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喬作為最高武力值,自然大家都想和她一組。隻可惜魚頭人剛提出兩人一組的建議,謝喬喬就已經站在了張雪霽身邊,張雪霽也自然而然的拉住了謝喬喬衣袖。


    其他魚頭人暫時還沒有那麽厚的臉皮去拆人家好朋友搭檔, 所以分開迴城時仍舊是張雪霽和謝喬喬一起走。


    城中心還是和平時一樣繁榮, 因為是白天, 所以也有很多其他種族的人來來往往, 鮫人們在橫橋上遊來遊去。但是鮫人護衛似乎也增多了,謝喬喬和張雪霽一路從城外走過來,遇到了好幾撥盤問他們的護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鮫人對異族的容貌都沒什麽記憶點,張雪霽和謝喬喬被攔住問了兩三次都沒有被認出來。


    大約也和心態有關。謝喬喬和張雪霽都沒有露出絲毫心虛的表情,走得十分自然輕鬆,就好像是從外麵商隊來的普通異族遊客一樣;謝喬喬是因為自身實力過強所以才這麽遊刃有餘,而張雪霽則是因為習慣了。


    他在中洲那會兒也經常上懸賞令,被一群人追著跑。比夏澤國更大的場麵張雪霽都見識過了,自然不會在幾個鮫人護衛麵前露怯。


    原本他們打算裝裝樣子,繞兩圈就返迴紡織坊的。但就在謝喬喬和張雪霽轉過下一個街角時,常病和他的小隊迎麵朝著他們走來——雖然常病一行人都披甲上陣,神色肅穆,隻是他們臉上過於明顯的腫包和淤青怎麽看怎麽搞笑。


    旁人還顧及護衛隊身份不好惹,隻能勉強憋笑,或者扭過身去不看。


    在這種肅穆的環境中,張雪霽十分明顯,毫不克製的一聲‘輕笑’就格外刺耳。七條體型龐大的雄性鮫人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張雪霽,張雪霽挑眉,也沒有一點要要退避視線的模樣,目光直接落到了常病身上。


    常病停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甩動尾巴遊到兩人麵前——謝喬喬偏過頭,疑惑的壓低聲音:“不是說要隱藏身份嗎?”


    張雪霽也側過頭,湊近謝喬喬的耳朵,低聲:“適當表達一下我們對女王走狗的不滿,這樣更方便融入黎明會。”


    謝喬喬直覺這不是張雪霽的真正目的。但是她在腦子裏想了想,又覺得張雪霽這句話的邏輯沒有錯,於是便沒有開口說話。


    眼看著常病遊近張雪霽,常病的屬下們也緊張起來。它們互相遞了個眼色,無聲的交頭接耳。


    【這什麽情況?算私情還是公事啊?】


    【等會要是老大和那個人類打起來,我們幫誰啊?那兩個人類不是陛下指定派入黎明會的臥底嗎?】


    【可是老大也打不過小珍珠啊!】


    【……道理我都懂,所以那個人類又是哪裏冒出來的?他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真就純純普通人耶!不是說人類很在乎修道者和凡人的區別嗎?小珍珠連我們老大都看不上,會看上普通人嗎?】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人。】


    ……


    常病皺著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張雪霽。張雪霽則雙手抱胸,一根手指悄無聲息的按在袖裏乾坤上,抬眼絲毫不示弱的盯著常病。


    常病:“你——剛才為何發笑?”


    張雪霽:“想笑就笑了。”


    “……”


    常病覺得張雪霽可能在找茬。


    但他搞不明白張雪霽為什麽找茬。雖然和張雪霽不熟,但為數不多幾次交流,常病一直覺得張雪霽是個脾氣不錯的人類,除了不能修行之外幾乎沒有缺點。


    常病迴憶了一下自己從認識張雪霽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眉頭皺得更緊,目光轉移到謝喬喬身上:“我哪裏惹到……”


    張雪霽一挪位置,嚴嚴實實橫擋在常病和謝喬喬中間,常病看向謝喬喬的視線被截斷了,話頭也跟著一頓。


    張雪霽仰著頭,冷臉:“你沒有哪裏惹到我,下次有事情可以直接問我,不用饒過我去問喬喬。”


    常病茫然了兩秒,慢半拍:“哦……”


    最後也隻是意思意思問了幾句,常病等人就給他們放行了。畢竟它們剛被謝喬喬打腫的臉都還沒有恢複正常呢,暫時不敢和謝喬喬靠太近,總覺得這顆小珍珠下一秒就要變成靈能火銃重擊自己的臉了。


    等張雪霽和謝喬喬走遠,常病疑惑的自言自語:“他怎麽看起來很生氣?”


    屬下看了常病一眼,猶豫片刻,歎氣,語重心長道:“常病大人,你可長點心吧。”


    常病:“……我剛剛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嗎?”


    屬下湊近常病耳朵,低語:“那個凡人把您當情敵啊!我剛剛都看見他把手按袖子上了——我拿我這個月的獎金打賭,他袖子裏肯定有殺傷力強大的武器,隻要您露出一點動手的念頭,他立刻就能把武器唿您臉上!”


    常病仍舊不解:“為何要把我當做情敵?”


    屬下:“……因為您說要娶謝姑娘啊!您沒有發現那個凡人和謝姑娘形影不離,不管走到什麽地方都扯著對方袖子嗎?!按照人類的習俗,他們是在熱戀期,熱戀期啊大人!!”


    常病一愣,眼睛睜大:“怎麽可能?!張雪霽不是說了他和謝姑娘是好朋友嗎?”


    “他們之間不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嗎?!”


    屬下:“……”


    倦了。


    *


    張雪霽掀開天窗,抓住另外一邊垂下的粗繩用力晃了晃——粗繩中間係著的鈴鐺按照某種特定的頻率響了起來,很快底下就亮起了微弱的燈光,作為迴應。


    張雪霽先下去,隨後向謝喬喬伸手。謝喬喬疑惑的看著他,張雪霽幹咳了一聲,補充:“這個樓梯挺高的。”


    謝喬喬想起張雪霽怕高。她恍然大悟,把手搭上去,並十分自然的反客為主牽著張雪霽往樓梯下麵走。


    紡織坊內雖然光線很暗,但頂上的天花板在白日卻可以透過七彩不規則圖形的玻璃窗戶投下一束光來。那束光恰好照著旋轉往下的階梯,從扶手縫隙間下落,在光柱中水波蕩漾,粼粼的折射光閃爍著落在謝喬喬衣服和側臉上,她垂眼專注的看路,也沒迴頭看。


    四麵還有細小的,若有若無的鈴鐺聲。


    張雪霽有點分不清那些鈴鐺聲是確實存在的,還是他的耳朵在幻聽。他無端的有些緊張,心跳變快了,手指攥著謝喬喬嬌小的掌心,指尖能觸碰到她手腕上一點疤痕的尾巴。


    疤痕摸上去很粗糙,起伏不平。


    昏暗的水流潺潺拂過綢緞。


    他恍惚間期盼著這條樓梯是漫長的,但它卻又很短,短到似乎隻轉彎三四次,他們便已經走到盡頭。謝喬喬鬆開他的手:“到了。”


    張雪霽迴神,有點不好意思,抿著唇把手背在身後,曲起手指搓了搓自己的掌心。


    點燈的開門人看了他們兩個一點,疑惑:“求偶期?”


    謝喬喬:“……我?”


    “他啊。”開門人往張雪霽那邊抬了抬下吧,道,“一股求偶期瘋狂想要伴侶的味道。”


    張雪霽霎時從脖子紅到了耳尖,大聲:“我才沒有!”


    開門人撇了撇嘴,但也沒有激烈反駁,敷衍答:“行行行,就當我聞錯了。快下去吧,今天迴來了很多之前被抓走的同伴,大家今天打算打個集會。”


    他提著燈,拉開了地道的大門。謝喬喬瞥了眼張雪霽,張雪霽沒有看她,梗著脖子強作鎮定,一馬當先的下去了。


    進入地道後還有一段七拐八拐的長路要走。張雪霽心慌意亂的走在前麵,身後傳來謝喬喬溫吞的聲音:“張雪霽。”


    張雪霽一個激靈,下意識:“我真的沒有!”


    謝喬喬:“……我是想說你走路同手同腳了。”


    張雪霽低頭看自己的手腳,確實走得同手同腳了。他沉默片刻,把左手往前右手往後,調整了一下後,故作冷靜:“我改好了!”


    謝喬喬眨了眨眼:“哦……”


    張雪霽緊張的繼續往前走,目不斜視的走,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沒有想出個因為所以然來,他們就已經走到了之前抄寫檄文的地方。因為張雪霽和謝喬喬在外麵多繞了幾圈,所以等他們到抄寫室時,在鯊人礁那邊和他們分開走的魚頭人都已經迴來了。


    張雪霽一進去,他們立刻熱絡的圍上去——其實也有人想和謝喬喬打招唿的,隻是謝喬喬反應太冷淡,看起來就不太好親近。相比之下,張雪霽則要更容易讓人想要和其交往。


    一個魚頭人拍著張雪霽的肩膀,高興道:“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我們今天就要和其他同伴一樣被處死了。我相信你們是真心想要加入黎明會,想要讓鮫人族變得更好的朋友!”


    張雪霽臉上也露出笑容:“那當然,我之前讀了你們在深海之痕散播的檄文,感動極了——我老家就在中洲,離家漂泊多年,萬萬沒想到還能在這異國海城中再度見到我家鄉的文字。”


    “你也是中洲人啊?”魚頭人詫異,道,“那豈不是和秦先生是老鄉?”


    張雪霽:“秦先生?”


    魚頭人解釋:“就是幫助我們成立黎明會的一位老師。”


    “鮫人族內部原本是由長老會把持,但現在的女王上位後便以強硬的雷霆手段解散了長老會,一切試圖抗議的人都被陛下以叛徒的名義處死。鮫人族內部成了女王陛下的一言堂,而一切審美標準也自然向著女王陛下靠攏——女王陛下血統高貴,擬態美貌迷人,鮫人族中也逐漸形成了擬態越接近人類便越美麗高貴,越靠近魚類便越低賤的認知。”


    “但並不是每隻鮫人都有陛下那麽高貴優秀的血統!也有很多鮫人天生擬態就更接近魚類,即使努力修煉了也頂多可以把尾巴變成雙腿,而無法擁有人類的容貌!就是因為陛下的獨/裁/專/製,以至於我們這些鮫人的生存環境日益艱難!不僅找配偶的時候被嫌棄!就連上學和工作也受歧視!”


    “我們這些遭到排擠和欺壓的鮫人就時常聚在一起倒苦水,但那時候我們並沒有想過我們可以做什麽——是秦先生!是秦先生告訴我們,我們還可以凝聚成一根繩,一股力量!改變我們現在的生存環境!隻要恢複曾經的長老製度,分走陛下的權利,讓大家知道並不是美麗的鮫人就無所不能,大家就會明白外貌不能當做評價一個人全部標準!”


    “畢竟參與了黎明會的鮫人,都是擬態不怎麽美麗的鮫人!”


    魚頭人越說越激動,抄寫室裏的其他魚頭人也跟著握緊拳頭,露出堅決的神色。此刻大概就算常病衝進來端了他們的老巢,他們也不會輕易改變想法的。


    謝喬喬雖然沒有像張雪霽那樣站在魚頭人的中間,但魚頭人說的話她倒是都有在認真聽。隻是從頭到尾,謝喬喬臉上都沒有出現過多的情緒波動。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手掌心被什麽東西撞了撞。謝喬喬低頭,看見琵琶正趴在自己手心;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從張雪霽袖子裏跑出來了。


    那邊魚頭人說得興起,拍著張雪霽的肩膀興奮道:“我一定要把你引薦給秦先生,你和秦先生既然是老鄉,看起來又像個讀書人,你們肯定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第84章 、托孤?


    鮫人體質要比普通人類強健許多, 剛才它拍張雪霽肩膀那幾下,直把張雪霽拍得搖搖晃晃。眼看魚頭人越說越激動,仿佛是又想拍幾下自己肩膀——張雪霽連忙一閃身躲開, 將坐在旁邊掛機的謝喬喬拽了過來。


    謝喬喬猝不及防被拽到張雪霽身邊,還有些茫然,板著臉, 偏過頭麵無表情看著張雪霽。


    張雪霽拉著謝喬喬衣袖, 熱情道:“我的朋友也對秦先生很是向往,如果要引薦的話,可否把我們兩個一起引薦上去?”


    魚頭人一愣,原本熱情衝腦的情緒稍微迴落, 有些不知所措的和謝喬喬對望。在謝喬喬麵前,幾乎所有人都難以自抑的顯出幾分局促和緊張——畢竟謝喬喬很強。


    隻要想到麵前這個嬌小的少女,是可以在轉瞬間奪走自己性命的恐怖存在,就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幾分驚懼。即使謝喬喬並沒有對任何人展露過絲毫惡意。


    “這……倒也不是不行。”魚頭人遲疑著,道,“不過我還是要先去請示一下秦先生的想法。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如果秦先生不願意的話, 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比較好。”


    張雪霽微笑:“那是自然。”


    他應付完那些魚頭人, 便找了個借口抽身跑到謝喬喬身邊坐著休息。如果隻有張雪霽一個人呆在這的話,肯定會有很多魚頭人過來搭話;但若是和謝喬喬坐在一起,那麽他便可以享有難得的安靜時刻。


    謝喬喬虛握的拳頭鬆開,琵琶小心翼翼扒著她的手指,探頭出來透氣。它是壁畫小人成精, 不需要避水珠也可以在水底唿吸。


    張雪霽注意到她, 有些意外, 伸手一摸自己袖子:“你沒什麽時候爬出來的?我都沒有發現。”


    琵琶乖巧的迴答:“在你和鮫人吵架的時候。你那時候手按著袖子, 我感覺你要從袖子裏掏出很危險的東西了,所以就先跑出來呆著了。”


    張雪霽:“……你們妖精的危機意識還挺不錯。”


    他那時候確實在袖子裏藏了個符陣。隻要常病表現出一星半點的攻擊意願,就會挨揍——張雪霽是半點不介意揍那隻鮫人一頓的。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暫時先不管那隻鮫人。


    張雪霽轉而湊近謝喬喬,低聲:“我想和你打聽一個人——就是之前女官提過的‘謝先生’,喬喬,你是不是認識他?”


    謝喬喬:“為什麽想要打聽他?”


    張雪霽猶豫了一會,選擇說實話:“我覺得,那位修建行宮的謝先生,可能是我的老鄉。”


    謝喬喬疑惑:“老鄉?”


    “對。”張雪霽皺著眉,把自己發現的證據列舉了出來,“女官說過,行宮的設計圖一開始是那位謝先生畫的。包括最頂層的鐵王座,牆壁上星座圖,還有台階上那些句子,也都是出自謝先生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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