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漢口三鎮盡在囊中矣!”


    左財盛哈哈大笑著恭喜道。


    朱慈炯輕笑,視野的盡頭卻是越過武昌城牆,看向了南方……


    ……


    黃鶴樓。


    蘇納海悠悠醒來,隻聽得耳畔的槍炮聲已經越來越激烈。


    “諸位,速迴城頭坐鎮啊!”


    他頃刻之間,就仿佛老了十歲。


    明軍能夠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


    前些時日,順著江水留下來了很多破碎木板,甚至,衝的河邊灘塗上到處都是。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是王爺將明軍殺得大敗……


    雖曾想……


    此時看來,怕是王爺敗了啊!


    丟了宗室……


    蘇納海隻覺得渾身冰冷,這可是殺頭的罪過啊!


    “怕是來不及了……”


    桑額微微搖頭,眼睛裏全是惶恐:


    “明軍的炮,就像是不會發熱炸膛一般,打的是又急又快,我們的火炮,乃是繳獲的前明大炮,更有一些是永曆朝時候的上好火炮……


    但是,兒郎們傳來的消息,我們的火炮都炸膛了好幾個了,才不過擊毀了明軍三輛大船。


    他們的火炮,卻是就沒有停歇,一刻不停的轟擊城頭……”


    蘇納海難以置信的掃視著眾人,隻見一個個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將領,卻紛紛別開了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求援啊!快像長沙方向求援!”


    “從長沙北上,搜尋船隻,從洞庭湖進入長江,然後東下便是武昌啊,快去求援吶!”


    阿蘇納海急的滿頭大汗,剛剛清醒的他,隻覺得唿吸都不順暢了。


    “還有兩江方向,兩江總督那邊也去求援啊!”


    “對了,還有蔡毓榮,你讓你的四川軍卒立刻順流而下啊!”


    眾人紛紛低下了頭。


    唯有被點了名的蔡毓榮歎息一聲:“主子爺,來不及了,城牆已經塌了一角……”


    “轟!”


    蘇納海隻覺得仿佛十萬斤火藥,在自己的腦海炸開了。


    他蒼白著臉龐,哆嗦著嘴唇,目光呆滯若中風,牙關咯咯作響:


    “這,這,怎麽,怎麽可能?”


    武昌城牆,乃是用青磚為基,內夯黃土,甚至還有青竹為骨,可以說武昌乃是雄城啊!


    為何會這麽快……


    蔡毓榮不敢看蘇納海的眼神:


    “不知道明軍起了什麽妖法,竟然用小船駛入護城河引水渠,將水關炸了……”


    “不可能!”


    蘇納海癲狂的抓著蔡毓榮的雙肩:“你這個漢狗,是你騙得我!一定是你騙得我!”


    “武昌護城河雖然引得是長江水,但是,引水渠那裏可是用胳膊粗的鋼筋打造的閘門啊!”


    “便算是用三千人去挖,沒有一個時辰也挖不開,更何況,水道上我們布置了尖銳的木樁!”


    “就算是有人想要用船隻駛入,也會被紮穿了船底,堵死狹窄的引水渠的!”


    “更何況,水關之處更有三重柵欄,縱然船隻裝填火藥,在柵欄外爆炸,也不能傷了城牆分毫!


    頂多隻是掉了些大青石碎末罷了!”


    蘇納海使勁搖晃著蔡毓榮:“是你這個漢狗騙我,一定是你這個漢狗騙我!”


    蔡毓榮全家投靠達子已經整整兩代人了,他父親蔡士英可是祖大壽手下的猛將。


    蔡家乃是遼東人,世居遼東錦州,本為明朝守備。


    崇德七年,鄭親王濟爾哈朗征明,克錦州,蔡士英隨總兵祖大壽降清,從轉戰有功,授世職牛錄章京。


    順治元年二月,敘錄降將功,授佐領,尋署參領。


    六月隨都統石廷柱征山東,遇饒陽土賊掃地王,康玉環擁眾萬餘阻道,剿平之,擒斬康玉環。


    隨都統葉臣招撫山西,以紅衣大炮攻太原府,敗偽伯陳永福兵。


    順治二年,隨英親王阿濟格征陝西,撃敗流賊於延安府城下。隨貝勒博洛征浙江,進定福建。


    順治六年,任正白旗漢軍旗副都統,隨巽親王滿達海征叛鎮薑鑲,屠朔州及汾州府城。


    可以這麽說,按照包衣的標準,蔡毓榮已經是所謂的“家生子”了,正是正宗的鐵心狗腿子。


    ……


    蔡毓榮臉色很是難堪,他本以為自己全家為朝廷效力,上朝時,更是站在滿臣班中,素來也是以滿人自居。


    卻是沒想到在宗室遠支蘇納海的眼中,竟然還是所謂的——漢狗!


    不單獨是蔡毓榮臉色不好看,在場的漢軍旗將領,臉色都很是難堪。


    至於怨恨,他們是不敢的,滿人高貴,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


    原本以為死心塌地的跟隨著朝廷,不惜處處破城後按照朝廷指示,屠城以震撼別處。


    卻不想,在人家的心中,他們依然是漢狗!


    一想著背地裏遭遇的罵名,一想起全天下百姓的指責,眾人就不由得一陣委屈。


    他們已經將一顆紅心,全部扒給了朝廷,為何還要被如此對待?


    蘇納海並不知道眾人的想法,實際上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做了感想。


    這些背叛了祖宗的,別看朝廷明麵上獎賞不斷,誰不是壓著使用呢?


    彼等能夠背叛了生養他們的國家,又焉何不能背叛了他們呢?


    正因為這樣,是以,明麵上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甚至稱兄道弟,但是,私底下,隻有他們滿人在地時候,可並不曾將他們當做了自己人。


    蘇納海罵了一陣,見到蔡毓榮低著頭,一句話也不吭,不由得殺人誅心道:“你這肮髒貨,是不是在想著若是等到朱三奪了武昌之後了,好拿我的腦袋邀賞?”


    “主子爺明鑒啊!”


    蔡毓榮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頭連連:


    “主子爺明鑒啊,天地良心,奴才一心為了大清,焉敢有了絲毫懈怠!”


    經過了這麽一會,蘇納海的腦袋稍微轉動的過來了,他皺著眉頭:


    “既然如此,何不下令讓你部士卒順流而下?”


    “從四川乘船,沿著長江東下,也不過是一天一夜,便能到了荊州,到時候,你們從朱三背後偷襲,焉何不能讓他損兵折將!”


    “主子爺!”


    蔡毓榮的腦袋已經起了血泡,他爭辯道:“三峽兇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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