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何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不停的踱著步子。北門被袁術攻破,更似火上澆油,讓他愈發毛躁了起來。


    “何福,何福!”何苗大聲吼叫著,叫來了管家何福。


    “老爺!”何福進門,哈腰低頭。


    “讓你派出去求援的人都派出去了嘛?”沉重的唿吸聲,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何苗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使者,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這是麵對死亡時的不甘和恐懼,也是對活著的不舍和留戀。就算明知道不可能把人派出去,但還是要問上一問,因為,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迴老爺,南北兩門都有重兵守衛,東西小門也有少許兵馬把手,我們的人,跟本就出不去。”


    何福的迴答跟何苗的預測一般無二,但這種心知肚明的結卻讓他火冒三丈。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雖說早已知道,但依然不願意看到。


    “廢物,都是廢物,我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麽用。”


    “老爺,北門已被袁術攻破,用不了多久,南門外的吳匡也會打進來,小人覺得,現在突圍,也不是沒有機會,要不然……”何福一直跟著何苗,何皇後被冊封之後,何苗步步高升,何福也就跟著何苗來到了洛陽。為了匹配步步高升的官職,何苗改‘朱’為‘何’,何苗也在那個時候改了姓。對於何苗,何福是有感情的,如果有可能,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何苗的命。


    “突圍?”何苗攥緊了拳頭。“就算僥幸突圍成功,我又能去哪?”


    何苗憤怒,垂死掙紮,但他並不傻。


    何進被殺之後,朝廷局勢急轉直下,十長侍被誅,他僥幸躲過一劫。


    董卓進京,朝廷的格局徹底被打亂,他作為車騎將軍,濟陽侯,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雖說事情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般發現,但這樣也不錯,最少,他還活著,手中的權利也還在,這已然足夠了。


    小半個月的小心謹慎,處處設防,平靜而荒涼的洛陽城,除了董卓的兵馬進進出出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一丁點的風吹草動。


    何進與十長侍的事情如果就這麽翻過去,倒也不錯,這就是何苗的想法。


    多日躲在皇宮,洛陽並無大亂,思家心切的何苗,最終決定迴家住上兩天,畢竟,哪裏都沒有家舒服。


    他迴家這件事,隻有朝廷的幾個重臣知道,左將軍皇甫嵩,雖然對他參與誅殺何進不滿,但皇甫嵩剛正不阿,若要對他出手,絕不會假借他人之手。尚書盧植,司空劉弘,侍中蔡邕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如此行為,也絕不會參與。剩下的,知道他迴來的,就隻剩下了董卓和董旻。


    董卓入洛陽,所帶兵馬隻有三千人,早就視他這個掌握軍隊實權的車騎將軍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他想過反抗,但與十長侍為伍的他,為朝中眾臣所不恥,單靠他自己,要對付董卓的三千西涼鐵騎,實無勝算。


    既然不能反抗,為了活著,那就隻能順從。


    對董卓,何苗沒表現出任何敵意,平時也是以禮相待,但董卓對他,確實帶搭不理。


    因為如此,對於董卓,他是千防萬防,日防夜防,做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紕漏,生怕被捉到什麽把柄,但萬萬沒想到,人家最後玩的是借刀殺人。


    既然知道這事的幕後主使者是董卓,何苗還能怎麽辦?突圍,洛陽城上行走的隻有董卓的西涼兵馬,出去,無異於自尋死路。就算真的僥幸離開了洛陽,這偌大的天下,他又能去哪?


    “老爺,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何福勸慰道。“隻要老爺能活著出去,他日登高一唿,必然萬民響應,到時率領大軍,進京勤王,這失去的一切,自然就能在奪迴來。”


    麵對何福的勸說,何苗無奈的笑了起來。“嗬嗬嗬……奪迴來,你以為天下人還會有人願意跟隨我……嗬嗬嗬……嗬嗬嗬……”


    “老爺,就算天下人不願跟隨您,你帶著金銀細軟,活著離開之後,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不也比……”何福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白,活著比死掉好。


    何苗歎了口氣,他不是沒想過逃離洛陽,但對於車騎將軍、濟陽侯這個位置,他實在太眷戀了。


    平頭百姓的日子,他實在不想在坐迴去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這個位置上。


    “何福,去,把所有的家丁都集中到內院……”頓了頓,何苗又補充道。“全府上下,所有的男人,包括後廚的廚子還有夥計,都拿上刀,所有的女人,也要拿上力所能及的武器……”


    “老爺,你這是……”何福不解的看著何苗。何苗這完全就是玩命,不僅在玩自己的命,也在玩下人的命。


    “老爺我要固守待援,如果洛陽還有哪怕一位對我何苗有些感情的官員,我相信,他們不會對這件事置之不理。吳匡,袁術,區區千八百的兵馬,隻要有一人幫忙,局勢瞬間便可改變。”何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老爺……”


    何福還要相勸,卻被何苗打斷了。“你下去準備吧!”


    何苗知道何福要說啥,但真的一個幫忙的人都沒有,他何苗,就算能活著出去,哪還有啥意義。


    官位沒了,權利沒了,若是如此,那才是生不如死。與其過那樣的日子,何苗寧願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力戰而死。


    何苗做出了最終的抉擇,所有家丁都撤入了內院。這給攻打南門的吳匡提供了很大便利。


    攻破南門之後,沒有受到絲毫的抵抗,幾百人便來到了內院的小南門前。


    “這老賊夠精明的!”吳匡看了眼內院高聳的城牆。“這是縮起頭來準備做垂死掙紮了。”


    “吳兄,你再想想,你這麽做,完全就是助紂為虐啊。”秦放一溜小跑,一直跟在吳匡身後。“大漢的江山,會被你糟蹋掉的,這可是何大將軍的心血啊……”


    “將軍,要不要把這小子除掉,太墨跡了。”吳匡身邊,一員副將打扮的將領皺了皺眉,很是厭煩的看了秦放一眼,開口了。


    “不,留著他。挺好的。”看了眼秦放,吳匡若有所思。


    秦放唿出一口濁氣,還好吳匡沒聽那個該死的副將的,不然還真危險。


    看了看高聳的內院城牆,秦放開始祈禱了起來。何苗啊何苗,你可要堅持住啊。曹操啊、袁紹啊,你們給點力,趕緊帶著人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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