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側妃侍妾沒有想到一踏進正院就會看見一場暴力美學大戲,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明明痛到極點卻不敢露出半點扭曲表情的下人,這是怎麽一迴事?

    不過眼瞧著王妃往正屋走,四人不管敬不不敬,都跟著往裏走,隻有馮側妃路過挨打的幾人時,開口讓人把這些人扶迴去,不過見周圍站著的下人都不動,麵色微變了變,便不再多言。

    在前麵引路的銀柳與金盞垂著頭,替四人打起簾子,遠遠瞧著木槿與玉簪提著食盒過來,便停了往裏走的腳步,等著兩人走近。隻是瞧著兩人似乎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四人交換眼神後,又看了眼院子裏大大小小瞧著老實不少的下人,掀開簾子進了屋。

    屋子裏已經打掃幹淨,原本那點肉香味也被燃起的熏香壓了下去,隻是曲輕裾不太喜歡這種味道,忍不住看了眼飛鶴金獸。

    瑞香見狀立刻上前滅了香,換了種淺淡的香料,果見王妃神情舒緩不少,當下也鬆了口氣。

    “還是王妃這裏的丫頭聰慧可人,難怪王爺都讚你身邊的丫頭好呢,”馮側妃淡笑著開口,對曲輕裾微微福了一下身。這話是在取笑前些日子王爺把曲輕裾身邊一個丫頭收了通房的事情,她仗著王爺寵愛敢說這話,別人卻是不敢接口的。

    誰知她說完這話後,曲輕裾竟是一個眼神也不給她,仿佛她一個大活人不存在似的,屋子裏頓時陷入難堪的靜寂中。

    扶著蜀葵的手坐下後,曲輕裾見木槿與玉簪提了食盒進來,便開口道:“都擺上吧。”

    食盒打開,各種粥菜擺了出來,一碗蓮子百合粥,一盅玉珍八寶烏雞湯,幾樣小菜與點心皆精致清淡,每道菜皆冒著熱氣,一眼便能看出用心之處。

    “看來大廚房裏還是有些能做事的人,做這些的每人賞五兩銀子,”曲輕裾拿起細瓷勺嚐了一口粥,看了眼站在一邊韓清荷,這是王府裏的一個侍妾,身份低微,但很會做小伏低,雖不十分受寵愛,但還不至於無寵。

    “我聽王爺說你很會服侍,今日就由你來布菜,”粥的味道不錯,曲輕裾覺得自己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見韓氏磨磨蹭蹭也不動怒,也隻是似笑非笑的開口問道,“怎麽,韓侍妾不願意?”

    “奴不敢,”韓氏麵上露出一絲屈辱,可是眼前之人是王妃,她一個妾侍伺候王妃本就是天經地義,便是再不願意,她又敢如何?

    其他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低頭喝粥的曲輕裾,

    王妃這是瘋了麽,韓侍妾雖不十分受寵,但好歹也是開導王爺人事的老人了,她一個不受寵的王妃怎麽敢真的讓韓侍妾伺候用餐。

    不管別人如何想,曲輕裾攔下韓氏夾來的薺菜山雞片,“我不愛這道菜,記得下次不要再夾這道。”

    韓氏麵色微變,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沒有翻臉,隻是生硬的屈膝一禮:“王妃恕罪,奴在王爺伺候得久了,以為王妃與王爺皆愛這菜,是奴想岔了。”

    這話是在告訴自己,她是王爺身邊的老人?曲輕裾笑而不語,隻是把眼神放到一盤青筍寶豬肚條上。

    有時候無言是最大的難堪,在場諸人都看出王妃根本沒把韓侍妾放在眼中,仿佛眼前這個女人與其他世家中替正妻打簾子布菜的侍妾無異。

    一頓早膳曲輕裾用得很慢,馮側妃等人站得有些腿軟,可是也沒等到賜座的話,隻得硬生生的站在一旁,看著曲輕裾姿態優雅的指使著韓侍妾布菜。

    “王妃今日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麽要事?”眼見曲輕裾終於放下筷子,側妃馮子矜有些按捺不住,麵上卻是帶著溫婉的笑,“還是說王妃隻是叫我們來聊聊閑話?”

    接過金盞呈上的清茶漱了口,用槐花檸檬水洗了手,絲滑的絲帛擦幹指尖上的水珠,曲輕裾才不緊不慢的看向馮子矜:“往日聽聞馮側妃性子溫婉如水,今日倒覺得這話恰如其分,那煮沸的水性子不就這般急麽?”

    站在馮子矜右首的側妃江詠絮聽了這話,把頭埋得更低了,以便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這馮子矜素來愛端著一副溫婉的模樣引得王爺憐惜,王妃卻偏偏把話反著說,可見王妃也不是什麽泥人性子,眼瞧著這位進門不久的王妃做派似乎還不小。

    被曲輕裾取笑,馮子矜心生惱怒,麵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溫柔,“王妃說笑了,奴哪裏擔得起這等稱讚,王妃心胸開闊蕙質蘭心才是奴等羨慕的。”

    “本王妃如何,皇上賜婚時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曲輕裾嘴角輕笑,眼神不經意掃過馮子矜,仿佛對方一個小小的妾還敢評論一個正妻表示意外般,“皇上金口玉言,龍目鳳睛,自是比天下諸人看得更明白。”

    馮子矜再多的話被這一句堵了迴去,她能說什麽,王妃是皇上親指的,她一個小小侍妾難不成還敢說皇上的不是,便是王爺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如今朝中活到成年的皇子有四位,皇上年紀也已近六旬,皇位之爭雖未拿到明麵上來,但是私下裏已經風

    雲漸起,諸位皇子自然不想自己給自己潑髒水。

    王妃現如今敢說這話,也是明著以勢壓人,顯然是仗著王爺不可能休了她這位正妻,說出了這麽猖狂的話。

    想起那道賜婚旨意上的話,什麽天然卓約、福德深厚,皇上說了曲輕裾福德深厚,誰還敢說不?

    想到這,馮子矜麵上的笑意僵了兩分,朝對方做了一個萬福:“王妃恕罪,奴失言了。”

    “在我麵前怎麽說也無所謂,畢竟關上門大家都是端王府的人,若是在外麵失了言,別人說我不會教導是小事,若是失了端王府臉麵就大大不妙了,”曲輕裾輕輕一歎,“按理說爾等都是府中老人,我也不該多言,不過白白囑咐兩句。”

    “王妃關心奴等,是奴等榮幸,豈是白白囑咐。”一直立在旁邊不出聲的江詠絮往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奴等雖是府中老人,卻不如王妃身份尊貴,見識多,王妃疼愛我們,讓奴等受益匪淺。”

    其他三人沒想到羅吟袖擺出這般低姿態,心裏雖有些看不起,麵上卻紛紛露出讚同之色。

    馮子矜看了眼江詠絮,心裏有些鄙夷的想,果真是個出生不高的,這麽個不受寵的王妃也值得她巴巴湊上去。

    把幾人的表情看在眼裏,曲輕裾單手托腮靠在雕花椅上,右手食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眼前四個女人馮子矜出身最好,其父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江詠絮父親隻是個六品工部主事,至於其他兩個侍妾,地位更低微,韓清荷父親隻是個小小的八品提舉,隻因為當初教導端王通曉人事才開臉做了個侍妾,而另外一個少言寡語的侍妾羅吟袖出身也是一般,其父親早亡,跟著母親投靠了舅舅,她的舅舅也不過是個通政司七品經曆。

    從容貌上來看,馮子矜最貌美,江詠絮次之,韓清荷如她名字般十分清秀,羅吟袖的容貌如她性子般不出彩。

    看似簡單的四個女人以及幾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便讓身體原主病得起不了身,可見也不是什麽簡單的。

    “能聽進去的自然好,”曲輕裾站起身,扶著木槿的手作勢便往外走,四人見狀隻得乖乖跟著走到了院子裏。院子裏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讓人怎麽也想不到半個時辰前這裏才有人受了刑。

    眯眼看了眼天空,曲輕裾扭頭看著四個女人:“今日天氣不錯,你們陪我走走,病了不少時日,也不得空與你們親近,從今日起便多補償補償。”

    別的府上正妻病了哪個小妾不來請安

    ,也隻這端王府的小妾格外膽大,隻送了禮卻不見人來探病,原身能忍,她卻不見得要繼續忍。

    聽著王妃溫柔的語氣說著大有深意的話,素來膽小的羅吟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原也想日日請安的,隻是馮側妃沒有動靜,她一個不受寵的侍妾哪裏還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如今王妃要清算舊賬,馮側妃有王爺疼愛自然無事,如她這般不受重視的又該怎麽辦?

    江詠絮在聽了這話後,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馮子矜,她雖不受王爺寵愛,但是因為識時務在王府裏過得倒不好不壞,從今日看到王妃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覺得王妃多了幾分威勢。走在前麵的女子模樣還是那個模樣,隻是卻再不是那泥人性子。早上那幾個挨打的奴才不過是王妃殺雞給猴看罷了,不然何必擺出那般大的陣仗。

    但凡腦子不笨的世家子,都會給正妻兩分顏麵,更何況王爺那般睿智之人,往日王妃性子軟,不計較自然鬧不出什麽來,如今王妃要計較了,事情就不會因為馮子矜受寵便揭過。

    王妃在母家雖不受父親繼母重視,可是王妃還有一個能幹的舅家,王爺不是沒有野心的人,自然懂得該如何尊重這位正妻。

    同情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麵的馮子矜,江詠絮移開視線,便看到對麵一行人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麵的正是一府之主端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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