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朱慈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為什麽會這樣?


    裹腳不是很醜陋的嗎?


    他祖上是大家族,爺爺弟兄三個,兩個都娶了大家子女,大奶奶、二奶奶的腳都是小腳,隻有親爺爺年幼,待夠了年齡的時候,已經民國了。


    他可是親眼見過這種小腳有多麽恐怖的!


    那種五個腳趾鑽進了腳心,整個腳隻有腳後跟是正常的——想想就犯惡心……


    為啥——張嫣包裹的腳,竟然那麽好看?


    那修長的腳掌,張開的紅潤腳趾……


    腳趾跟處卻也渾然一體,並沒有現代女性那種猛然變寬的鴨子腳型……


    這樣的一雙腳,若是閑暇無人時,充滿了把玩的樂趣啊……


    ……


    王老夫人歎息一聲,脫下外衣包住了張嫣的腳:“殿下,你所以為的是新興起的裹腳之法,剛才我和娘娘也在討論此事……”


    “娘娘和老身都以為,這裹腳,修身之法便可,至於折斷腳趾之法,萬萬不可啊!”


    “采柳活潑,便想要比劃一番,哪知道撞到了殿下……”


    朱慈炯漲紅了臉:“對不起大母,對不起老夫人,是我……我剛才太衝動了……”


    他正在感慨民生的艱難,忽然撞到了那樣的場景,衝動之下卻說錯了話……


    張嫣扭轉臉,不去看他,眼淚在眼眶裏旋轉……


    女子的名節,什麽都沒了……


    王老夫人歎息一聲,不做言語。


    朱慈炯再次彎腰致歉,然後大踏步朝著山下追去……


    待到了山腳,卻始終沒有看到采柳姑娘。


    ……


    要想種紅薯,就要先育苗。


    這育苗,在年前就開始了,用豬糞打底,佐以幹草碎、麥秸碎、浮土等,將紅薯放置其間,因為沒有塑料紙保暖,是以,就撒上了厚厚的麥秸碎。


    朱慈炯親自示範了一個育苗圃,扭頭對著一眾的少年道:


    “不要小覷了這育苗圃,若是步驟做錯了,嚴寒就會凍壞裏麵的紅薯,從而導致出苗量的減少,是以,你們每一步都要瞧仔細了!”


    他高吼道:“你們都看仔細了嗎?”


    “都看清楚了!”


    這裏的少年,都是張氏李氏兩家精心挑選的自家子弟。


    李氏雖然還不知道朱慈炯的身份,但是,親家公要改善民生,作為本地豪強的李家,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這可是名利雙收的事情!


    “很好!”朱慈炯拍拍手,指著麵前剩下的一大堆紅薯,開口道:


    “下麵你們各自開始製作苗圃,讓我看看你們都掌握了多少。”


    伴隨著朱慈炯的話語,一眾少年開始忙碌起來。


    少年們都是識文斷字的,其間的道理,自然一聽就懂。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李家小子們還有點抗拒,但是,見到那張家的嫡孫張士翎都親自動手,甚至,還不顧臭烘烘的屎尿,竟然親自朝育苗池裏麵裝填攪拌好的肥料……


    李家的兒郎也隻得捏著鼻子幹了起來。


    “士翎,這外麵的磚,不單單是將育苗圃圈起來這麽簡單,最重要的是要防風、保暖。”


    朱慈炯指著育苗池上麵一個沒有堵住的磚縫,開口道。


    “我明白了,三…呃…起點先生。”


    張士翎差點說禿嚕嘴了,他急忙生生轉變了字眼。


    “好好幹!”朱慈炯拍了拍張士翎的肩膀。


    張士翎渾身驟然變得僵直,眼眶裏竟然還有了幾分的水汽……


    “你的這麥秸碎沒有攪拌均勻,這樣堆積成一團,等到明年開春,氣溫迴升,會將紅薯燒壞的,秧苗就會出現黑死病。”


    朱慈炯拍了拍一個李家的小子,開口糾正道。


    那小子正要反駁,卻見張士翎隨手抄起了一塊磚頭,嚇得他硬生生將彪到嗓子眼的話語,又給憋了迴去。


    狗日的,張士翎吃不是吃錯藥了!


    ……


    “先生,怎麽樣?”張思源趨步而來。


    他剛剛將尋找來的鐵匠師傅,給安置住,就急忙趕迴來了。


    “還行,畢竟都是識文斷字的孩子,一旦他們放下了身段,學的要比老農快一些。”朱慈炯笑了笑。


    眼看著張思源竟然先給朱慈炯行了禮,而朱慈炯卻是隨意的點頭還禮,眾人驚呆了!


    “你們自己互相印證,我找三……先生有點事。”張思源扭頭衝著眾人說了一句。


    說完,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語太軟了,是以走的時候,張思源又惡狠狠的留下了一句:


    “都給我做的仔細了,誰要是陽奉陰違的,小心他的皮!”


    ……


    眼看著朱慈炯帶頭離去,李恆成推了推張士翎的肩膀:


    “翎小子,這家夥是誰啊?”


    他是李家長房的長孫,雖然不是嫡子,但是也是核心一代了。


    李恆成瞪大了眼睛,張家家主竟然對那人執晚輩禮,沒聽說南陽啥時候有了一個這樣的人物啊!


    “好好做事吧,別怪做兄長的沒提醒你,你要是犯了錯,今後可就……嘿嘿!”


    張士翎冷笑一聲,低頭繼續刨著豬糞。


    他挽著袖子,直接用手將渣渣和糞土攪拌均勻了,然後刨個坑,將一個個紅薯埋進去。


    “沃日,不是吧?你小子竟然……”


    李恆成驚訝極了。


    他沒有看錯吧?


    張士翎可是張家的嫡子!


    他可是張思源的親生兒子,竟然就這麽直接用手和豬屎?


    李恆成抬頭看看天,陰沉沉的天空下,哪裏有日頭喲!


    太陽也不是打西邊出來啊……


    ……


    老天,剛才那人究竟是誰啊?


    為什麽會讓張士翎這般小心翼翼應對呢?


    李恆成看著手中的木棍,看著被他胡亂刨出來的紅薯坑……


    要不要學著張士翎,直接下手?


    這是一個問題!


    可是,若是不下手的話——以張士翎的地位,都這麽做了,他這個主房長子若是吊兒郎當……


    他李恆成可不是家族的嫡子啊!


    ……


    “李家的兒郎,都給老子上手幹,誰要是做的差了,小心他的皮!”


    李恆成衝著正在磨洋工的一眾李家子弟怒吼起來。


    一群憨憨,老子不好過,你們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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