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經營的地下暗宮。

    自此,堯山三梟,煙消雲散。

    “隻是眉兄為何還沒迴來”?公孫長來到大雄寶殿,不無擔心。

    “此去業已一個多時辰,西門玉已迴來,按時間,眉少俠應該迴來才是”,木劍通接道。

    “不錯”,公孫長若有所思。

    “木前輩,您暫留此地,小心周旋,晚輩前去尋一尋,若眉兄迴來,轉告他直接迴湘州可矣”,公孫長說罷,和木劍通辭別。

    按時間推算,西門玉來迴一個時辰,西門玉所到之地距離小須彌寺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一點眉又去了哪裏呢?

    青萍山東麵是平原,南麵是陽河,上官子婉的巢穴很可能在北麵或者西麵。

    基於此,公孫長先向北山搜去,至天過申時,公孫長尋遍大半個北山,除了幾家散落在山間的獵戶和農戶之外,並無任何一點眉的蛛絲馬跡。

    翌日,公孫長繼續向西山搜尋。

    終於在一個巨石之上,公孫長發現了一點眉留下的標記,指向西山。

    沿著標記,公孫長來到桐山。然而,標記又指向南方。來迴折返數遭才來到青萍山南臨陽河的一段絕壁處,而標記也在此處消失。

    公孫長在絕壁處仔細觀察,終有了發現。

    那是打鬥的痕跡和幾點血跡。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一點眉一定出了大事。

    方圓左近,公孫長找了個遍,仍一無所獲,天色已晚,公孫長隻好棲身於岩下。

    此時他已決定,來日到絕壁之下搜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絕壁之下,鬆柏森森,荊棘密布,雜草繁茂。,沒有任何正經道路。

    有的隻是山間狩獵砍柴采藥人的零落足跡而已。

    午後,公孫長終於在絕壁之下發現有人到過的痕跡:鬆枝折斷,從草倒伏,似乎還有一些血跡。僅此而已,還是沒有人的影子。

    即便如此,公孫長心裏稍有安慰,也許很快就能見到一點眉。

    公孫長循著痕跡,至天黑時來到陽河邊上。

    陽河之水緩緩東流,遠處點點漁火和倒映在水中的星光跳躍不定,水邊草中蟲鳴……這一切都讓公孫長無法平靜。

    一點眉身在何處?

    公孫長遲疑之後,連夜趕往小須彌寺,他想見見木劍通。

    然而小須彌寺中平靜異常,除了香爐中的未盡草香明滅可見,整個寺院漆黑一團。

    甚至連值更守夜的人也不見蹤影。

    當然,公孫長亦沒有見到木劍通。

    抑或寺中人已然熟睡?但公孫長卻不能挨門進去尋找。

    當夜,公孫長就在木劍通僧房中稍作休息。

    約莫五鼓時分,天剛蒙蒙亮,公孫長掠出小須彌寺直奔昨日離開的河邊。

    公孫長決定沿河向下遊尋去。

    他相信,如果一點眉受傷落水或被人救起,或被人捉去,總該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

    然而,令公孫長意外的是,一點眉會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那就是湘州的鴻福樓。

    湘州南城有一家藥店,名曰迴春堂。

    迴春堂主人姓李名濟安。李家世代行醫,城內城外名頭極響。傳到李濟安這一代,更是聲名鵲起,方圓幾百裏的患者都慕名而來。

    這李濟安,不但醫術高超,而且醫德高尚,富人求診,從不多收一分一毫的診費和藥費。有人心存感激多贈以錢物,均被婉言謝絕。窮苦人家尋醫問藥分文不取,遇到重病者常常吃住全免。

    由此,人送大號“妙手李”。

    妙手李為人謙和,診病製藥更是嚴謹,自己大凡能采到的藥材,都親自上山采尋,親自炮製。不能自己采的,購買原料時也是精挑細選,從不以次充好。

    是故,妙手李有個習慣:每月中旬都要到青萍山或者更遠的山中采藥,少則三五日,多則十餘日。

    妙手李五十二歲,膝下三個兒子,最小的一十五歲,名喚李時珍。

    這孩子從小跟隨父親,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對中醫一道鍾情有加。尤其對草藥的記載信息諸如出處、藥性、采摘季節、用途等產生濃厚興趣,遇到哪一味藥有疑問,經常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時竟讓妙手李都無言以對。

    由此,妙手李對小時珍格外下功夫,外出行醫,在家坐診,上山采藥,采購藥物都要帶上他。正因為這樣,李時珍年方十五歲,一遍識中藥,盡通藥性藥理,甚至一些常見病例,他亦能對症下藥,且能藥到病除,被鄰裏稱作小神醫。

    事實上,這個小神醫,長大以後成了大神醫,還為皇帝老子診過病。當然,稍有常識的中國人都知道,這個李時珍最大的貢獻就是整理出了冠絕古今的中藥

    寶典大百科全書《本草綱目》。書中對各種中藥配有圖解和詳盡的說明,諸如產地,優特點,藥性,生長時令等應有盡有,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時珍的巨大成就還和他的一段特殊經曆不無關係。

    這一日,妙手李領著小神醫李時珍帶著藥鋤藥簍,攀岩繩索等工具及所需幹糧,從湘州城外租船沿陽河逆流西行,到青萍山和桐山采藥。

    第三日酉時,父子倆來至一處絕壁下,突然從絕壁上傳來一聲巨大響動,抬頭看時,從高空跌落一物,砸在伸出岩壁外的鬆枝上,樹枝不斷被折斷,最終架在距地麵兩丈多高的鬆枝上。

    父子兩急忙趕過去,細看之下,好似一個人橫在上麵,一動不動。

    妙手李趕緊背上繩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攀上絕壁。一看之下,是一個年輕人,一身江湖人裝束,右胸有一傷口,血流不止,那人昏迷不醒。妙手李立即用繩索將他從樹上掉下來。

    小半時辰,妙手李從岩壁上下來,仔細驗看傷口,把脈診斷。之後從藥框中取出一些節節草放入嘴裏嚼碎,連同唾液一起敷在傷口處止血。一會兒工夫,傷口不再出血,妙手李吩咐李時珍撕碎衣衫進行簡單包紮。

    此人黑衣白襯,一頭長發,眉清目秀,雖然在昏迷之中,眉宇間仍透出一股英氣。

    奇怪的是,此人左手握著一把似笛子一樣的東西,小神醫李時珍想拔出來,卻是不能,那人的手似鋼鉗一般死死握住,竟沒有絲毫的鬆動。

    此人正是一點眉。

    妙手李喚了幾聲:“年輕人!年輕人”!不見任何動靜,即再行診脈。細診之下,不禁大吃一驚:此人五髒六腑受到巨大撞擊,幾乎移位,若不趕緊醫治,必死無疑。

    人命關天!

    當下,父子二人折斷樹枝,做一副擔架,在沒有路的山林中摸索下山。

    亥末,往常隻需半個時辰的路程,父子二人竟走了一個多時辰方才來到河邊船上,直累的小神醫李時珍氣喘如牛。

    妙手李吩咐船家火速開船,連夜趕迴湘州。

    多虧了妙手李父子一路輪流熬藥灌湯精心護理,雖則一點眉仍昏迷不醒,但性命還算得以延續。

    一路順河而下,加上父子二人,三人輪流劃船,終於在第二日未時靠岸。妙手李不敢怠慢,就地到農家尋農人及牛車拉著一點眉迅速進湘州城,向迴春堂奔去。

    牛車剛進

    城門不遠,由後麵駛來一輛馬車,趕車人三十幾歲,莊戶人打扮,看趕車的架勢,不似常年趕車的車把式。

    眼見前麵有牛車,趕得異常緩慢,還不時扭頭看著而車之間的距離,生怕撞上牛車。

    為此,趕車人也向牛車上的幾人多看幾眼:出了一老一少,還有個重傷的黑衣年輕人,隻是看不清臉麵。

    轉念間,馬車前行,把牛車落在後邊。

    前行二三十丈後,趕車人突然勒住轅馬,向車內輕聲道:“義父,剛才孩兒好像看到長兄弟的笛子”。

    “怎麽啦,山兒”?車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被稱作“山兒”的趕車人掀開簾子向裏邊又道:“剛才我好像看見長兄弟的笛子”。

    “在哪裏”?車裏的人顯然很吃驚,立即探出頭來。

    那是一張被傷疤覆蓋殘缺不全的臉。

    此人正是鍾靈兒的父親鍾紹棠。

    趕車人就是鍾紹棠的義子,鍾靈兒的義兄賈山。

    原來,上次公孫長和鍾靈兒從焦鎮取東西後趕往少林寺,說是有大事要辦。公孫長和鍾靈兒走後,鍾紹棠心裏總有不安之感。終於在兩日後,鍾紹棠和兒子兒媳商議,前去少林寺看一看。

    這樣,二人套上馬車一路到少林寺,才知道公孫長和鍾靈兒等去了武當,及至武當,眾人又去了湘州。

    二人隻好一路趕往湘州。

    “就在後麵的牛車上,不過”?賈山遲疑道。

    “不過怎樣”?鍾父焦急的追問。

    “不過又不太像,孩兒不敢確定”。

    “這是什麽話”,鍾父不太滿意。

    “牛車上有個重傷的人,手裏拿的好像是一支笛子”。

    “受重傷的人?是公孫賢侄嗎”?

    “看衣著不像”。

    “不管是不是趕快迴去看看”。

    賈山勒轉馬車,剛好看見牛車已轉向東街胡同,立即打馬追過去。

    賈山的馭馬之術甚差,躲避著街上行人,幾個轉彎趕上牛車時,牛車已經停了下來,就在迴春堂前。受傷的年輕人業已被抬進迴春堂。

    賈山把馬車停住,即刻攙扶鍾父走進去。因為正是妙手李采藥的時間,迴春堂內倒也冷清。

    “二位鄉鄰要診病嗎”?看到鍾父進來,管事的迎上來問。

    “剛才抬進來的病人在哪裏”?鍾父急切地問道,竟忘了客套禮數。

    “這?就在裏間”,管事的稍一愣神,用手一指道。

    “是賢侄嗎”?說著話鍾紹棠已趔趄著閃身進去。

    賈山在後麵急道:“義父慢著”!隨後跟進。

    “鄉鄰是”?妙手李正準備給一點眉診脈,忽見兩個人進來,抬頭欲問。

    卻是一個五旬上下,滿臉傷疤,左腿殘病,右臂缺失的殘疾人和一個年輕莊戶人正對著傷者發呆。

    “咦”,鍾父愣住。

    “義父,不是長兄弟”,賈山似安慰道。

    “不過這笛子,唉不是笛子”,鍾父似長出了口氣。

    “就是,孩兒也拿不準”,賈山說著就要去拽一點眉手中的笛子。

    “別動”!鍾紹棠急忙喝住,“此人內傷不輕,恐有性命之憂,不過”,鍾紹棠欲言又止。

    “的確,鄙人道行尚淺,盡其所能隻能暫緩傷勢而已”,妙手李雖屬謙遜客套,倒也是實話。

    像一點眉的內傷,必先及時理通中氣,通暢脈絡,化解淤積,再補以內力,配以丹藥調養,激發本人生命潛能,不間斷調息運動大小周天,方能奏效。

    “這就是了”,鍾父聽到此方解心中疑竇。

    “看來兄台必是我道能人,杏林高手”,妙手李看到殘疾人一看之下道出年輕人的傷勢,由衷讚道。

    “不敢,在下不過略知岐黃之術而已,且又關心,是非托大賣弄”,鍾紹棠此時方和妙手李拱手示意見禮。

    妙手李怎會知道鍾紹棠的底細?況且鍾紹棠隱居數十年,連武林中人也知之甚少。

    當年,不死奇士膝下鍾紹棠被人譽為還陽秀士,豈會浪得虛名?

    “兄台莫非識得此人”?妙手李聽鍾紹棠如此說問道。

    “不識得,先生也不識得嗎”?鍾紹棠稍微一鄂。

    “不錯,鄙人昨日上山采藥時發現的”,妙手李道,“那麽兄台怎會關心”?

    “昨日?看來先生果真醫術高超,不愧妙手迴春,似這般傷勢,莫說昨日,就是耽誤一個時辰,有十條性命也丟了”,鍾紹棠道,“不過此人手中之物極像熟人的東西”。

    “哦,這就是了”,妙手李若有所思,“鄙人業已說過,對此人傷情無十分把握,兄台何不施展絕學救人一命”?

    妙手李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甘願放下顏麵請求一個陌生人,足見其宅心仁厚。

    “先生過謙了,在下豈敢在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兄台莫再客氣,鄙人身為杏林中人,不能救死扶傷,實在汗顏,請兄台放手施為,救人要緊”,妙手李十分中肯。

    “如此在下獻醜了,不過至多也隻能讓他清醒而已”,鍾紹棠說罷,示意身旁的賈山去馬車上取來行囊。

    之後,鍾紹棠打開行囊,取出銀針,在一點眉前胸六大命穴及四肢要穴各下二十四根銀針,接著讓賈山和李時珍扶一點眉坐起,自頭部至後背又下一十二根銀針,共計三十六根銀針,正是武林中罕見的銀針渡穴大*法。

    一炷香功夫,但見一點眉麵色由蒼白轉向紅潤,待一點眉眼皮微微一動之時,鍾紹棠出手如風,迅速起出一點眉胸前銀針,待一點眉長處一口氣時,又如法炮製,起出背後和四肢的銀針,隻留頭部四根銀針。

    接著,示意賈山取來麵盆,自己則以左掌抵一點眉後心,補以內力,催動其內息。

    片刻之後,一點眉“哇”的一聲,狂吐紫血塊和其它汙物,有半盆之多。

    已畢,鍾紹棠立即收掌,電閃一般取下頭部銀針。

    此時,一點眉才告睜開眼睛,長舒了一口氣。

    鍾紹棠示意賈山將一點眉輕輕放在床上。

    一點眉轉動眼珠,看了看虛弱地說道:“多,多,多謝救……”。

    “小兄弟不要多言,可閉眼休息”,妙手李上前道。

    一點眉轉了轉,依言安靜下來。

    這一切看的李時珍目瞪口呆。

    “兄台果然神乎其技,勞駕開方,鄙人親自煎湯熬藥”,妙手李佩服有加。

    “如此,有勞先生了”,鍾紹棠揩掉滿頭大汗。

    李時珍取過筆墨紙硯,伺候鍾父開方,而後就取藥熬製。

    服藥一個時辰之後,一點眉稍有力氣,重新睜開眼睛。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一點眉聲音細弱,“此,此何處”?

    “不敢當,這是湘州南城迴春堂”,妙手李道。

    “湘州”?一點眉眼神似有歡喜,“前輩可知鴻福樓”?

    “正陽街鴻福樓”?

    一點眉示意“不錯”。

    “在北城”。

    “老兄這笛子從哪裏得來”?賈山指著放在一點眉身邊的笛子問道。

    一點眉轉動眼珠四下一掃,遲疑之後說道:“實不相瞞,乃好友所贈”.

    “好友?可是公孫長嗎”?鍾紹棠急問。

    “正是”,一點眉盯著鍾紹棠吃驚地問,“前輩識得公孫兄弟”?

    “那麽,長兄弟現在在哪兒”?賈山追問。

    “唉”,一點眉又昏了過去。

    一半是傷,一半是心理作用。

    “得趕快找高手為他渡送真氣”,鍾紹棠焦急起來。

    “對了義父,上次長兄弟迴家,映泉、映月纏著聽曲子,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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