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太監尖銳的聲音貫穿了徐、傅兩家的大門,“老爺,少爺,不好了,”管家急匆匆跑進大堂,“外麵來了一大群官兵,說奉旨抄家。”


    徐羨之祖孫二人震驚之餘驚恐萬狀,“長卿,你快走,趁他們還沒進來,憑你的身手一定能逃出去。”


    徐長卿急道:“爺爺,我走了你怎麽辦?”


    徐羨之道:“我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早已沒幾年可活,可你是徐家唯一的血脈,無論如何不能出事啊,聽爺爺的話,快走吧。”


    徐長卿仍然滿腹不解:“就算我私自調兵剿匪,皇上也不至於降旨抄家這般嚴重啊。”


    徐羨之心急如焚:“你怎麽還不明白,陛下隻不過是借機清算當年我們幾個顧命大臣廢君拭主的舊賬罷了。兔死狗烹,爺爺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你別管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走!”


    “爺爺,我帶你一起衝出去。”


    眼看禦林軍就快衝進來,徐長卿仍然磨嘰著不肯走,徐羨之情急之下拔出侍衛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再不走,爺爺就死在你麵前。”


    “爺爺...”徐長卿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快走!”在徐羨之再三催促下,徐長卿決然離去,“長卿,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再也別迴金陵了。”說完徐羨之將手中的劍用力向頸間抹去...


    臥病在床的長慶聽說徐、傅兩府被抄家,大驚失色,不顧傷勢未愈,連夜坐著軟轎前去刑部大牢探視,打點之後,雙腳被鎖鏈拷著的傅亮被帶到長慶跟前。一見到他,長慶立即問道:“亮,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的皇上怎麽會下旨抄家呢?”


    傅亮冷笑一聲:“你這個侄子有多無情你還不知道嗎?當年我們幾個一手將他送上皇位,可他完全不記得這個恩情,一心隻惦記他的兩個哥哥死在我們手裏,如今他翅膀硬了,開始翻舊賬了。”


    長慶滿臉疑惑和焦急:“那凡事總有個由頭啊,你們又沒犯錯,皇上總不至無緣無故殺人吧?”


    傅亮道:“理由便是我私自調兵助長卿剿匪。”


    “那謝晦呢?”長慶問。


    傅亮道:“他遠在荊州,又手握重兵,皇上暫時還沒有降旨,不過想來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長慶忙握住傅亮的手,驚得六神無主:“那現在怎麽辦?要不我親自進宮求皇上,求他饒你一命。”


    傅亮臉色十分平靜,道:“沒用的,再說你憑什麽為我求情?”


    長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啊,你死了我怎麽辦,錦裏和月兒怎麽辦?”


    傅亮低下頭,語聲甚為傷感:“可憐我一家老小,都被我連累了。”忽又抬起頭來,“我走以後,你要好好保護錦裏和錦月,他們兩個是我傅亮僅剩的血脈了。”長慶用力的點著頭。


    傅亮又叮囑道:“以後你莫要再去招惹那個孟靈酒,你不是她的對手,連龐刈那樣的高手都敗在他們手下,更別說你和錦月了。聽長卿說此次鳳麟山搶親的山賊中,有個武功很高的女子,我估計就是孟靈酒。想我傅亮權傾一世,竟敗在一個小小江湖女子手中,真是不甘心。”


    “又是她?”長慶的怒火噌得燃起,“這個禍害,處處跟我們作對,如今還連累你招來殺身之禍,我定要她血債血償。”


    “長慶,你聽我說,別再去招惹她了,你鬥不過她的。”傅亮勸說道。


    長慶完全不理會他的勸告,眼中快要噴出火來:“就算拚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要她死!”


    仙林院,秦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好幾日不見孟靈酒未免有些擔心,遂詢問玉露孟靈酒的下落,玉露言可能是雲中劍將她帶迴家去了,秦桑心想自己受傷未愈,孟靈酒又剛得知自己是她親姐姐,總不至招唿也不打一聲就離開了金陵,遂遣玉露去世子府打聽。玉露出去之後沒多久,又一臉吃驚地迴到了仙林院,秦桑詢問過後方知徐、傅兩家被抄家,這對秦桑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傅亮被捕,以後便少了個人找自己和靈酒的麻煩,仙林院也少了份危險,隻是玉露沒有帶迴孟靈酒的消息,仍然讓她憂心不已。


    “哥,靈酒,不好了...”劉玲瓏火急火燎邊喊邊跑進穀惡堂內。


    “喊什麽?喊什麽?禁止大聲喧嘩。”正在院子裏整理藥材的穀柯不悅地訓斥她。


    “大叔。”劉玲瓏停下來朝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向屋內跑去。在穀柯妙手迴春之術和劉義敏兄妹一大堆補品的作用下,孟靈酒已經好了大半,見劉玲瓏神情匆忙,問:“玲瓏,發生什麽事了?”


    劉玲瓏道:“我剛才聽人說皇帝哥哥下旨抄了徐公子和傅亮的家,擇日問斬呢。”


    “什麽?”孟靈酒和劉義敏雙雙驚住,劉義敏問:“消息可靠嗎?”


    劉玲瓏道:“金陵人人都在說,肯定假不了。”


    劉義敏又問:“因何抄家?”劉玲瓏努力想了想,道:“好像是說什麽亂臣賊子,廢主弑君,欺君罔上之類的,有一大堆罪名呢。聽到這裏,劉義敏再也坐不住了,向一旁的雲中劍道:“雲大俠,我必需盡快趕迴金陵,靈酒就拜托你了。”


    “請便。”雲中劍迴道。


    劉義敏又轉身握住孟靈酒的手:“長卿是我的至交好友,如今他出了事,我要迴去看看。”


    孟靈酒道:“我沒事了,你放心去吧,如果你有空的話,替我送個消息去仙林院,告訴姐姐我一切安好。”劉義敏點點頭,立刻出了門,劉玲瓏耐不住好奇也跟了出去。


    倆人走了以後,孟靈酒喃喃道:“果然被百裏言中了。”


    雲中劍挑眉以示詢問:“言中什麽?”


    孟靈酒答道:“早在年前,百裏就曾說過皇上遲早有一天會收拾傅亮他們幾個顧命大臣,如今果然應驗了。”


    雲中劍感歎道:“這麽說百裏小夥子的確是個有遠見的年輕人。”


    孟靈酒垂下腦袋,長舒一氣:“如玉姐姐知道這個消息應該很高興吧,可是義敏他...姐姐的傷還沒好,百裏又在獄中,而我卻坐在這裏無所事事,什麽忙也幫不上。”


    雲中劍見她愁眉不展,伸手拍了拍她腦袋:“還有心思惦記別人的事,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再說了,惦記這個惦記那個,怎麽就不惦記你娘呢?”


    聽雲中劍這麽一說,孟靈酒想起蘇延曾跟她提起有關她娘的事,遂問雲中劍:“雲叔,那個人說我娘是娘的妹妹,叫孟月,是真的嗎?”


    雲中劍盯著她片刻,像下定決心一般,坐到孟靈酒身邊:“酒丫頭,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就告訴你吧,蘇延沒有騙你,你娘的確是孟月,孟雲和孟月是雙生姐妹,當年孟月未婚生子,招來很多流言飛語,結果生你的時候還因難產而死,孟雲傷心之餘,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撫養長大。後來因為擔心有了自己的孩子對你的愛會減少,所以她一直不肯嫁人,這下你該明白這麽多年來我跟你娘是怎麽迴事了。”


    孟靈酒暗然道:“都是因為我耽誤了你們兩個。”


    雲中劍笑了笑:“傻丫頭有什麽耽誤不耽誤的,你娘為了你心甘情願付出她的一生,我為了你娘心甘情願守她一輩子,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聽著這些看似平常的話,孟靈酒心中十分感動,猛地抱住雲中劍道:“你要是我爹該有多好啊!”


    雲中劍笑了笑沒有作聲,孟靈酒又問:“雲叔,娘為什麽不告訴我關於那個人的事呢?”


    雲中劍道:“她擔心這件事會影響你的成長,所以一直瞞著你,其實你娘心中恨極了蘇延,蘇延害了她妹妹一輩子,她當然不希望你和他有任何瓜葛。”


    孟靈酒哀傷的神情中透著堅定:“我決不會和他相認,他不配!”


    劉義敏迴到金陵之後,即刻趕去刑部了解事情前因後果,很快他便得知了徐、傅兩家被抄家的的直接導火索:徐長卿和謝世基私自調兵剿滅鳳麟山山賊,至於其它罪名與劉玲瓏所述相差無幾。此外,劉義敏還了解到徐、傅兩家皆被押入刑部大牢等侯處決,隻有徐長卿一人帶罪潛逃,而官府已出動大量官兵正在到處搜捕他。劉義敏在寬心之餘又為徐長卿感到擔憂,雖身為皇帝的胞弟,情理上應站在皇帝這邊,可他心中仍然希望徐長卿永遠別被抓捕歸案,因為如果他被捕,自己根本救不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上刑場。另外還有一件令他憂心之事:孟靈酒與鳳麟山那群山賊關係匪淺,若她知道此事,隻怕又要傷心難過了。


    劉義敏心事重重地迴到世子府,卻從劉玲瓏嘴裏聽到另一件駭人聽聞之事:謝文姬殘害玉妃腹中之子以致流產,謝文姬被幽禁長春宮,等候處置。劉玲瓏道:“哥,此事若被靈酒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劉義敏當機立斷:“所以暫時不要告訴她,等她傷好了再說。”


    “哦,”劉玲瓏連連點頭,“哥,你覺不覺得最近接二連三發生了好多事啊。”


    劉義敏險入沉思,其它事也許是天注定,但謝文姬害玉妃小產定是人為所致,兩件事湊在一起,足以勾起皇上的殺心,徐、傅倒台,接下來該輪到謝晦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當初謝晦害死林力知,如今林力知的女兒親手送給他一道催命符,否則說不定他還能多活幾年。


    “哥?哥?你在想什麽呢?”劉玲瓏晃了他一下,劉義敏迴過神:“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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