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桑點頭道:“師門規矩向來如此,代代相傳隻一人。”

    厄……李珞眼角抽抽:“那我豈不是很榮幸?”頓了頓後,她又小小翼翼道:“師傅,作為天絕門第十三代傳人,麻煩不?”

    “這個……”雲祈桑笑道:“其實很簡單,隻要詩書禮樂樣樣皆通,醫術武技門門精湛即可。”

    詩書禮樂樣樣皆通,醫術武技門門精湛?這還叫很簡單?李珞忽然覺得自己仿佛跳進了火坑一般,要做好那些事情,分明是要過煉獄一般的日子重新迴到高考前的狀態才行啊~她發誓,她後悔了。

    於是她試探地問:“師傅,我自知自己資質愚鈍,必定會辱沒了師門名聲,這傳人我是做不了的,你另找高人好不好?咱倆師徒情分雖然不在,但友誼長存,這樣可好?”

    答應吧答應吧!李珞眼巴巴地看著雲祈桑,心裏碎碎念叨著。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啊,若他答應的話自己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有個天大的助力啦。

    雲祈桑是何等機警之人,又怎會不知道李珞心裏繞的那些花花腸子,他笑道:“我看珞兒你骨骼奇佳,資質甚好,分明是塊未雕琢過的璞玉,何須如此自謙。”

    李珞喃喃道:“我怎麽覺得有些上了賊船的感覺。”

    雲祈桑正色道:“原本我並沒有收你為徒的打算,不過,既然令牌已經送出,就算你資質再差,也無反悔的可能。”

    見他神情嚴肅,李珞打著哈哈道:“師傅,我是在開玩笑呢。”

    雲祈桑這才神色稍顯柔和:“等從明恪迴來後,我就會開始傳授你我們天絕門的獨有心法及武功。”

    “師傅,你這就要走?”李珞忽然有些不舍,雖然說作為傳人很麻煩,不過這麽個便宜美人師傅,還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雲祈桑點點頭,道:“這些日子你就讀讀道德經,修身養性吧。”說罷,燭火一滅,人影一閃,空留清煙陣陣飄散開來。

    待李珞完全的適應了黑暗之後,她一看,屋裏哪還有雲祈桑的影子?搞什麽啊,這麽神秘?李珞嘟噥著,忽然聽到門外腳步聲漸漸靠近,卻是府裏正在巡邏的侍衛。

    過了一會兒,方聽得侍衛道:“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男子的聲音從小姐房中傳出?”

    李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另一侍衛道:“你聽岔了吧,小姐才八歲,又是個傻子,房中哪會有什麽男人?”

    那侍衛凝神細聽一翻後,才不確定地道:“或許吧。”

    腳步聲,再次又漸漸地遠去遠去。

    院子裏終於迴歸了寧靜,李珞長籲了口氣,怪不得啊怪不得……這樣折騰了一段時間後,她起身準備去睡覺,卻被桌子上的點點熒光所吸引住。

    不知道上麵寫了些什麽,竟然看得她臉色大變。

    第二日,李珞還在睡夢中,卻聽得有人道:“小姐,小姐,醒醒。”

    仔細一聽,是菲儀的聲音。李珞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道:“是什麽時候了。”

    菲儀道:“五更了。”

    “五更?那不是五點還不到?那麽早啊……”她碎念念著,好在菲儀早已經習慣了其的自言自語,李珞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菲儀笑道:“小姐忘了麽?今天要去書院讀書的。”

    李珞柔柔眼睛,“雅致去哪了?”

    “他啊,可在外麵守著呢。”

    “為什麽不進來?”平常不舍都挺積極的嗎?疑惑……

    “這事,小姐要不親自問問?”明顯的打趣。

    李珞不知情地點點頭,忽然又道:“難道是感冒了麽?昨天風是有些大,怪不得昨晚的臉那麽紅,肯定地著涼了,又怕把感冒傳給我,因而隻是在門外守著。”這樣一想,反而愈加的肯定了。

    她拉住菲儀的衣袖道:“你去讓雅致休息吧,既然感冒了就不用守著了,養好身體要緊。”

    菲儀笑著道:“雅致身體可好著呢。”話音剛落,便見雅致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盤子散發著誘人清香的糕點以及一碗水果粥。

    李珞咯咯笑道:“還是雅致對我最好了。”

    “難道我對小姐不好麽?”菲儀佯裝生氣。

    “好好,自然是好的。”李珞安撫道,如果能讓我自己穿衣服的話,就更好了。

    一席間笑意盈盈,相談甚歡。

    這天早上,李珞說的一席話都非常的條理清晰,正常無比,然菲儀雅致神色間卻全無任何訝然之色,仿佛從前一直都是如此一般。李珞雖覺得奇怪,但仔細想想,這些天她都在慢慢地恢複著正常,今天雖然跨了一大步,也在常人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不驚奇,也算不上什麽吧。

    菲儀雅致,這兩個貼身侍候她的人,如果連他們都不能相信的話,那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

    聞達書院,亦如其名,聞達於夕照。

    夕照女子都以能就讀於聞達書院而榮,而能在聞達書院就讀的人,也各個皆是權臣之後,其中盤根錯雜之關係自不必說。書院既然是權臣之後讀,則其教學設施,師資力量其它書院皆望其項背。

    李珞是夕照賢親王之嫡女,自然也是避無可避地來此讀書。經過一路的旅途顛簸,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因為是第一日來書院讀書,所以李敏親自送著李珞過來,一路依舊是照常地牽著她走了進去。此刻,李珞看李敏冷硬的麵部線條,卻奇異般地並沒有害怕,反而是有些安心。

    或許是因為,血緣深重的緣故吧。

    在李敏的牽引之下,李珞便被帶到了許夫子手中,許夫子好像是與李敏有些交情。李敏略微囑咐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剩下李珞一人有些無聊地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許夫子年級約莫四十,略微顯得有些富態,然慈眉善目,李珞一見,便喜歡上了。心裏也有些慶幸,幸好李敏的朋友不是都如她一般那麽冷淡的人。

    閑談幾句後,許夫子眼中微露精光,李珞則渾然不覺,隻一派天真地問道:“夫子,可是要去燕譽堂了?”

    燕譽堂即是眾學子學習交流之地。

    許夫子抬頭看看窗外,忽聽得鍾聲一陣一陣地被風傳了開來,她點頭一笑道:“是了。”

    沿著抄手遊廊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書院裏的建築雖然沒有王府皇宮那般富貴華麗,但是卻自有其獨特的風味,走入其中,風景如畫,恍若是某位大仙筆下的世外桃源一般。然從中疾走的學子們又替這美景中注入了幾分活力。

    李珞邊走邊讚歎著,這樣的地方,用來讀書也不算暴殄天物了。

    許夫子看著李珞嘴裏碎念著什麽,於是笑問道:“李珞,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說來與我聽聽。”

    李珞抬起依稀有些稚氣的臉,嫩聲嫩氣道:“這裏很漂亮,珞兒很喜歡。”

    許夫子聽著這明顯的孩子氣的話,不由又是一笑,伸手握住李珞的小手,目光悠遠綿長,深沉得看不到一絲星光。

    許夫子帶著李珞進了燕譽堂,原本嬉笑玩鬧的學子們一下子都沒了聲息,各個端正地坐著,目光肅穆。

    李珞於是多看了許夫子幾眼,這才發現她抿起嘴角黑起臉來的模樣其實和李敏不分上下……她聳聳肩,果然還是物以類聚的說。

    許夫子掃了一眼屋內後清咳了幾聲,指指李珞道:“這是你們的新同窗,李珞。”

    端坐的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了李珞身上,無一不蘊藏著審視於其中。李珞倒是大方的臉上擺著甜美的微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可沒興趣一進書院就給自己掛上那些個孤傲清高之類的聽上去貌似高潔無比,實則卻是被人排擠的形容詞。

    隻聽得有人忽然哎喲一聲道:“莫不是賢親王府的世女李珞?”聲音不大,然當時屋內安靜,因而卻也人人都聽得清楚了。

    李珞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一看,是個相貌清秀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這副模樣,李珞一笑,和自己一樣,都不是這裏女孩子該有的模樣。

    又聽的一人恨恨地道:“傻子也好意思來讀書?真是好笑。”

    聽這話,似乎與自己有些淵源。難得是自己從前得罪過的人?不過,一個正常人,一個小傻子,想想也該知道是誰欺負誰了呀。這女孩子的恨意卻是從哪裏來的?正自思量的功夫,許夫子淩厲的眼神已經射了過去:“柳婼,忘了我的話,是麽?”

    柳婼立馬失聲,囁嚅道:“夫子,柳婼下次不敢了。”

    許夫子緩和了神情道:“大家記得,今日我再說一句話,你們給我放到心裏去,無論將來你們官至幾品,都不要忘掉。”

    眾學子大聲道:“恭請夫子賜教。”

    許夫子朗聲念道:“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可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

    李珞一聽,心知是說給自己聽的,其實她並不在乎,時間久了,假得也成真了,況且,那些人,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孩子,她沒有記恨的理由。她抬頭朝許夫子嫣然一笑,童音清脆:“夫子,李珞記下了。”

    許夫子略一頷首道:“李珞,你就坐柳婼旁邊把。”

    “厄……”李珞看著正對她怒目而視的柳婼,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怎麽,有問題?”許夫子雖然還是笑眯眯地,不過李珞總覺得她的潛台詞是‘不要反抗我’。

    厄,好吧,雖然她並不在乎同桌關係和睦與否,不過有些小孩子鬧起脾氣來,還是挺麻煩的。不過,既然許夫子都這麽說了,她也隻能一臉無辜地笑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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