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義帶著江花和兩個孩子,兩手空空地迴到了旁山縣上坪鄉他自己的家裏,陶義的爺爺和家人見了既高興又納悶,他老人家指著江花懷抱中的嬰兒問道:“這是我的小孫子嗎?”

    江花說:“是的,爺爺,是您的小曾孫子。”

    爺爺高興地說:“來,我來抱一抱。”說著就伸手來要抱他的曾孫子,江花隻

    好把嬰兒送到爺爺手中。爺爺抱過去之後,輕輕地在小嬰兒額頭上親了一下,欣喜不已。陶義的叔叔、嬸嬸見陶義和江花帶著兩個侄孫迴來了,也圍了過來,看陶家新添的小孫子。摸摸問問,親熱不已。

    嬸嬸說:“我們陶家的這個小寶貝,真乖,真乖。”全家人歡欣鼓舞,笑聲不

    斷。一陣欣喜之後,爺爺看到陶義和江花那麽狼狽的樣子,心中充滿了疑慮,便開口問道:

    “陶義呀,你什麽時候從部隊迴來的?今天還帶著江花和兩個孩子迴來,也

    不先打個招唿,早打個招唿,我們也好有一個準備呀。”

    陶義說道:“爺爺,我前兩天剛從部隊迴來,先到了江花那邊,今天迴來也

    是臨時決定的,根本沒有任何時間準備。”

    爺爺必竟是一個經過世麵的老人,聽陶義的話,感到有些不對頭,便問道:“怎麽根本沒有時間準備,是什麽意思啊?”

    陶義說:“爺爺您不要著急,坐下來聽我慢慢給您說。”

    這時,爺爺對大家說道:“大家都坐下吧。”全家人都坐下來了,爺爺又急著

    開了口:“陶義,你說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從部隊迴來?”

    陶義說:“爺爺,叔叔嬸嬸,你們聽我說,可是您們千萬不要著急呀。”

    爺爺一聽陶義這麽說,心裏更是著急:“你快說吧。”這時他爺爺已經是忐忑

    不安了。陶義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爺爺和家人聽了情況之後,萬分驚訝,爺爺氣得臉色一陣煞白,身上微微擅

    抖,粗聲粗氣地說了一句:“這是啥子事情啊!?”全家人一時沉默了,都不知該從哪裏說起,一時沒有什麽主意。隱義說道:“爺爺,您千萬不要著急,慢慢想辦法吧。”

    嬸嬸說了一聲,“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弄點東西吃,吃飯之後,然後再慢慢

    商量,好嗎?”

    爺爺說道:“行,先弄點東西吃了再說。”

    嬸嬸說:“你們先坐坐,我去做飯。”說完之後,她又對陶義叔叔說:“你來

    幫我一把,到地裏去拔兩棵青菜迴來,快點啊。”陶義他叔叔立即就出門,到地裏去拔青菜去了……爺爺和陶義、江花繼續在那裏說話。

    這時,江花把鄉裏麵如何對她的做法,以及如何拔房子的情況,一一又細說

    了一遍,爺爺氣得沒有辦法,他在想:“那幫鄉政府的人為什麽如此對江花他們呢?”他不由得問道:“江花呀,你是不是得罪過鄉裏麵的人呀?”

    江花說:“爺爺,要說得罪他們的事,那到是有的,可能還不止一起哩。”爺爺一聽感到奇怪,又問道:“你得罪過他們,還不止一起?”“是呀。”“是什麽事得罪一他們?你為什麽要得罪他們?”

    江花說道:“一迴是農技站長貪汙國家的雙季稻補貼款,我們大家都抓住不放,並聯合各村一起來進行追究。結果,被查出來了,站長被判刑。這事自然牽扯到鄉裏有的領導。

    爺爺說道:“這是一件事。”江花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就是當年武裝部長想要我跟他好,被我堅決拒絕,惹起了他的不滿,記恨在心,而當年的那個部長,正是現在的鄉長。”她稍停了一會兒後繼續講道:“在這中間給那個部長牽線的人正是鄉計劃生育辦公室的主任。我沒有同意,她也對我記恨在心。”

    爺爺聽後,不由得“唉——”的歎息了一聲,說道:“難怪呀,難怪!看來你們的事真正的原因不是超生,而隻不過是你們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借口的理由,而這個理由,還具有一定的正當性,這事就比較麻煩了。”陶義和江花同意爺爺的看法,他們明明白白地知道,這中間的原因真的是不在超生,但超生的事可輕可重,因為超生不是江花他一個人,就是在他們村也有超生的,正常情況下隻要接受處罰,采取相應的措施,也就沒有事了,如果是某些特殊情況,還不一定受到處罰。爺爺要想:針對這個問題,如何能夠化解或減輕呢?他冷靜地思索著,尋找著是否有什麽好的辦法。他想來想去,說道:“看來必須得去鄉政府一趟,請他們幫助,看是否有化解或減輕的辦法。”

    全家人懷著緊張的心情,沒說沒笑地吃完了晚飯之後,全家又坐到了一起。

    繼續分析研究,想辦法。

    爺爺說:“陶義江花你們這事,真正的原因並不是單一的超生問題,實際上

    是領導借故打擊報複。但是,你們給他們所借的是超生,這個問題就比較麻煩了。明天我們到鄉政府去一趟,求助一下他們。”

    陶義的叔叔也說:“是的,我們得先摸一摸鄉裏麵對這事的態度,爭取能得

    到鄉政府的支持,不然,光是我們自己的力量,那肯定是不夠的。”

    陶義說:“現在我是六神無主啊,真是晴天霹靂,打得我暈頭轉向,在那邊

    已經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所以,才跑迴來,和爺爺叔叔商量。爺爺叔叔說得對,實際上就是打擊報複,但被他們抓住了超生的問題。”

    爺爺說:“我們上鄉政府去,一是好更多地了解有關超生的相關政策,找一

    找有沒有化解這個問題的政策;二是求助一下我們的鄉政府,請他們給我們指條路,下麵究竟該如何走啊?”全家人都同意爺爺的意見。

    爺爺說:“這些天陶義肯定是沒有得到好好休息,今晚上大家早點睡覺,明

    天我們上鄉政府去找張鄉長給我們出點主意。”

    嬸嬸說道:“江花,陶義,床鋪已婚給你們整理好了,就睡你們爸媽那間屋

    子吧。”江花說了一聲“謝謝嬸嬸。”之後,大家各自睡覺去了……

    晚上,全家人都沒有睡好覺,都為陶義和江花的事而煩腦。

    陶義和江花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哪裏能睡得著啊!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心裏

    無限傷感,白天十分堅強的兩個人,此時,竟生悲慘之情,兩個人越想越難過。特別是江花,感情起伏滌蕩,禁不住痛哭不已,是啊!本來是非常幸福的家庭,轉眼之間,竟然成了一無所有,叫她一個女人怎麽不感到傷心!江花的哭泣,像洶湧的波濤衝擊著陶義心。

    陶義勸江花說道:“你難過,我知道,我心裏也難過,不要哭,我們慢慢想

    辦法,我想我們會好的,困難會過去的,啊!你不要哭,好嗎?”可是江花就是控製不住,陶義越勸,她就越感傷心難過。陶義沒有辦法,便抱著她,越抱,她就越哭,越傷心。觸景生情,陶義也無法控製自己,是啊,好好一個家,今天竟然成了一無所有的無家可歸的人,他想著想著,也禁不住流起淚來。竟然,兩個人抱在一起,眼淚流在一起。

    江花看陶義哭了,她更是心痛起來了,便反過來勸陶義,說道:“你怎麽也

    哭啊!啊?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好不好?”陶義一聽江花如此勸他,心裏越是難受,越是難受,就越是控製不住,越是哭。兩個人就是這樣緊地抱在一起,互相勸慰著,哭在一起,淚水流在一起……

    江花他們的哭聲穿透牆壁,傳到了爺爺房裏,爺爺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哭聲,

    他心裏也是十分難過,可他一個人有話無處可說,隻有歎息。他看看睡在他身邊那隻有五歲的小孫女陶玉,他心裏麵自言自語:“這個孩子才五歲呀,將來怎麽辦呀?”他越想越多,更是無法入睡,他展轉反側,他在想:“現在已經是八十年代了,早已經不是文革時候了,怎麽還有這麽多整人的人呀?黨的政策,國家的規定,都是明明白白的,該怎麽樣處理就處理就是了,為什麽還要讓人家家破人亡呢?”他想起了“文革”前六十年代初那一段時期的社會安定,社會和諧,不禁歎息道:“那個時期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多好啊!今後還會有那樣的狀況嗎?什麽是候再有那種狀況就好囉!”

    陶義他叔叔嬸嬸那邊也是無法入睡,他們也都聽到了江花的抽泣聲,他們能

    說什麽呢?嬸嬸對叔叔說:“唉,你聽見了沒有?江花在哭。”叔叔應道:“聽見了,你想他們被整得多慘的呀!能不哭嗎?要是這事放在我們身上,你也會哭的。”

    “是啊!整得也是太慘了點,那明明是不讓人活!”

    “你知道,我們這邊也有超生的,超生了按政府規定處理就是了,為什麽要

    把人家整得那麽慘哩?”

    “江花也是,性格太硬了,辦事也太認真了點,她到處得罪人,反過來你有

    什麽事時,人家不整你呀?不整你才怪呢!”女人說道。

    “話不能那麽說,你得看她作的事對不對?她們追究國家補貼款,那是對的

    呀,國家補給我們農民的,領導貪汙了不該追究嗎?就得追究。”男人說道。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可在現實中,就往往不是那麽迴事,你堅持了真理,

    得罪了領導,可領導就記住你了,除非你不出任何事,一旦有點事,你就等著挨吧。”女人說道。

    “這就是不正之風的表現,所以,我們還得堅持正義的東西,還是要敢於和

    那些不正之風鬥爭。”兩個人在被窩裏熱情地討論著江花和陶義的問題。陶義他叔叔這時和他老婆開玩笑說道:“要不我們也來他一個超生試一試?”他邊說邊動手摸他老婆。陶義嬸嬸用手扒拉著她男人的手,裝作不願意的樣子,哼了一句,說道:“去你的吧,你給我少來勁。”她男人則進一步地逗著說道:“怎麽!你還敢抗拒?反了你。”她繼續抗拒道:“你要……”“我要你再給我生一個。”說完後就猛一翻身,將女人壓在了自己的身體下麵,他女人隻是嘻嘻嘻地輕聲笑著……

    另一間屋子裏,陶義和江花沒有一點能夠高興起來的情緒,可是根本無法入

    睡,倆人隻是緊緊地靠在一起,細聲細氣地商量著下一步的路在哪裏。

    陶義說道:“我們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辦?是跟他們鬥?還是不鬥呢?”

    江花說道:“要鬥的話,怎麽個鬥法?一邊是政府,一邊是部隊。我們能鬥

    得過他們嗎?”

    陶義說道:“是呀,兩邊都是硬手,我們隻不過是一個平民百性,一個兵,

    怎麽能是他們的對手喲。”

    江花說道:“還有,要鬥的話,又怎麽個鬥法?”

    陶義說道:“所謂鬥,就是申訴,就是上訪,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呢?

    沒有,別的辦法一點都沒有。”

    江花說道:“申訴,到哪裏去申訴?上訪到哪裏去上訪?”

    陶義說道:“是啊!這一切都是新問題,再說申訴也好,上訪也好,都不知

    道是多麽地艱難呀?”

    江花說道:“如果,不鬥,難道說就任他們宰割不成?再說,如果不鬥,我

    們又怎麽辦呢?我們怎麽生活呢?”

    陶義說道:“是呀,如果我們就認命了,不跟他們鬥,我們今後的路又在哪

    裏呀?幹什麽去呢?種地沒有地可種,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耗子還得有個洞,鳥還得有個窩嘛,我們呢?什麽都沒有,怎麽生活法?”

    倆個人商量來商量去,得不出一個答案,是啊,明天的路到底該如何走法?

    眼前一片茫然……正在這時,小寶貝哭了,江花趕緊轉過身去,解開衣襟,把奶頭塞進小寶貝的嘴裏,小寶貝不哭了,可是江花,抱著小寶貝卻不禁自己哭了起來,她感到這個小寶貝太可憐了,剛生下來竟然就遇到了這樣一種情況,全家墜入了看不到一點光明的深淵之中,她能不傷心,能不哭嗎?

    陶義麵對著江花和小寶貝當前的處景,他難過極了,他的心在擅抖,他的心

    在流血,他感到自己做為一個男人,做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對於眼前的所遇到的問題,竟然是毫無辦法,他為自己的無能而慚愧萬分。此時,他那複雜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也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得到的。他隻是在心中暗暗地、不停地著問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兩個娃兒到底該怎麽辦?路到底在哪裏喲?他不停地問著自己,本來很少流淚的男子漢,此時此景,眼淚也禁不住流淌下來……

    江花轉過身來,對陶義說道:“沒有辦法,那就等明天,爺爺到鄉政府去了

    之後,看看鄉政府能不能給我們指一條路再說吧。”

    陶義說道:“看來也隻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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