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阿萊莫斯科小組賽第二場開始,我們是第二輪比賽的第七組。


    娜塔莎紅著眼睛參賽,她要拚命了!如果在她最擅長的項目上不拚一下,名次會越拉越低,第三場比賽更不用指望了。我去找她,她說沒空,不理我,專心練嗓子,她已經拜我們的聲樂老師為師。


    照例,我和伊嫚從中午就開始準備,梳頭、化妝。第二場比賽服裝上沒有硬性規定,我把奧爾先生送的裙子大方送給伊嫚,反正她已經穿了這麽久,而我絕不會去穿它。我穿我的綠色晚禮服。阿方索先生嫌太沒有特色,取出奧爾先生送的那串名貴項鏈讓我戴上,說寶石在燈光下非常耀眼,能吸引觀眾視線。我說怕丟怕賊惦記,不想戴去。阿方索先生便笑話我:“這項鏈戴公爵小姐脖子上,賊肯定惦記,戴你脖子上才不被惦記呢,因為沒人會以為是真的。”我聽了氣唿唿,好象我長了個贗品脖子似的。


    伊利亞特特意準備了水瓶、潤喉糖,他很緊張。說實在,我心裏很清楚,這場比賽自己沒有太多優勢,但我不願露怯讓伊利亞特察覺,否則他會更擔心。“別擔心,我唱的是一首新歌,別人都沒有。”伊利亞特知道歌是奧爾先生送的,但這迴他的大男人脾氣竟然沒發作,鼓勵我好好唱,說他邀請了許多軍官朋友今晚給我捧場。我特別高興,趁其他人沒注意,飛快親了他一下。伊利亞特衝我笑,使勁抱了一下我的腰。


    一群人浩浩蕩蕩坐上車去露天劇場。到了劇場,伊嫚一家人又在門口趁機拉票。“好好表現啊!”我向伊嫚鼓勵說。伯良地公爵的家仆們還在向市民“慷慨”贈送。謝爾蓋扛了一麵更大的鼓來。賭場也依舊開出盤口。我挽著伊利亞特的胳膊,在一片喧鬧中進入劇場。


    軍官席上已經坐了不少人,其中許多穿著藍色海軍軍服,他們向伊利亞特打招唿,我連忙向他們大方行禮,感謝他們捧場。軍官衝伊利亞特豎起大拇指,誇道:“老夥計,還是你有眼光!你選的女人,真排場!”


    伊利亞特得意忘形的大笑,很不謙虛的說:“我都怕她名次太高,那我就不得不和某位伯爵決鬥了。”說著臉轉向我,“親愛的,悠著點,海軍是技術兵,你可不要害我和陸軍肉搏呀!”他嘴裏玩笑著,盯著我的眼睛極度認真。


    我當眾大聲說:“老爺,我今生非你不嫁!”


    軍官們哈哈笑,慫恿伊利亞特親一個。不會吧,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伊利亞特根本不理會我的臉已經多麽紅,竟然真的抱著我兇狠吻起來。周圍響起一片口哨和狼嚎。


    “這麽熱鬧啊!”特種部隊中將大人跨過台階走過來。軍官們連忙整齊站立敬軍禮。中將大人掃了我和伊利亞特一眼,皺眉,似乎不太高興,口裏道:“啊,李女士已經找到中意的對象了。恭喜!”中將把手伸向伊利亞特握手,伊利亞特受寵若驚。我向中將表示感謝,感謝他再次親臨捧場。“我想聽你唱歌啊,李女士有夜鶯般的歌喉!”中將說。軍官們聞言對我的表演充滿期待。


    “你什麽時候認識了巴菲特中將?”伊利亞特很吃驚,也很得意,誇獎我說:“老婆,你太能幹了!”


    和軍官們寒暄後,伊利亞特把我一直送到更衣室門口。他拉著我的手望著我,雖然他剛才在朋友麵前表現得很輕鬆,但我知道他心裏始終很緊張。和上次不一樣,我也感覺有點透不過氣,心裏七上八下。


    伊利亞特道:“放輕鬆,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輕輕吻我的額頭,“不管怎樣,你都將屬於我,這一點怎麽都不會變。”


    “我知道的。”我點頭,深情說:“我的心已經屬於你,怎麽都不會變。”


    我走進更衣室,又迴頭望了一眼,伊利亞特還站在原地,向我揮揮手,示意我快進去。我衝他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心中堅定:伊利亞特,我為你而戰!


    更衣室裏依舊很吵鬧,這次又分成兩大陣營對戰──平民和貴族,隻是大家已經懂得克製,沒有動手打起來。平民這邊以娜塔莎為首,她對貴族小姐們拿錢買選票義憤填膺。


    “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們比呀!”“就是!”“就是!”“拿錢買名次算什麽本事?”


    “有錢也是本事。你們這些賤民選美還不是為了錢?嗤──!”


    “沒了錢你們什麽都不是!”


    “我們擁有的東西,你們連想都想象不到。”


    艾洛蒂坐在鏡子前描她的眉毛,事不關己,哪邊陣營都不摻和。


    我剛一進門,大家馬上看過來。公爵小姐見到我鬆了一口氣:“李小姐,你來主持公道,她們這麽多人圍攻我,這樣很不團結,很不友愛。”


    娜塔莎立著眉毛兇巴巴望著我,我敢說如果我為公爵小姐主持公道,她肯定會撲上來撕了我。


    我朝公爵小姐笑道:“我覺得大家很團結啊!團結一心對抗不公正!”


    公爵小姐氣得發抖:“你說過,小組內鬧矛盾傳出去名聲不好,會影響整體成績。”


    “對呀!”我一拍手,“但是貴族和平民在哪兒沒有矛盾啊,沒什麽大不了。”


    眾人一齊哈哈笑。笑完了,見好就收,大家也沒再糾纏,姑娘們其實都很溫和善良。但娜塔莎仍然氣唿唿,第一輪比賽結束,她的成績正好卡在121名,能不緊張嗎?


    我歎了口氣:“咱們阻止不了別人有錢,唯一能做的隻有顯示自己的力量。娜塔莎,讓我們用歌聲把她們比下去!”娜塔莎點頭,驕傲的把臉揚起來,挑釁的白了公爵小姐一眼,比唱歌,她誰也不怕。


    艾洛蒂這時走過來,把她有點近視的眼睛湊近我的脖子仔細看,嘴裏發出嘖嘖讚歎:“哪兒來的項鏈,太華麗了!”她這一說,大家都扭頭看我的脖子,然後一個個驚訝的跳起來,挨個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一遍。“好大好亮的寶石啊!是真的嗎?”娜塔莎問,目不轉睛的看。艾洛蒂嗤的笑了一下:“蠢人之首!當然是假的啦。”娜塔莎的注意力完全被亮閃閃的寶石吸引了,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艾洛蒂罵她:“假寶石也能這麽漂亮啊!”


    貴族小姐們遠遠瞧了一眼,不屑的笑。路德維希公爵小姐笑了兩下,跺到我身邊,剛想張口譏諷,忽然盯著項鏈變了臉色。她猛地轉身,咚咚走到女仆麵前,命令:“去,馬上迴去把我最貴的首飾取來。”


    艾洛蒂嘴巴張得大大,震驚的望著我,這才知道項鏈是真的:“你、你、你……就這麽把它戴脖子上,也不怕丟?”我直翻白眼。能不怕嗎?你知道我戴著它脖子有多沉嗎?救命!


    女仆急忙奔向門口,和進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來人馬上道歉。這位女士看上去年齡不超過三十,正是最成熟豔麗的年紀,長相簡直可以說傾國傾城,頓時把我們都比了下去。室內立即鴉雀無聲。哪裏來的美女啊,絕對可以當選帝國之花啦!伊嫚怎麽還不來,有人來砸場子呀。


    大美女在人群裏掃過,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立刻露出和氣的笑容:“李女士,你好!”她落落大方向我打招唿,“我是日瓦格伯爵夫人。”


    怪不得這麽美呢?日瓦格伯爵夫人是第八屆選美大賽的帝國之花。


    “您好,伯爵夫人。”我一陣納悶,這時候日瓦格伯爵夫人來更衣室找我幹什麽?


    “我很感激你對我家老爺的幫助,我帶了我的一些拿得出手的首飾來,希望能在今晚給你的美麗增光添輝。來,你自己挑吧!”伯爵夫人打開她的首飾盒,一片光華閃耀,引起女孩們失聲驚唿。


    這怎麽好意思?我剛要開口拒絕,公爵小姐在旁邊酸溜溜的說:“原來都是借來的首飾,有什麽值得炫耀?也不嫌丟人?”


    伯爵夫人一聽,立即很生氣,馬上從她的首飾盒裏拿出一對藍寶石耳墜,塞在我手裏,不容拒絕的強硬說:“李小姐,送給你!”


    我瞧了一眼公爵小姐,她的眼睛一直貪婪的盯著我脖子上的大寶石就沒離開過。伯爵夫人神情高傲,絕不肯失了麵子。我歎口氣,隻好道謝收下,準備比賽完趕快還迴去。其實我根本不想借,連戴都不想戴。一條項鏈已經勒得我快上不來氣了,這些個貴重東西,戴著它們真好有壓力啊,生怕弄丟了。


    這時,又有人進來,看模樣象有錢人家裏比較有地位的女仆,手裏捧著個小箱子。“您好,李女士。巴伐利亞公爵有禮物送給您,希望您賞臉收下,祝您比賽成功!”她打開箱子,裏麵的紅色天鵝絨上放著一頂頭飾,整個頭飾由一整塊白水晶雕琢而成,上麵典雅的鑲著數塊很罕見的紫色寶石,象一頂華貴的公主王冠似的,亮花了眾人的眼睛。


    伯爵夫人便笑道:“公爵大人在積極追求李小姐呢!”說著手伸進盒子裏,把頭飾取出來戴在我頭發上。


    我的腦袋頓時象頂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巴伐利亞公爵的東西我絕不能要,會被傳緋聞啊!我趕緊摘下來放迴盒子裏。“感謝公爵垂青,恕不能接受。”


    那位很有氣勢的女仆立即眼睛一瞪,看著挺兇:“公爵大人的美意不可拒絕。”把盒子硬塞進我手裏,轉身就走。


    我想追出去歸還,娜塔莎一把拿過盒子,又羨慕又嫉妒的把我硬按在椅子裏:“趕快都戴上給我們看看。哇!太豪華啦!一會兒借我也戴一會兒,過過癮。這可是真的耶!”於是,一群女孩開始七手八腳妝點我。最後,我頭上頂著水晶冠,耳朵上是叮當響的藍寶石耳環,脖子上有黃寶石項鏈,手腕上珍珠手鐲,指頭上金戒指、銀戒指戴了滿手,腰上纏著黃金腰帶,伯爵夫人的首飾盒空了。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覺得丟臉極了,象個貪財愚蠢的暴發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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