,也熱情的打招唿,象剛剛認識了一位好鄰居一樣,滿心歡喜:“我叫埃拉,她是辛迪,不一樣的。”


    “是不一樣。”凱撒小姐點頭,視線心不在焉的從埃拉臉上掃過,集中在我臉上身上:“有陣子沒見了,辛迪,你越來越美了!”她笑說,眼角閃過一絲冷光。


    我心裏一寒。


    另一扇門打開,麗塔?施特凡小姐帶著侍女出門來,看見我們,禮貌的打了聲招唿,並不熱情。不過我知道她一向如此,對誰都不冷不熱的,但並不能說明她對人有意見,她隻是性格孤僻些,人還不錯。


    施特凡小姐提醒說:“你們也快些吧,總管讓我們在皇後起居室集合,大概會講一些宮裏的規矩和注意事項,第一天別遲到了。”


    我點頭,向她道謝。於是她帶著女仆朝走廊盡頭的金色大門走去。我和埃拉短暫道別,走進自己的房間。


    首先是一道門廊,牆上掛著兩幅很有意境的風景畫,畫下站著兩名侍女,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年紀,氣度沉穩幹練,一位很年少,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紀,臉洗得幹幹淨淨,溫溫順順的在年長侍女身邊站著。見到我進來,兩人連忙整齊行禮。


    “日安,李女士。”年長的侍女介紹說:“我叫瑪麗?雷斯特,這位是可可?巴菲特,從今天起,將由我們服侍您。”


    “謝謝。”我說。


    兩人聞言齊齊詫異看向我。雷斯特夫人和氣的笑說:“女士,您不需要向我們道謝。”她接著介紹說:“我主要負責管理您的服裝、首飾,您每天的穿著化妝,並且安排您每天的行程。可可負責打掃房間、為您洗澡、處理雜物和夜間傳喚。不過,如果您有任何問題、任何需要,都可以在任何時間傳喚我。”


    我點頭表示明白了,一位是高級女秘書,一位是清潔工。我再次感謝。


    雷斯特夫人又笑說:“女士,您不需要向女仆道謝,這不尊貴,從今以後您要記住了。”她善意而謹慎的向我規勸。


    對別人的幫助衷心致謝才是高貴的行為吧,不過我沒有爭辯。於是雷斯特夫人從侍從手裏接過我的行李箱,發現很沉,驚訝了一下,巴菲特小姐走上前,手腕一抬,輕鬆把沉重的箱子提起來。我好奇看她,她衝我詭異一笑,兩隻眼睛亮亮的象一隻機靈的貓,然後迅速垂下頭,變迴乖順的模樣。我忽然覺得好象在哪裏見過她。


    經過門廊是一間起居室,很大,比費舍爾夫人家的總麵積還大,擺著名貴的沙發和座椅,乳白色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整套漂亮的瓷器,紅色天鵝絨的椅背,看上去舒適典雅。穿過起居室進入臥室,有一張大床放在正中間,床上鋪著金色的床罩,非常耀眼。白色透明的垂縵從屋頂吊下來,在下麵形成一個圓形,把整張床遮住,看上去奢華中透著幾許神秘。床邊擺著一個有多麵鏡子的梳妝台,人坐在鏡子前,可以從各個角度看見自己的臉。房間另一端則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衣櫃,占據整麵牆,還有一個立在地上的高高首飾櫃。同平民百姓家最巨大的不同、也是最大的奢侈是,各個房間裏有電燈,而不是蠟燭和煤油燈,我估計整座宮殿都有燈光照明,肯定這裏有一台鑽石發電機。


    雷斯特夫人打開我的行李箱,見到裏麵經年累月的舊東西又吃了一驚,但她禮貌的什麽都沒說,麻利把我的舊衣服收進衣櫃裏。


    “請把照片擺在床頭。”我說。


    雷斯特夫人聞言立刻好心規勸:“女士,王子看見這些照片會不高興。”


    “我不會讓他進入我的房間。”我說,大概我語氣刻薄,雷斯特夫人象受到驚嚇似的張大嘴,巴菲特小姐非常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於是,雷斯特夫人隻好把伊利亞特和雪法利爾將軍的照片放在床頭櫃上,不過她還是找出一塊黑紗,細心把照片遮蓋起來。


    巴菲特小姐問:“您需要梳洗一下嗎?”。她打開一扇小門,裏麵露出一間白色的浴室,地上鋪著雪白、中間繪著鮮紅玫瑰花的瓷磚,一個漂亮的浴缸放在房間中央,此外還有一個洗臉池,都有冷熱水管道連通,整個浴室非常非常幹淨,閃閃發亮。


    我簡單的洗了一下手就走出來。雷斯特夫人手裏拿著我的藍裙子說:“女士換件衣服吧?您身上現在穿的有點不合身。”


    那條在典禮上我穿過的白裙子,對我來說是厄運,已經被我一把火燒了。我身上穿著湯瑪斯夫人的衣服,裙子短得露出小腿,緊箍著胸脯。我搖頭:“這件藍裙子是不穿的,請幫我收好。”怕穿破了,因為它是個紀念,永恆的紀念。


    雷斯特夫人皺了下眉,勸說:“讓您穿不合身的衣服,是我的失職,萊茵哈特大人會責備我。”作為我的服裝總管,雷斯特夫人很盡責。


    “沒關係,我會和他講,怪不到你頭上。”


    雷斯特夫人無法,又問:“您的首飾在哪裏?請原諒我的蠢笨,我沒有找到。”


    我走到箱子旁邊,取出一團手帕,打開來,讓送我的發夾躺在裏麵。我定定望著發夾,想起讓輕柔的手將發夾戴在我頭上的情景,此時想起心髒象刀割一樣痛,提醒我自己我已經殘缺,這種感覺很可怕。我走到首飾櫃前,拉開小抽屜,把手帕墊在裏麵,然後珍重的把發夾放進去。


    雷斯特夫人和巴菲特小姐看著我,麵麵相覷。雷斯特夫人再問:“您沒有別的首飾了嗎?”


    我搖頭。曾經有一條黃寶石項鏈,被我當了償還欠王子的債務,現在想來這事有點可笑。我的首飾總管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失業了。“沒關係,王子一定會送您許多華麗的珠寶。”雷斯特夫人說,語氣裏滿是安慰。隻是,我並不需要這種安慰。


    雷斯特夫人重新給我梳了頭發,一邊梳頭一邊讚歎:“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頭發!”她很興奮,大概因為失業後突然又找到工作,歡喜得不得了。


    最後,一切收拾妥當,雷斯特夫人打開門引我向走廊盡頭的金色房間走去。埃拉正站在她房間門口,身後也站著一位和雷斯特夫人同樣服飾的婦人。她見到我馬上迎上來:“我正在等你,我們兩個一起。”在陌生的地方有個伴,總會讓人心裏踏實些。我點頭,挽起她的手。


    埃拉立即很高興。她興致勃勃的和我聊天:“你覺得王子怎樣?我在舞會上是第一次見到王子,真帥呆啦!是吧?”她晃著我的胳膊,等待我讚同她。


    “本人確實比照片上好看。”我說。


    “你以前見過王子的照片啊!”埃拉很吃驚,大概教導她們的夫人不怎麽盡責,沒拿英雄們的影集給她們欣賞。埃拉立刻把我當作消息靈通人士,迫切的問道:“可是,為什麽舞會上王子臉上帶著麵具呢?又不是化妝舞會。”


    “他臉上有傷疤。”


    埃拉聞言,眼睛變得霧蒙蒙一片,夢幻般喃喃說:“臉上有刀疤,太有男人味道了!”


    好吧,這是個愛做夢的女孩。我失笑。


    一想起奧古斯塔?馮?奧爾巴赫這個人,我的心裏便充滿憤怒、厭惡,還有憎恨!他明明可以直接了當告訴我他是誰,可他偏偏不說,故意玩曖昧,在我向他指責時,還強詞奪理,把一切都變成我的過錯。現在,我總算明白雪法利爾將軍當初的行為,他說我永遠在他保護之下,即使是他死後。他早看出來奧古斯塔?馮?奧爾巴赫的意圖,所以逼著奧古斯塔?馮?奧爾巴赫莊嚴發誓,在他死後也不許奧古斯塔?馮?奧爾巴赫招惹我。可這位王子是個大話王,將軍剛去世,他就背信棄義,把我選進宮。背棄誓言根本不是紳士所為,連普通老百姓都不屑做出這種事,會被神廟禁足,被所有人唾棄。“君無戲言”?屁。


    我心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腳步加快,闖進走廊盡頭的大房間——皇後室。奧古斯塔?馮?奧爾巴赫並不在裏麵,隻有女孩們和那位溫泉宮大總管。我仿佛頃刻被潑了一頭涼水,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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