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會客室


    大理寺的會客室裏不算富麗堂皇,但是有一種厚實感,格外有威嚴。


    “姓名?”


    “你不知道?”


    “性別?”


    “瞧著辦吧。”


    “職務?”


    “你一天往我那跑八趟你問我?”


    “裴總,哥幾個都知道你不容易,這不是走個流程讓後跟上麵說說讓你待幾天就出來嗎?”


    “我在跟你說一遍這倆和尚是自己撲街的!跟我沒有關係!”


    “是是是,裴總,我知道和您沒關係,我也沒說和您有關係不是?您得體諒一下老弟。”說話的人叫王老二,是大理寺的老員工。


    裴大發是裴東來的堂弟,擔任大理寺的後勤部長兼財務總監多年,最大的特點就是會花錢。大理寺的員工外出公幹,花錢從來都是大手大腳,飯店客棧的老板們每一次看到他們都格外不待見,因為他們總會將自己的利益最小化。


    所以他們花錢不比五處六處公幹多,得到的卻不比五處六處少。


    裴總就是這樣一個能把錢越花越多的人,所以有他做後勤的大理寺再加上有裴東來衝業績,才有了如今的大理寺。


    “哥,您別生氣,大家知道那兩個倒黴和尚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得,就是真是你殺的也和你沒關係。”王二格外真誠。


    裴大發想吐血。


    身為代理大理寺卿,裴大發是一個格外遵守紀律的人,說不殺就不殺大理寺明令禁止不許傷害被緝捕人員的人身安全。順帶提一句,裴東來向來都是通過精神折磨來進行逼供,絕對符合規定流程。


    昨天裴大發十分不情願地端著飯送進了那個關了鄭四季多年和裴東來接結下不解之緣的小牢房,準備給那兩個倒黴和尚送飯。


    當他看到那兩個和尚已經撲街了之後,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一絲竊喜,心裏全是惋惜。


    即使沒有人會相信,但是他還是恬不知恥地說了出來。


    確實沒有人會相信,順帶腳地就連人不是他殺的也不相信。


    “哥我給你唱首歌吧,您說您為咱單位出了這麽大一口氣,您要是嫌哥們唱的不好,哥幾個給你來個合唱,嫌吃的不好哥幾個從南京樓給你帶外賣。”


    這樣的美好待遇終於將裴大發的眉頭撫平了一絲。


    並不是因為王二合唱團唱歌有多麽好聽,隻是因為足夠惡心。


    裴大發從吃完了早飯就來到了這裏然後迴答那些沒有營養的問題,然後就開始聽歌,聽著王二合唱團的傾情演唱裴大發覺得格外膈應。幸虧有南京樓的外賣支持著他的意誌,恐怕他早就瘋了。


    在中午放飯時刻的前一秒,裴大發迎來了一個現在不怎麽令他高興的消息——他被釋放了。


    裴總此時看著王二那一臉欠揍的樣子心裏嫉妒懷疑王二早就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然後拖著自己當根本沒人聽的合唱團的聽眾。


    裴大人心裏暗暗發誓王二下次出差一定讓他吃糠咽菜露宿街頭,迴來向自己沉痛道歉。


    裴大發坐到了自己堂哥坐了好多年的椅子上,心情複雜,自己雖然很相當大理寺卿,向上麵那些認為自己應該去戶部的人們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絕不是通過現在這種方式。


    手頭攤著一摞後勤部剛剛送來的報告,從軍械購買,到今天晚上吃什麽,事無巨細的一摞總能搞定裴大發所有的錢。當他習慣性地忙到深夜,準備看看今天都發生了什麽案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哥哥什麽曆史遺留問題都沒有留給他。


    迴憶如同潮水般湧來,裴大發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堂哥。裴東來一直是培養自己的下屬,讓他們知道如果沒有自己怎麽辦,而裴大發一直是事無巨細一手操辦,結果把自己累夠嗆效率還不高。


    裴大發雖然知道自己的哥哥這樣做一半是因為自己比較懶,一半是因為要省下時間去和那個遠道而來的特務頭子調情。


    雖然大理寺內部沒有人對裴大發擔任代理大理寺卿有什麽異議,畢竟每次出差都是裴總給錢。但是裴大發仍然能感覺到,這些老兄弟們還是由於各種各樣不盡相同的原因,有些事情不願和自己說清楚。這些事情準確地說是為裴東來死得不值,也是對沉淵子拿自己這些人當炮灰的不忿。


    裴大發沒有辦法壓抑住大理寺內部這種越來越強的情緒蔓延,因為即使是他自己也是這種情緒,而且隻會因裴東來是自己的堂哥而更加強烈。


    而此時,一個令大理寺極其討厭的人來到了大理寺。


    他就是那個青衣道人。


    他手下的道宗的確救了大理寺,而之前袖手旁觀的人也是他和他的道宗。雖然道宗即使不救大理寺也沒有可以責怪的地方,但是大理寺的所有人都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屈辱,屈辱來自自己為之奮鬥的大理寺沒有得到一點應有的重視和尊重。


    青衣道人走進大理寺的正堂,身上落滿了能殺人的目光。代理後勤部部長甚至說倉庫返潮然後把幾箱子刀槍劍戟放在大堂外麵說我們這是讓它們曬曬太陽。


    青衣道人看看外麵的夜色和根本看不見的太陽心想大理寺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裴大人陰沉得仿佛青衣道人欠了他多少錢一樣,仔細聽都能聽到他在磨牙的聲音。


    “請坐。”裴大發抬手示意青衣道人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青衣道人微微躬身行了個禮,剛打算坐下,一隻手卻先自己的屁股一步把椅子拉走了。青衣道人剛迴頭就看見自己剛才想坐的椅子被幾把斧子劈成了碎片。


    “道宗大人來此,有何貴幹?”裴大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看來大理寺對於我還是有敵意,雖然不知從何而來,但貧道在此先行道歉。”青衣道人鞠躬。


    裴大發剛想說句你說呢,鞠躬有用嗎,能讓我哥活過來嗎的時候,他的理智終於上線了。


    “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其實也沒有什麽,隻是想和裴大人說說我道宗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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