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優雅的茶莊內,沸水翻騰。


    雪白的氣浪向上飄蕩,使得不大的空間內霧氣繚繞,有如仙境。


    姬仇受邀來到此處,說是喝茶,一直沒入口點滴茶水。


    晚輩的姿態該有還是的有,見水開了,連忙拎起水壺。


    牢籠走出來的少年,根本不懂茶道一說。


    拎起熱水壺後,火急火燎,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熱水都澆灌進去。


    對麵張伯仲笑容和藹,沒好意思揭穿姬仇笨手笨腳。


    笑著接過水壺:“我來吧。”


    姬仇略有尷尬:“前輩見笑了。”


    接著開門見山道:“不知前輩約我來此處有何吩咐?”


    張伯仲長歎道:“哎,年紀大了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


    “以前武道館的雷諾經常陪我,最近忙著準備比賽的事,就把我老頭子拋棄了。”


    張伯仲口中的比賽,自然是和黃軍武道館的切磋。


    兩個爭了一輩子高下的人,也把武道館年輕人的爭奪當做自己的麵子。


    姬仇不知如何插話。


    張伯仲自說自話。


    “我從你的練拳過程看得出,你練習了黃軍的腿法。”


    姬仇汗毛倒豎,平日間一項刻意隱藏,沒想到還是被張伯仲發現了。


    下意識,姬仇按向腰間手槍。


    拳腳功夫肯定不是張伯仲的對手,唯有利用槍械技能。


    張伯仲擺了擺手始終平和。


    說道:“不用緊張,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姬仇絲毫不敢放鬆,開什麽玩笑,稍微大意小命不保。


    張伯仲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黃軍才是真正的師兄弟。”


    “被你殺掉的張旭陽算不上我真正的師弟。”


    “隻不過他是我遠方親戚,跟隨我一起練了幾天拳而已。”


    “我和張旭陽也稱不上關係要好。”


    “他的傷勢和修為廢掉,屬於自作虐不可活,怪不得別人。”


    老人似乎打開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


    繼續說道:“哎,張旭陽為了討好古氏財團,答應去岐山深處探查。”


    “當年張旭陽知道岐山危險,想讓我和他一同前去。”


    “我自然沒答應,張旭陽在岐山受傷,迴來後便對我懷恨在心。”


    姬仇納悶:“明明你張伯仲也是為財團效力,又有何臉麵說張旭陽。”


    嘴上當然不敢說出來,不明所以道。


    “前輩,您和我說這些有何意?”


    “嗬嗬”張伯仲輕笑:“年輕人別著急,聽我慢慢說。”


    “你昨天殺了段鵬,明天就會有人讓你殺雷諾。”


    “財團之間的恩怨,的確不是你一個年輕人能持有立場的。”


    “況且段鵬也好,雷諾也罷,他們自願參與財團內部爭鬥,死有餘辜。”


    “想殺他們你盡管出手,我和黃軍都會袖手旁觀。”


    姬仇看的出張伯仲的確對自己沒有殺意,不再像起初時那般緊張。


    雖然始終雲裏霧裏,但是不著急了,耐心聽著就是。


    張伯仲繼續說道:“難得我和黃軍同時看上一個年輕後生。”


    “可惜了,也是被財團利用。”


    “雖然身不由己,可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今天請你喝茶不為別的,隻是想提醒你一句。”


    “財團方麵哪一天想讓你殺我和黃軍。”


    “你自己要掂量清楚,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老人聲音越發嚴肅,一字一頓。


    “有些時候,錯了就要付出生命代價。”


    姬仇也幹脆豁出去了,左右張伯仲不想殺自己。


    直接問道:“您和黃軍不是世仇嗎?聽這意思,前輩在為黃軍說話。”


    “世仇,幾十年的恩怨而已,算世仇嗎?”張伯仲反問。


    “請前輩明示。”姬仇不敢私自迴答。


    張伯仲接著說道:“我和黃軍才是真正的師兄弟。”


    “我比黃軍大些,年輕時我倆人都身強體壯。”


    “一次約好了一起進山打獵,中途被狼群咬傷。”


    “算是命不該絕吧,我們二人被一位前輩相救。”


    “教了我一門拳法,教了黃軍一門腿法。”


    “不久後,前輩高人要離開古九城。”


    “我和黃軍不舍,想和師父一起雲遊。”


    “師父不肯,說他老人家要去北境。”


    “那裏異常危險,我和黃軍無法生存。”


    “想去可以,誰能打敗對方做到最強,才有資格去。”


    “師父他老人家也許早就看透我和黃軍的成就,故而才有這麽一說。”


    “結果你也看到了,我和黃軍爭了一輩子,始終沒分出勝負。”


    “現在這個年齡,就算有心去北境,也沒有那份精氣神了。”


    “倒是你,足夠狠辣,也許更適合北境那種地方。”


    “所以我和黃軍才不約而同看上你,希望你能完成我們的遺願。”


    “看得出,黃軍想收你為徒,其實我也有同樣的想法。”


    “可師父臨走前,沒允許我和黃軍收徒。”


    “所以我和黃軍的武道館,隻有學員沒有徒弟。”


    “我們二人,也沒收過任何一個徒弟。”


    有那麽片刻間,姬仇真當對麵的老人,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然而姬仇自我否定且自嘲:“就我這兩把刷子,怕是都沒本事近身二位前輩。”


    張伯仲一笑置之,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坦誠道:“我雖然生活在古氏財團眼皮子地下。”


    “也必須為古氏財團服務,才能賴以繼續生存下去。”


    “不過我也有我自己的秘密,甚至可以躍過故事財團調查你。”


    “罪惡聯盟之一的姓氏,姬,而不是紀。”


    姬仇不得不相信老人所有的話,因為他全都說對了。


    也不再矯情,點了點頭坦然承認。


    張伯仲見狀哈哈大笑:“我不認為罪惡聯盟真的有罪。”


    “我也不認為你的所作所為是錯的。”


    “有機會離開古九城,就遠走高飛吧。”


    “附近的古八成和古十城都是古氏財團的勢力,你最好別去踏足。”


    “也別小看你的敵人,古氏財團沒你想象的簡單。”


    姬仇突然站起身,九十度彎身鄭重作揖。


    “多謝前輩指點。”


    張伯仲擺擺手:“行了,盡說些題外話。”


    “兩家武館的比試還是的繼續,可能要有勞紀神醫了。”


    姬仇很是客氣“前輩盡管吩咐。”


    一老一小相談甚歡,走出茶鋪時,姬仇身輕肩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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