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辟疆冷聲道:“啟稟陛下,我與清廷不共戴天!”


    朱慈炯大讚:


    “所謂明末四公子中,真正具有民族氣節的,要算你冒辟疆,你是比較著重實際的,清兵入關後,你就隱居山林,不事清朝,全節而終。”


    這句話乃是太祖評論冒辟疆時候說的話語,這是蓋棺定論,對於冒辟疆一生的總結。


    太祖老人家雖然站立的高度,使得他要顧全大局,但是,由他的這番話,就可以看出,他對冒辟疆還是很欣賞的。


    冒辟疆彎腰及地:“草民能得陛下一言,縱死無悔!”


    朱慈炯笑著擺手,他開口道:“你是一個有才氣的,朕給你兩條道路。”


    “陛下請派草民去最艱苦的地方,也好洗刷我江南士紳的罪孽。”冒辟疆真誠的開口道。


    朱慈炯擺擺手:“漢口三鎮的光複,使得朕已經可以著手確立六部了,給你的第一條路,就是將禮部給朕擔起來!”


    禮部?


    饒是冒辟疆即將到了知命之年,卻也不由得一陣心思動蕩。


    這可是六部之貴啊!


    禮部是一個清貴衙門,莫看權力不重,但是,卻是一個國家一個朝堂的門臉,但凡國家大事,與外國之間的交往,禮部都是能夠一言九鼎的。


    皇帝陛下將他放在禮部,這可是莫大的恩賜啊!


    冒辟疆不由得生出了士為知己死的決心。


    “禮部主事的位置,卿家給朕擔起來,這尚書的位置,朕暫時空缺,由你全權負責一應諸務。”


    朱慈炯緩緩道:“第二條路子,朕欲要在四月中開舉恩科,你這四大才子之首,為朕分擔諸務,擔任祭酒一職,你自己挑選一個!”


    這兩個職務,可都是天下士人最為清貴的職司,皇帝陛下讓他挑選,這是將他當做了自己人啊!


    “陛下,草民並無功名在身,祭酒卻是坐不得的!”


    冒辟疆沉聲道:“草民書寫石頭記的時候,曾寄書梅村先生處,請為校正,若是陛下信得過草民,我當寄書梅村先生,請他前來做這祭酒一職,不知陛下以為何如?”


    “可是江左三大家的吳偉業吳梅村?”朱慈炯神色一變。


    江南士紳,盤根錯節,彼此之間門生故舊無數。


    不過……


    朱慈炯眼神閃爍,清廷的屠刀下,倒使得往日抱成一團的江南士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個時候,隻要自己拋出一根橄欖枝,整個江南的人力、財力,必將為自己所用!


    現今的江南士紳,被清廷所不容,急於尋找一個新的上層建築,隻要自己稍微拋出一塊幹糧,這諾大的一片肥肉,就是自己的了!


    至於江南士紳會不會走了老路反製——天下辣麽大,總有幾家像出去看看的。


    為非是拉一派中立一派打壓一派罷了,再不濟,祭出陵邑製度這個大殺器,還有能跳出花的?


    曆史上的他,縱然不是壽終正寢,都活了76歲,還是在擔驚受怕的環境下,這一輩子,最起碼還有四五十年的壽元。


    像他這樣的開國君主,可有士紳造反成功的?


    大清的刀子能殺人,難道他手裏的米尼槍,打出來的是橡皮子彈不成?


    “可,還有那侯方域,也一並招來吧!”


    朱慈炯笑了起來。


    明廷選拔恩科的事情,伴隨著漢口三鎮的大勝,伴隨著明將全複湖北的戰績,早已傳遍了天下。


    ……


    桂林城內,頭發花白的吳三桂鐵青著臉,將手中的奏報撕得粉碎!


    好一個朱三!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自己已經祭出了朱慈烺的大旗,焉何境內的士紳,卻是多沉默不出,甚至,就算他委派將吏前往,上門勸說,前來應征幕府之人,也是寥寥無幾。


    “都該死!”


    吳三桂一腳踹開桌椅,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王爺!”


    夏國相匆匆而來,他皺眉道:“王爺,湖南方向剛剛傳來消息,說是,說是……”


    夏國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吳三桂。


    自從朱慈炯奪下漢口之後,自家王爺的脾氣,就越發的暴躁了。


    當年,縱然被清廷從四川調迴東北,王爺都是成珠在握的啊!


    “說!我還沒聾呢!聽得到!”


    吳三桂紅著眼睛,咆哮道。


    “王爺,”夏國相低著頭,默默道:“船山先生說,大明陛下在北方,他讓我們不要去找他了,他擇日便會北上……”


    “呀!”


    吳三桂大怒,猛然拔出長劍,朝著前方劈下。


    夏國相神色一變,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


    “哢嚓!”


    紅木案幾已經被斬成了兩半。


    吳三桂血紅著眼睛:“那就讓他去死!告訴閻惟龍,給我殺了他!”


    夏國相神色大變,急切道:“王爺使不得啊,王夫之乃是楚省文壇領袖,自身避世不出仕清廷,本來就在士人之中唿聲很高,王爺沒看到就連朝廷……”


    吳三桂喘著粗氣,瞪了過去。


    夏國相喃喃,自知失言,急切道:“就連清廷,也不敢過多苛待此人,隻得授意地方官暗中排擠,若是此人死在我們手上,縱然幹掉他的是永曆小朝廷投靠過來的將領,這一筆賬,也會計算在我們頭上啊!”


    “那你說怎麽辦!”


    吳三桂隻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已經快要被耗光了。


    想他吳三桂,一生蟄伏,先是示弱與滿清,在明廷和滿清之間遊走,後來又與李自成若即若離,再後來這才打著“為君父報仇”的旗號,投降清人。


    此番,更是為了世代霸業,扯旗造反。


    他吳三桂一生轉換四主,這般委曲求全,所為的不就是有一塊世代占領的土地嗎?


    為何賊老天要如此對他!


    “王爺,以我看,不若我們也大開科舉……”


    “你放屁!”


    吳三桂大怒:“你讓老夫拾那小兒牙慧?”


    他喘著粗氣,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不守寡,早就一刀砍死這個女婿了!


    自己做了四姓家奴便罷了,難道要讓人說他吳三桂的女兒,也是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夏國相被吐沫星子噴了一臉,卻是也不敢擦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鋤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酒中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酒中狐並收藏鋤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