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滿臉的嘲諷,說什麽卑鄙、無恥,天下還有比眼前這群人,更卑鄙,更無恥的嗎?


    “哼!”


    勒爾錦冷哼一聲。


    他身後的周培公卻是輕聲道:“王爺,答應他。”


    勒爾錦神色一動,衝著身旁一協領道:“給他!”


    他倒要看看,這一次有精銳探子跟隨的朱慈炯,還能怎麽逃脫!


    他決定動員諸將,將所有的夜不收,全部派出去!


    “還有通關文牒呢?對了,記得是免驗放行的呢!”朱慈炯笑的很是開心。


    “你!”勒爾錦怒到了極點。


    “給他。”周培公輕聲道。


    他看著前方那衣衫破爛的朱慈炯,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


    勒爾錦讓人拿來空白文書,正要書寫北方見牒開關,卻聽到那朱慈炯竟然又懶洋洋道:


    “你們最愛耍賴,這通關文牒,可不要給我指定方向喲!”


    朱慈炯笑將起來:“當心我撕票,那就雞飛蛋打咯!”


    “你!”勒爾錦真的忍不住了,他快要被這無恥之徒給氣死了。


    “給他!”周培公再次開口。


    他的眼中,七彩流轉……


    ……


    太行山延袤千裏,百嶺互連,千峰聳立,萬壑溝深。


    自古宣大通往中原,有二門,居庸關當其後,紫荊關置其前。


    走居庸關者必經雞鳴山,走紫荊者必經黑石嶺——守住黑石嶺就等於守住了飛狐陘,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黑石嶺所在的飛狐口,俗稱四十裏黑風洞。


    這是太行山山脈和燕山、恆山山脈的交接點。


    在它們之間,自然衍生出一條道路,便是飛狐陘。


    這條道路有著“天下險”之稱——頭頂一線青天,最寬的地方八九米,而最窄的地方隻有兩三米。


    黑石嶺往來不便,便是運送物資,也很是艱難,是以,駐紮在黑石嶺的守將,隻是一個把總而已。


    這守將,名喚王大莽,因為臉上有一個大痦子,還帶著三根毛,是以,人稱王大坨,軍卒們私下裏叫他三根毛。


    因為往來不便,駐紮在這裏的三百綠營士兵,吃喝都成了問題,每到了斷糧的時候,軍卒們隻有漫山遍野的開采野山藥。


    用牛糞烤山藥蓧麵餅子吃,餅上易沾灰,因此吃的時候總要吹幾下,再來迴拍打——為了去掉更多的灰。


    又加上那王大坨臉上的三根毛,很是顯眼。


    時間久了,兵卒們私下裏便戲謔道:“黑石嶺的把總——三吹三打”。


    這一條飛狐陘,道路險峻,往日裏,一個月也難以見到一個活人,但是今天,他們卻是見到了一個奇觀!


    一群衣衫襤褸之人,簇擁著一群和尚,手持一張免驗通關文牒,竟然要過關。


    他仔細的檢查了又檢查,發現上麵的順承郡王大印,竟然是真的!


    王大坨看著那一群兵卒,就像是叫花子一樣,而護衛的和尚,各個肥頭大耳,頓時生出了一股子厭惡感。


    這他娘的又是哪一位大人物中了佛陀的邪?


    他剛剛放走了那群人,哪知道,不到一個時辰,就又遇到了一群叫關之人。


    “哎喲,我滴娘咧,今個兒邪門了?”


    王大坨一臉詫異,狗日的,莫不是遇上了陰兵過路吧!


    他環顧四周,隻見兩側懸崖直聳入雲,懸崖峭壁就連貓子都爬不上去。


    身後不遠處,轉彎就是整個黑石嶺最狹窄的所在……


    在那裏,便算是三騎並行,也是艱難的很。


    王大坨正要詢問這一群八旗大爺又要幹嘛,哪知道劈頭蓋臉的就挨了一鞭子。


    三根毛被抽翻在地,他沾了滿身的泥土,臉上也被抽出了一條血痕。


    王大坨正要哀嚎,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純親王府的親軍腰牌。


    “快他娘的給我開門,遲了一步,我摘了你的腦袋!”


    那人很是兇神惡煞,腰刀都抽了出來。


    王大坨不敢反抗,急忙命人打開了關門。


    “諸位爺,慢走,慢走!”


    王大坨連臉上的血跡都不幹擦,點頭哈腰的恭送滿大爺離開。


    數百旗丁,快速通過了黑石嶺,朝著南方而去。


    ……


    “頭,你說這群畜生,下手怎麽就沒個輕重!”


    王大坨手下一外委把總,朝著遠去的旗丁啐了一口。


    “是簡純親王府的親兵!”王大坨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駐守在此處,誰來了投靠誰,早已習慣了牆頭草的日子,縱然被人當做狗一般唿來喝去,也不曾在意。


    這個天下啊,從大明換成了大順,又從大順換成了大清……


    哪管他如何變幻,這黑石嶺的頭把交椅,就是他王大坨的!


    但是,今日這群人竟然當著他的手下,直接將自己抽倒在地……


    這讓他以後還怎麽帶兵啊!


    就在他正在發愁的時候,卻是猛然見到那最狹窄的那鬼見愁處峽穀,忽然火光閃爍。


    “轟!”


    “轟隆!”


    震天巨響!


    懸崖崩碎,鋪天蓋地的山石,從天而降,朝著山穀裏的清兵探子砸去。


    猝不及防的清兵被掩埋了數十人……


    “轟!”


    “轟!”


    “轟!”


    不知道這裏究竟被埋了多少多少火藥,爆炸聲竟然接連不絕。


    “快撤!”


    眼見更大的一塊岩石,就要掉落,為首的軍吏倉皇後退。


    前方的道路已經被堵死,他們隻有暫時後退。


    ……


    直到那一群來勢洶洶的大兵,狼狽的逃出了黑石嶺,王大坨都還難以置信的很。


    這是怎麽了?


    他仔細想了想,貌似剛才那波衣衫破爛的兵卒,在轉彎那裏休息了一陣。


    難道是他們搞的鬼?


    ……


    黑石嶺以南。


    聽到了身後的爆炸聲,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公子爺,還是你的法子好!”


    眾人紛紛稱讚起來。


    卻原來,剛才在過了黑石嶺的時候,朱慈炯一直都在查看山壁。


    直到到了最狹窄的那個地方,才發現那裏的石塊有很多空洞,而且石材也不堅硬。


    於是,他們便以一人盯著黑石嶺的駐軍,剩下的人手卻在山壁上埋放了火藥。


    而引燃,采用了拉燃的辦法……


    ……


    福臨麵如土灰,他沒有想到,朱慈炯竟然真的擺脫了探子的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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