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偲譯攤攤手:“厚德老弟,不是本官不肯,而是這府庫沒有銀錢,我卻不能變出來吧?”


    他冷笑一聲,昨晚才給了這群丘八五千兩銀子,今兒又給了八千兩,這群畜生還不滿足!


    真當朝廷現在還像前些年一樣,那麽需要仰仗你們這群丘八啊!


    “那不若這樣……”


    左厚德擠擠眼睛,腳尖在地上碾了碾。


    “你的意思是?”


    王偲譯心動了。


    左厚德這貨想說什麽,他已經明悟。


    裕州本地倒是有兩個大家族,隻要啃下了他們,那麽不但李參將的忠正營會開赴南陽。


    甚至,就連貪墨的虧空也能給填上!


    自己還要大賺一筆!


    “學生聽聞趙家和馬家,家中藏有頗多兵器,似乎有了不軌的意圖……”


    左厚德訕笑著,輕飄飄的說出了會將兩個大家族置於死地的話語。


    他一臉的風淡雲輕,就仿佛在談論早上吃了幾籠包子……


    ……


    “本州衙役丁耒,本與趙家同裏,前些時日有事告假,今日返崗時,告知本州趙家有宛西口音者……”


    王偲譯微笑著補上了最後一刀。


    做官這麽多年了,豈能不知道證據鏈要被補全了……


    宛西口音——那就是在聯絡亂匪啊!


    兩人輕飄飄的商議了來錢的路子,而渾然不顧,被兩人陷害的可是兩個本地大族的數百口人!


    甚至,這件案子一旦做成了鐵案,受牽連的可是要多達數千人了……


    左厚德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正要告辭離去,王知州忽然道:


    “幸得李參將調動忠正營,及時掃滅叛逆於萌芽……”


    他伸出手掌,豎起五指,正反兩麵示意一下。


    “這個老狐狸!”


    左厚德臉色一扳。


    該死的肥豬,什麽都不做,就要占了一半的好處……


    “大老爺,茶要七分滿,大老爺可不能太急了喲!”左厚德眉角跳動著。


    三成的好處,是他能拿出來的最大的誠意了。


    “告訴你家將軍,三七可不能二十一,若是李參將願意,那便四六吧!”


    拿了四成,這是王偲譯能夠給出的最高的分割方式了。


    畢竟這一筆錢,他可不是全部都能吞下的。


    其中大半都要朝上麵打點啊!


    到了他自己手中的,能有了一半,就不錯了!


    “那成,我這就迴稟我家將軍!”


    左厚德彎腰行禮,屈身告退。


    他還沒有走出了房間的時候,忽然見到一騎飛一般的衝來:


    “大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那騎士直接衝入了衙門之內,這才翻身下馬,還不待進門,就急切道:


    “大老爺,不好了,叛軍殺來了……”


    ……


    張若泰不愧是本地人,直接帶著朱慈炯等人,穿插到了清軍營地的左側。


    而此時,清兵營伍門前,還有兩百多兵丁正在鬧騰呢!


    營伍之內,一眾綠營卻在嘻嘻哈哈的看著熱鬧,任由這些兵丁將一堆堆幹柴澆上火油,扔了火把給點燃了。


    濃煙,縈繞在營地上空,宛如薄霧。


    “給我打!”


    朱慈炯一聲令下,炒豆子一般的槍聲響起了。


    “乒乒乓乓!”


    “啪啪啪啪啪啪!”


    ……


    槍聲連成了一片……


    營地門口正在鬧騰的兵卒、看熱鬧的士卒,倒了一地……


    “不好了,叛軍殺來了!”


    清兵本就是為了鬧餉而來的,根本就沒做防備。


    再則,在他們的理解裏——曆來叛軍,不都是要將大城市搜刮一番的麽,沒有三五天的時間,怎麽會轉戰周邊的城池。


    當年他們不就是這麽做的嘛!


    固有的思維,讓這一支還算強悍的綠營,猝不及防之下,頃刻之間就瓦解了。


    李參將大驚,隻得舍棄了營地,在精銳家丁的護送下,朝著裕州城逃去……


    ……


    “廢物!白癡!”


    五品知州,一腳將三品參將踢了一個翻滾。


    “李黑臉,本官要向聖上參你一本!”


    王偲譯絲毫不顧自己剛剛才與李參將達成了協議,兩人瓜分裕州馬家、趙家的家產。


    他滿臉橫肉在顫抖著,因為恐懼,甚至剛剛踢飛了李參將的腿腳,也在顫抖。


    “大老爺,大炮全丟了,當下之計趕緊抽調民壯,協助守城啊!”


    李參將一骨碌爬過來,跪在地上哭喊道。


    雖然十幾年前,他們這些手中有兵的大將,還很是桀驁不馴。


    但是,自從康熙上台之後,武人的地位直線下降。


    甚至,現在隻要同地為官的武將,大都要向低了他們兩級的文官行禮。


    而此時……


    他不得不跪啊!


    李參將不說這話,王偲譯還不覺得多怕,此時聽聞這個草包這樣說,他隻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


    “你還好意思說守城?”


    粗壯的就像是胡蘿卜一樣,甚至還帶著四個嬰兒肥指窩的手指,指向了李參將。


    “你說要去平叛,要帶走裕州城頭的火炮,本官準許了!”


    “可是你倒好,遇上了亂匪,竟然一槍不放,甚至就連五十門大炮,也給丟在了營伍裏!”


    王偲譯臉色難看極了:


    “你就算是要逃,你將它炸了也成啊!憑著裕州的堅城,怎麽也能守到援軍到來!”


    “你說說你……”


    王知州隻覺得心髒都要停止了。


    整整五十門大炮啊!


    若不是紅衣大炮太過沉重,這廝甚至就連紅衣大炮都要拆了帶走……


    要是那玩意也丟了……


    王知州越想越怕,隻覺得站立不穩……


    大坡崗。


    黃吉滿臉欣喜:“殿下,大喜啊!後營那邊有整整五十門火炮,藥子上千顆,甚至就連火藥都有三千多斤!”


    他喜不自勝。


    剛才他伸手摸了炮膛,發現這些火炮都該是大明留下來的好炮。


    那些又粗又大的黑魆魆的粗家夥,內壁光滑如鏡。


    顯然,這是當年南北直隸的器作坊產出的利器。


    “黃吉,給你留下兩百人,給我看住了這些俘虜!”


    “陳益,就近征兆一千民夫,並五百牛馬,給我將大炮拖到裕州城下!”


    當初前來的時候,為了行軍速度,朱慈炯隻能不攜帶大炮,輕裝行軍。


    雖然裕州城從春秋時期起就是一座堅城,這裏算得上是易守難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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