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葉清還是帶著green獨自返迴鎖城。


    因為翌日是東方碩補給物資的日子。


    林白白要求東方碩先將葉清和green帶迴鎖城,再迴來接她,並送她去帝都,但是,葉清反對得很堅決。


    東方碩本以為林白白會惱怒。


    誰知……


    林白白拎起自己的行李箱,便繞過二人,邁著大步,走上舷梯。


    東方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葉清,眼裏的情緒很是深沉,就像充滿珍寶的引人入勝的靜海。


    發動機轟隆隆地震動。


    葉清目送直升機盤旋著,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越過樹梢,衝向雲端,他低下頭,咬了下唇。


    “green,你想去鎖城,還是去帝都?”


    葉清蹲在green身旁,像撫摸狗狗一樣,撫摸green的脊背,不知是葉清的氣息純良,還是這隻green的性情溫和,儼然已經完全習慣了葉清的碰觸,以至於沒有任何的反應,特別安心地閉著眼睛。


    葉清笑了聲,為green的傷口換了藥,看看手表顯示的時間,決定順其自然——東方大叔從帝都返迴這裏,大概要傍晚了,所以,這個點,他應該像往常一樣準備午飯了。


    葉清走進帳篷,這裏摸摸,那裏碰碰,臉上始終掛著淡風似的微笑。


    他早就決定讓林白白先走,所以,這裏的東西並為完全收拾好,此時,看著櫃子上的瓶瓶罐罐,心頭攀爬著說不上來的一股滋味,似是惆悵,也似是喜悅,還有一點……悵然若失吧!


    葉清將剩餘的所有雜糧都倒入淘米的盆裏。


    “白白挺會挑時間的,剛好罐子裏的雜糧都隻夠吃這一頓的了。”


    淘米,燒火,火候穩定後,葉清走開,再次進帳篷,拿取食材。


    來來迴迴幾次,他的情緒變得低落。


    習慣是挺可怕的力量。


    隻是少了一個人,突然之間,他做什麽事都不得勁兒,就像是……再一次失戀了。


    葉清雙手捧腮,使勁地搓了搓,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野菜用開水燙一下,涼拌。”


    “昨日的斑鳩和菌菇,等粥煮好了之後,熱一下,就可以了。”


    “這些煙熏的牛肉帶迴去。”


    “呃,漿果幹忘記放白白行李箱裏了。”


    自言自語的葉清拍著自己的額頭。


    然後,他看著手裏的那罐呈現溫柔西柚色的果幹,一個念頭開始在他的腦海裏上躥下跳,使得他的心髒怦怦地跳動。


    帝都遠郊的度假山莊。


    直升機降落於草坪。


    從機艙出來,東方碩沿著湖畔,安靜地跟隨著走在前麵的少女。


    是的,在東方碩的眼裏,林白白始終是他心裏的少女。


    一個用清冷、傲慢、幹盡各種“壞”事,來掩藏內心真實渴望的……中二少女。


    然而,渴望是掩藏不住的,而且,越是告訴自己不需要什麽,便越是不可能擺脫對這種東西的渴望,比如一份純粹的毫無保留的愛。


    “東方碩,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東方碩怔住。


    我需要。


    你幫我做一件事。


    我需要的是你。


    “榮幸之至。主人,請說。”


    東方碩的眼裏有了溫度。


    他看向倒映著遙遠的山林與近旁的青草的清幽湖光,腦海裏浮現一句古詩,“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縱我不得,你若展顏,吾心住處,春色滿園。


    林白白也側過身,望向碧波蕩漾的湖光,遲疑了下,道:“不急。”


    東方碩看著女孩的眼睫毛緩慢地眨動,瞳仁裏的情緒平靜而隱露……寂寥,他的心弦緊了下。


    主人一開口,他便知這事和葉清有關。


    看主人的表情……


    東方碩的臉上閃過凝重的表情。


    征服一個人的心,可比擁有全世界,難多了。


    然而,佇立湖畔的少女,她不可能不懂。


    而傷透一個人的心,其實很簡單,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失望的泥沼裏。


    葉清已經在失望裏堅持了五年,掙紮了五年。


    主人繼續折磨葉清,隻怕今生再也遇不到另一個真正屬於她的林木木。


    東方碩微不可察地歎息一聲。


    “東方碩,男人裏有好東西麽?”


    東方碩眨著眼睛,露出完全傻掉的表情。


    林白白側眸,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


    東方碩脊背一涼,清醒過來。


    “咳!”


    東方碩掩唇清咳一聲,鄭重發言:“主人,我曾看過一位女士寫過這麽一句話,男人從28歲到82歲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林白白的臉默默地……被草坪映綠了。


    “繼續。”


    “呃……”東方碩搔了搔頭皮,將自己的體驗辛苦地組織並表達出來,“大概是因為很多人都認為愛情是一種感覺,這就是悲劇的起源,因為我們的感覺並不靠譜,它隨著一切而瞬息萬變。”


    林白白踢起一塊小石頭。


    石頭如箭離弦,水麵上劈開一條路,浪花四濺,水珠砸向水麵,點亮一個又一個愛笑的酒窩。


    林白白想,“葉清每次笑的時候,右臉是有一個隱約的小酒窩的。”


    林白白收迴目光,繼續前行,並道,“您迴去吧。”


    您迴去吧。


    您?


    吧?


    東方碩又是心髒一抖。


    這個葉清到底對他的主人做了什麽?


    不過——


    東方碩的眼裏有了溫度,臉上笑意明晃晃的,“是,主人!”


    林白白辦好入住手續,拿著房卡上樓,進屋,孩子氣地撲到鬆軟的公主大床上,身體跟隨著歡迎她的床晃動。


    “唿~”


    躺在床上,來迴滾了幾圈。


    林白白望著落地窗外清淺的天色,心頭陡然泛起寂寥的情緒。


    她歎了口氣,抓了抓頭發,悶著張臉,爬下床,進了浴室。


    洗過澡,林白白拎著包,開著事先準備好的招搖跑車,離開了度假山莊。


    一個小時後,林白白出現於帝都的醫科大某個女生宿舍園區門口。


    “好拉風的跑車!”


    “車型簡直了!”


    “線條好美!”


    來往的學生,不時有人瞥去幾眼,小聲議論。


    林白白坐在這裏,將這些學生的表情,盡收眼底,習慣性地嗤笑了聲,“好吧,每個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車窗降下,手肘搭在車窗邊上,林白白往下拉了拉墨鏡,眼神慵懶地掃過來來往往的學生。


    “邵枝!”


    清冷的嗓音染著疏離,非常獨特,一下子就抓住了很多人的耳朵,包括正側耳傾聽室友說話的邵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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