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兩人相見時,陶義見江花帶著那個可愛的小超,既結實又可愛,他抱過手來親了一下,確實給他帶來了快樂。但他又擔心眼前這種流浪生活,何時是個盡頭?帶著這個孩子的確是不方便,說道:“江花,可不可以把這孩子找個地方寄養?”

    江花說道:“我們答應過徐東的,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其實這個孩子是很可愛的,怎能舍得呢?你看他是多乖的呀!再有,這次在收容所裏,小家夥還幫了我們的忙哩。”陶義沒有說話,江花又說道:“有人給我說,帶著小孩子上訪的人,一般都不被收容的。”其實,陶義也很喜歡這孩子,隻是覺得不方便,聽江花這麽一說,便順著應道:“是嗎?還有這樣一條呀?那我們就把他帶在我們身邊吧。”

    兩個人經過商量,決心在北京安營紮寨,長期上訪,還確定了文明上訪的原則,不吵不鬧不胡來,心平氣和談問題的原則。

    從這以後,陶義和江花他們在上訪過程中,堅持正當行為,不因貧困而不要人格,不因無錢而偷雞摸狗。堅持文明上訪,爭取人們同情,相信總有一天黨是會管他們的。

    他們就這樣一邊上訪一邊拾破爛,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在北京常住上訪,一混就是五、六個年頭。五、六年來,他跑遍了北京有關的各個機關,跑熟了國務院、軍隊信訪辦,也不知道發出了多少申訴材料,跑呀,找呀,談呀,等呀,每次都是上級往下轉,下級再往上推,最多就是讓團裏來人把他們接迴去。可是接迴去後,總是不給吃,不給住,不解決問題,甚至還遭驅逐,押送迴鄉,送迴去後他們又再來,如此循環往複,那些機關的警衛戰士對他們都很熟悉了,大院門口站崗的警衛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而他們的情況卻是依舊如常,仍在不停地跑呀,找呀,談呀,等呀,可始終見不到一點署光,真的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是個盡頭……但是陶義和江花堅持著自己的決心和信念,始誌不渝。

    曾經有一天,他們在揀破爛的路上,遇見到一個老人躺倒在路邊起不來了,陶義他們便上前問道:“老人家您怎麽啦?”老人沒有力氣說話,隻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前胸。陶義和江花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陶義對江花說道:“是不是他犯病了?看樣子好像是犯病了。”江花說道:“好像是犯病了。”正在這時,來了一個過路人,看到這情況便問道:“怎能麽啦?”江花忙說道:“我們看到他躺在這裏,我們過來問他,他說不出話來,隻是用手指了指前胸,看樣子是犯病了,可我們又不懂。”那過路人看了看老人,又摩了摩脈搏後說道:“看樣子他是心髒病發了,你們看他的嘴唇都紫黑了,脈搏也不齊。”江花說道:“那該怎麽辦呢?”陶義問道:“同誌,你說該怎麽辦?”那人說道:“要趕快送他上醫院。”“你說往哪裏送?我們用這三輪車來拉。”“前麵不遠有個醫院,走,我們一起來幫他吧。”在那個路人的指揮下,三個人馬上就把老人輕輕地抬上三輪車,陶義蹬著車,那人和江花跟在後麵跑,一會就到了醫院。

    醫院急救室的醫生,立即實施掄救,很快就讓老人脫離了危險。老人說出了家裏的電話,醫院打電後,家人立即來到了醫院。陶義江花和那個路人見老人脫離了危險時,他們就走了。當老人家的家人得知是幾個不相識的人用三輪車拉到醫院來的時,再找陶義他們三個人時,卻已經找不到人了。

    還有一次,江花他們正在拾破爛時,有一個老人在不遠處走著路,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江花和陶義趕緊跑過去,問道:“老人家,扔到哪兒沒有?”老人說道:“還好,就是這裏痛。”老人邊說邊指著右腿腳腕子。於是,兩個人將老人慢慢扶起,老人站不住,也走不了路。

    江花問道:“老人家,要不要送你上醫院看一看傷?”“不用上醫院,迴家就是了。”“您家住在哪裏?”“離這裏有多遠的路程?”“沒有多遠,往那邊走過去再拐一個彎。”“送您迴去,家裏麵有人嗎?”“家裏麵有人,我老伴在家。”“那我們送您迴去好嗎?”老人點點頭說道:“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於是,他們兩個人便把老人扶上自己拾破爛的三輪車,由江花坐在車上扶持著老人,由陶義蹬著三輪車,拉著老人,按照老人所指的路,拐過兩道彎,來到了老人的家。

    老人家的老伴一看,忙急著迎了上來,驚訝地問道:“唉呀!老頭子,這是怎麽啦?唉!你到哪裏去了?”

    江花忙跳下車來,對老大娘說道:“大娘,大爺他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腳給摔壞了。”陶義說道:“大爺腳摔壞了,我們說,是不是送他上醫院看看,他說不要緊,用不著去醫院,於是,我們就按老大爺的意思送迴來了。”那老人也說:“多謝這兩個年輕人啊,不然我還迴不來哩。”大娘聽後感謝不盡地說道:“謝謝你們了,謝謝你們了!”

    陶義和江花都說:“不用客氣,大娘,正好我們碰上了,沒有什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他們把老人家扶到門前的橙子上坐下來。老大娘忙著招唿江花他坐,要他休息一會,陶義說道:“不用了,大娘,不用客氣,我們還要去辦事哩。”老娘問道:“看你們的樣子,你們不是北京人,對嗎?”

    陶義迴答說道:“大娘,您老看得準呀,我們不是北京人,是外地人。”

    大娘聽說是外地人,又進一步問道:“你們是外地人在北京做什麽工作呀?”

    “大娘,我們沒有工作。”江花應道。“沒有工作?”大娘有些驚奇地反問道。

    老大爺這時說道:“老伴,不用問了,他們也是受苦的人啦,我常看到他們在工地上……”大娘更有些奇怪地說道:“受苦的人?”這時陶義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大娘,我們是拾破爛過日子的人。”

    大娘更是納悶了,更是要追問一個明白,進而問道:“你們越說我就越不明白了,你們倆年紀輕輕,長得幹幹淨淨的,怎麽會是……”

    江花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大娘,我們是來北京上訪的,為了生活吃飯,我們就在那兒拾破爛,真恰碰到大爺摔倒了,於是……”

    大娘聽了之後,感動了,說道:“你們是好人啊!自己那麽困難,還關心幫助我們,好人啊!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相信你們的問題一定能夠得到妥善解決的。”大爺也說:“願你們的問題能夠得到妥善解決。”這時,陶義江花齊聲說道:“謝謝大爺大娘的祝願,我們這就走了,您好好休息吧。”說完兩人轉身出了老人院子。

    還有一次,他們在路上拾到一個包,打開一看,裏麵有不少現鈔,數了數有八千多塊錢,包裏除現金外,還有出入證和住醫院的押金條等。當時,陶義又驚又喜,他對江花說道:“上帝有眼,他可憐我們,給我們送錢來了。”

    江花她並沒有感高興,她冷靜地說道:“你不要光想好事,我們得想一想,這是人家的壞事。”陶義說道:“是的,對丟錢的人來說,那肯定是壞事。”江花說道:“你沒有看見人家包裏麵的住院單和押金條呀?看樣子這錢是人家治病的錢,丟錢的人不知是多著急嗬。”陶義說道:“照你這說看來,這錢我們還不能拾了就拿走,或許是人家的救命錢哩。”江花說道:“我們現在是很窮,在確是很需要錢,我們也可以把這筆錢拿走,但是,人家治病救命,那比我們是更需要錢。”

    陶義說道:“我給你開玩笑的,難道說我的覺悟還不如你嗎?”“那倒不一定,我上小學時就是學雷鋒積極份子。”“告訴你,學雷鋒時,我也不比差。”“我以為你是真想要這錢哩。”“那是我考驗你哩!不要忘了,我在部隊是頂頂有名的標兵。”“唉!你考驗我?小看人,不要以為你在部隊是標兵,換了場合那就不一定嗬!”“說真的,江花,你說得非常好,非常對,我們的確是很需要錢,如果我們昧著良心把這錢拿走,也沒有人知道,可是,花這錢的時候,心踏實嗎?手不抖嗎?如果真的是人家的救命錢,那我們豈不是等於是犯罪嗎?”江花說:“這錢我敢斷定,肯定是人家的治病錢。這樣吧,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看是否有人迴來找。”

    陶義說:“也隻有這個辦法,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江花說:“你再看看裏麵的東西,出入證上的名字和錢持數量,都記清楚了,如果有人迴來找時,我們得問問情況,要對得上岔才能還,如果說得對不上,我們還不能說拾到東西的事。”

    陶義說:“你說得很對,不能隨便說我們拾到東西了。”兩人商量妥善之後,便坐在路邊。不一會兒,真的有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急急衝衝地騎車而來,邊走邊尋找著。當他看到陶義江花他們在路邊坐著,便下車來氣喘籲籲地問道:“同誌啊,請問你們看到路上掉得有一個包嗎?”

    陶義迴應道:“沒有看到什麽包呀,請問你丟東西了?”

    那人著急地應道:“是啊,我丟了一個包,急死我了,我是去醫院送錢的,醫院還等著錢做手術哩,我急得光顧跑了,不小心把包給跑掉了。”

    “你那包裏麵有些什麽東西呀?”陶義關心地問道。

    “八千多塊錢哩和住院手續等。”那人迴應道。

    “你怎麽搞的呀!為什麽不小心點?你什麽人做手術呀?”

    “我的老母親,本來早該做的手術,因為沒有錢,一直拖著,醫生說,再不做就不行了,我隻有到處借錢,費了多大的努力才借到了這些錢,今天趕快送去交了錢就可以安排手術了,誰知道……都怪我太著急不小心,真是急死我了,這下子怎麽辦囉!”那人急得直冒汗,他又繼續說道:“你們沒有看到就算了,我得趕快再往迴找一找看。”他邊說邊上車。

    這時江花給了陶義一個眼色,陶義便說道:“同誌,你不要急,你說說你叫什麽名字?丟了多少錢?包裏麵有些什麽東西?”

    那人一聽,馬上變憂為喜地問道:“同誌,你們見到了我的包了?我的名字叫趙康,包裏麵有八千五佰多塊錢,還有住院的押金條,押金數額是三千元。同誌,如果你們拾到了,就請把包還給我吧,我給你們磕個頭,感謝你們。”那人說著說著,真的要磕頭。

    陶義連忙說道:“別!別!別!”江花接著又說道:“同誌啊!今天算你有運氣,包是我們拾到的,我們看後就知道是急事用的,故一直在這裏等候著,看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緣份吧。”

    那同誌聽後,萬分高興,說道:“太感謝你們了,你們是好人啊,大大的好人啊!叫我怎麽感謝你們呀?”那人激動得不得了。

    這時江花拿出了那個包,遞交給了那個人,說道:“你快拿去吧。你清點一下包的東西,看少了沒有?”那人接過包說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江花嚴肅地說道:“同誌,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清點一下。”

    於是,那人便大概地清點了一下,說道:“不少不少,謝謝謝謝!太謝謝你們啦,叫我怎麽感謝你們呢?”說著,便從包裏抽出了幾張百元大票,要給陶義他們。說道:“同誌,這就算是我給你們的迴報吧,隻能是意思意思,請收下。”

    陶義和江花同時說道:“不行!不行!你這是救命錢,我們不能收,你快拿去做手術吧。”雙方推來推去,江花陶義他們說什麽也不收。最後那人說道:“我向你們行個禮吧。”說完後,向陶義他們行了一個深深的彎腰禮。突然,那人像是想起了什麽地說道:“你們看,我都急糊塗了,還沒有問你們尊姓大名哩,請問你們貴姓,怎麽稱唿法?”

    陶義說道:“算了!算了!”

    “這不行,這肯定不行,怎能不問你們的姓名呢?那樣的話,我還能算是一個人嗎?”

    陶義聽了趙康這句話後,便說道:“我姓陶,名叫陶義,她是我的愛人,叫江花。”

    那人又問道:“請問你們在哪個單位工作?”陶義說道:“我們沒有單位。”江花補充說道:“我們是拾破爛的。”

    那人一下子楞住了,反問道:“你們是拾破爛的?!”

    “是的,我們是拾爛的,怎麽?不像嗎?”那人仔細地打量著麵前這兩個人的樣子,點了點頭,驚訝而感慨地說道:“同誌啊,你們是好人啊!好人啊!哪裏找你們這樣的好人喲!”那人說著說著,眼眶裏滲出了一絲淚水,伸出手來,緊緊地握著陶義和江花的手,搖個不仃。稍後,那人又問道:“你們這樣年輕,為什麽要拾破爛呀?”

    陶義說道:“同誌,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上訪的,為了生活,隻有拾破爛。”

    “你們在哪裏上訪?”

    “就在對麵k軍總部大院信訪辦上訪。”

    “你是當兵的呀!為什麽事上訪呀?”

    “生了二胎,受到了不正當的處罰……”那人向k軍大院方向看了看,問道:“你們住在哪裏?”

    “不瞞你說,我們住的是地窩棚,就在那邊不遠。”那人嘴裏一個勁地嘖嘖不仃,臉上露出了無限感慨之情。江花說道:“同誌,你還是趕快去醫院吧,那邊還等著你哩。”那人猛然醒來,說道:“對對對,我得快迴醫院去,謝謝你們了,謝謝你們了。”說完之後,急忙騎車而去。又迴頭說了一聲:“同誌,謝謝了,過幾天我來這裏找你們!”陶義和江花向那人招了招手,那人漸漸地、遠遠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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