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裏是縣衙?”


    高門難進,哪怕是縣衙的大門,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門口兩個頗有青皮氣質的雜使斜挎著刀喝道。


    他們不算捕快,屬於“編外人員”,本身就是各個地方頗有實力的混子,很不好對付。


    “瞎了你們的狗眼!”


    對付這種人,程璃一向沒有好語氣,眉目一瞪,嚇得兩人連連後退,不敢炸刺。


    “原來是幾位大人,雷子、猛子,你們倆什麽眼神!竟敢衝撞大人,給我滾!”


    從衙門當中出來一位富態的中年人,穿著捕快的衣服,一臉討好的笑容。


    他一看就是那種混跡官場的老油子,本地的地頭蛇。


    程璃懶的和這些小鬼多做糾纏,徑直進入衙門裏,見到了平安縣城的縣尊。


    縣尊姓李,名永勝,天華六年舉人,隔壁郭北縣人士。


    他也曾有過揮斥方遒的年紀,現在卻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肥仔罷了。


    李縣尊站在門口,滿臉和善的笑容。


    劉夢龍上前,與縣尊寒暄,幾番過後才表明來意。


    縣尊當即大義凜然的表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師爺,你帶幾位先生去文房,他們要查什麽,竭盡整個縣衙之力也要幫忙完成。”


    “是,老爺。”


    陰影當中走出一個麵相普通的青年男子,引眾人前往西側的文房。


    這裏堆放著各種文件,懸而未決的案宗自然也在其中,別看平安縣城一副太平模樣,私下裏的懸案竟然有上千起!


    雖然很誇張,但也沒有辦法,一些案件涉及牛鬼蛇神,哪怕福爾摩斯在世,包青天複生,也難以破案。


    麵對著如山般的卷宗,眾人硬著頭皮一本本翻閱,轉眼便是一個上午。


    終於,白書生歪打正著,發現了一處端倪。


    “你們看這幾本,這是去年八月發生的事情,東湖村六名獵人神秘失蹤。去年十一月,十二名鏢師途經南塘岸的時候,被人剝去臉皮!今年三月,三溪的方家祖宅失火,火滅的時候裏麵一個人都沒有!還有官塘的失蹤案,隴北的殺人案……”


    “這些案件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旁人不解。


    白書生說道:“你們不是這裏的人,所以才不知道,這幾個地方全在一處,就在一座山的四方!”


    “很好!看來這座山有古怪,我們走。”


    程璃謝絕縣尊的挽留,借了一輛馬車,一行人飛快的前往目的地。


    在平安縣治下,有一座奇特的山,名叫赤岩山。


    它本質上隻是塊超巨大的石頭而已,因山尖通體赤紅得名,上麵覆蓋著一種紅土。


    當地的居民認為這是一座不祥之山,輕易不會靠近它。


    馬作的盧飛快!紙做的駿馬比現代賽車還要快上幾分,僅花了一個時辰就趕到赤岩山地界,隻是苦了白書生,滿臉煞白。


    赤岩山下,沒有人煙,數百米內一片荒蕪,哪怕是上好的良田都荒廢著,隻長了許多樹枝奇特的植物,上麵停駐著成群的烏鴉,它們漆黑的雙瞳當中映照出一行四人的影子。


    “你且跟在我身後,不要走遠了。”


    安瀾叮囑一句,率先開始登山。


    赤岩山有一條山道,直通山頂,它不算難走,隻是因為常年沒有人走過,已經有些荒廢了,雜草叢生。


    在密密麻麻的灰色草叢當中,不知潛藏著什麽危險。


    白書生咽了口口水,堅定不移的跟在安瀾身後。


    幸好,一路平安,四人來到半山腰,不料,在半山腰的小平台上,卻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一個公子哥模樣的華貴青年手拿折扇,正在欣賞半山腰的風景。


    他氣度不凡,極像是出門遊曆的大家族子弟。


    公子哥看到四人上來,也不驚慌,拱手一禮道:“在下清河崔文遠,幾位也是來欣賞此處的美景嗎?”


    清河崔氏是極為有名的一個家族,族中子弟皆有功名在身,且習得家傳文章《四民月令》!


    這是一冊農書,通傳天下,演化為萬物生長的奧義,可令草木為兵,百花為術,神妙無比。


    程璃兩人也有崔氏的同學,當即拱手還禮。


    南陽程璃,江北劉夢龍,皆是出自世家豪族。


    崔氏公子哥微微一笑,望向安瀾和其身後的白書生:“不知這兩位如何稱唿?”


    安瀾右手一招,阻止白書生開口,他冷漠的說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崔氏公子哥當即大怒,臉上隱有青筋浮現。


    “你這人好不知禮,莫不是欺我清河崔氏無人不成?”


    便是程璃與劉夢龍也是滿臉不解之色。


    倒是白書生有些反應過來,望向崔氏的目光充滿不善,那是在看亂臣賊子的眼神。


    “魑魅魍魎竟敢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給我死來。”


    安瀾悍然出手,他出口成章,抬嘴便來:“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一吐,便是一道青色劍氣,劃破長空,並劃破天與地。


    崔姓公子哥臉色劇變,渾身籠罩在滾滾黑氣當中,發出尖利刺耳的鳴叫。


    聲音凝成實質,化為與劍氣類似的波痕,斬殺過來。


    但這攻擊與安瀾的劍氣隻有形似,內核截然不同,兩者的差距宛如百煉之鋼與破銅爛鐵。


    劍氣直接轟飛波痕,帶著絲毫沒有減弱的餘威,斬裂公子哥的頭顱。


    鮮紅的血柱噴湧出來,形成一個小小的噴泉。


    無頭的屍體慢慢倒下。


    早在剛才崔姓公子哥出手的時候,程璃與劉夢龍就知道自己被騙了,哪怕崔氏子弟再是不肖,都不可能是這副邪魔外道的樣子。


    可究竟是什麽妖魔鬼怪,竟能欺騙兩人的感官?


    安瀾右手一揮,掀起的罡風撕裂無頭屍體的衣服下擺,在寬大的文士袍下麵,竟然藏著一條碩大的狐狸尾巴!


    妖魔總綱記載:有狐狸,通人性,說人話,欲化而為人。出沒山野之中,尋人便問其為人否?若答是,則一身精氣為其所攝,若答不是,則記恨並殺之。攝得九百九十九人之精氣,化為人形,則再無辨認其為人或為妖之手段。此謂討口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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