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魂香,這是在緒廊夏家手中傳承了兩千年的奇毒秘方,奇特就奇特在不殺人,而讓人筋骨酥軟,一點真氣也用不上。”


    “和十香軟筋散一樣?”龍難飛突然想到了另一種江湖上聞名已久的毒藥。


    “不,這軟魂香比起十香軟筋散更奇特了十倍不止。這軟魂香使用的第一天,讓人筋骨酥軟手無縛雞之力,第二天則是讓人高燒不止,第三條開始,人的意誌力開始瓦解,記憶開始變得淡薄,一直到第九天,變成了什麽都記不起,也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廢物。”


    “這毒藥固然奇特,但是又有什麽用?毒藥不就是殺人的麽?”


    “非也,毒藥不僅僅能夠殺人。這軟魂香的奇特關鍵就在第十天,到了第十天,中毒者的功力和記憶會完全恢複,可是魂卻完全沒有了,完完全全會聽從第十天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的指揮,成為一個人形的傀儡。”


    雪暮此時已經醒來,景遷的話已經盡數聽入耳朵裏,可是他心中卻陡然生出疑惑。昨日在皓璧山天離峰上,雪暮聽到那周兩儀說過,軟魂香的效用和十香軟筋散差不多,隻不過讓人服下可以修改記憶。但是這叫做景遷的少年說的和周兩儀卻大不相同,到底誰真誰假?


    雪暮來不及多想,那軟魂香本來黏軟的毒性突然變得猛烈起來,他開始劇烈的咳血,咳出來的都是毒血,顏色紫中發黑。


    景遷目光流轉,頭上是細密的汗珠。他喃喃道:“以毒攻毒?以毒攻毒……我還是想的太天真了,軟魂香是緒廊夏家的不傳秘毒,又怎麽會被我如此輕易的破解?以毒攻毒隻能一時壓製毒性……罷了!”


    他右手一震,隻聽“轟”的一聲,浴桶被震的粉碎,那紫色的藥液居然重新變成了酒水,那駭人的毒性已經盡數被雪暮吸入了體內。


    雪暮站在中央,身上真氣蕩漾,忽而藍忽而紫,最後終於迴歸成正常的顏色。他看著景遷,神色複雜。


    景遷抱歉道:“雪暮兄弟,還是我太自信了,我所調製的毒藥浴隻能一時壓製你體內的軟魂香,但是這不過是飲鴆止渴。不知道何時這軟魂香的毒藥會和其他的毒藥一起爆炸開來,到時候恐怕你會一命嗚唿。”


    “無妨。”雪暮卻是臉色恢複平靜,淡淡一笑,“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我不接受這藥浴也會變成廢人,那不如賭一賭,看看我的命夠不夠硬。我今日欠了你一條命,如果我們皓璧山一行後還能活著,我必然湧泉相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景遷歎了口氣:“你言重了,我救你也是想為了去救我的一位朋友,他叫武善文,是白鹿書院的教書先生。”


    “我見過他。”雪暮說,“他的武功很是了得。”他一邊說,一邊穿好了衣服,將放在一邊的映雪刀抓起。


    景遷沒有再廢話,說:“如果兄台你已經沒有大礙,我們現在就去皓璧山。”


    雪暮活動了一下筋骨,卻是笑了:“我的功力如今是完全恢複了,現在正是手癢癢的時候,咱們現在就上山去。”


    龍難飛沒有說話,隻是看雪暮的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很多的深意。


    ……


    周兩儀此時剛剛帶著人手從羽城迴來,手中是劍,劍上滴著血液。他剛剛帶著那神秘黑衣人的手下去羽城一趟,把整個羽城的人都殺死了。他在郊外把可能用於配製軟魂香解藥的藥材全部焚燒幹淨,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內心卻因為罪惡而在狂喜。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這樣一個肮髒卑劣的東西,原來他在害人的時候會感到極度的快樂——他天生就是個肮髒的東西。


    他想起來自己所殺害的那個正在哺乳的婦人,殺死婦人的時候他感覺到了變態的欣喜,他感覺自己像是迴到了青春時光般的酣暢,他割下了婦人的頭,將自己的堅硬塞進了婦人的口內!那個死人的口內!然後爆炸了個痛快!


    此時的他,站在明玉山莊的門口。


    他無法再感覺到快樂了。


    他的家人本來應該全部都在明玉山莊裏,但是此時山莊門口隻有血!


    血!


    都是死人的血!


    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年輕時也是名聲遠播的美女,可是此時已經死了!頭被人割下!鮮血順著山莊門口的台階向下流淌!


    他的兒子死了!他的寶貝孫子周長安,那個可愛聰明的孩子也隻留下了屍首,連頭都不在了!


    都死了!都死了!


    是的,他應該想到的,那些人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他跪倒在了山莊門口,哀嚎。


    那個黑衣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對周兩儀說:“周大城主,真是可惜啊,你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周兩儀雙目血紅,他大聲吼道:“為什麽,你不是答應過我嗎?”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我可是一點也不記得。”


    周兩儀吼道:“我要殺了你!”


    他拿著劍,刺向了黑衣人!那是他平生最快的一劍!他所有的憤怒和哀慟都在這一劍裏!


    但是他死了!


    黑衣人隔空一掌,一隻巨大的真空手印壓在了他的身上。


    周兩儀鮮血噴湧,死了。


    這時,雪暮、景遷和龍難飛三人正好到了山上,看到了這一幕。


    “果然,周兩儀隻是個棋子,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景遷說,他的雙目鎖定了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蒙著麵,但是那對銳利的眼睛卻是極其醒目。他笑著說:“怎麽,居然還有人來這天離峰?哦,對了,中間有一個似乎是從血書大會逃走的。”


    雪暮冷聲道:“你是誰?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黑衣人道:“你又是誰?為什麽聽得懂《血紅書》中的內容?”


    雪暮知道他與黑衣人的對話到此結束,於是抽出刀,又問道:“你抓住的那些武林人呢?”


    黑衣人指了指身後的明玉山莊:“都在山莊裏,你想來救他們?”


    “是!”


    “你認為你能打敗我?”


    “我不能,但是我和龍難飛先生兩個人就可以!”


    雪暮和龍難飛同時出手,龍難飛手裏是那旱煙杆子,雪暮手中是映雪刀,雪暮出刀奇快,龍難飛則是像是山一樣厚重。那黑衣人縱然武功極高,但一時也難以打敗雪暮和龍難飛。


    而在這時,景遷右手中抓著一枚石子,運起內功,伸指一彈,隻聽一聲輕響,一股細細的真氣噴射而出,速度奇快,擊中了黑衣人的腹部。那石子破開了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好厲害的指功。”黑衣人嘿嘿一笑,倒在地上,瞬間氣絕。


    雪暮拉下黑衣人蒙住的臉,那是一張蒼白的臉,堅毅冷漠。


    “就是這個人嗎?”龍難飛問。


    雪暮看那人麵善,捏了捏他的臉:“不對,這個人我見過,那日的血書大會他也參加了,他是參會者。”


    “會不會是那個幕後黑手隱藏在參會者裏麵?”


    “不會。”雪暮道,“那個人的聲音我聽過,是刻意壓迫嗓子而顯現出來的沙啞,而這個人是天生的沙啞,雖然兩者很相似,但是我聽得出來其中的區別。”


    這時,跟隨著周兩儀的那群黑衣人中有人冷笑:“你說的沒有錯,你們口中的‘幕後黑手’還在後院,而我們則是被他洗腦過的死士,我們被他們用秘藥激發了身體的潛力,現在很強!”


    這些黑衣人一擁而上,人手都是快刀,雪暮從來都是暗殺或者是一對一的對決,這種群戰的場麵反而很不適應。


    此時,龍難飛突然一聲大喝,手中的旱煙杆子像長槍橫掃,向這群黑衣人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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