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刺痛從俞暖暖的左下腹開始,像是千萬根繡花針同時紮著同一個部位,俞暖暖捂著那裏,冷汗涔涔而下。


    “好疼,好疼……”


    俞暖暖本能地叫出聲來。


    她撐著地,想要站起來,卻感覺到疼痛在擴大,不過一分鍾吧,便蔓延至整個腹部。


    “好疼,好疼啊!”


    俞暖暖雙膝跪地,臉擱在膝蓋上,蜷縮成一團,疼得瑟瑟打顫。


    怎麽可以疼到這種程度啊!


    不僅是肚子疼而已,疼痛的感覺還帶來她對死亡的本能的恐懼,讓她意識到了自己並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麽勇敢。


    因為這樣從未體會過的痛苦,讓她開始去想一個人真正彌留之際的光景,想自己閉上眼睛,被埋到地下,身體將被分解,最後成為一抔黃土!


    悲哀的是,這就是一個善於遺忘的時代,前一刻我們還在為一個偉人的離去而悲哀,告訴自己要珍惜生活,感恩自己還活著,下一刻又開始在網上衝浪到淩晨四點,依然枉顧熬夜的害處……


    我們太容易被別的人事物影響情緒,卻沒有時間去沉澱出真正的感悟和道理,作為我們在洶湧人潮裏行走的堅定的基石,這就導致我們始終是飄忽的狀態,於是,一遇到稍微讓自己不太順心的事,我們就變成了行走的煤氣罐。


    而誰能期待一隻煤氣罐使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一點呢?


    反正她是不會抱有這樣的期待。


    她隻能期待自己做一個好人,盡自己的力量,給別人一點溫暖和愛意。


    然而,她已經不能了。


    席卷全身的疼痛,大顆大顆滴落的汗水,都在消耗她的能量,她爬不起來了。


    她好疼,她的力氣在抵抗疼痛之中,也在慢慢地耗盡。


    她的遺書還沒有寫。


    不寫遺書的話,哪怕慕容辰不是易怒易忘的煤氣罐,也會很快忘記她的吧?


    慕容辰最多能記住她多久呢?三個月,半年,一年?


    她覺得頂多三五年吧!


    畢竟小說裏的破鏡重圓,作者設定的最長分離期也就七年。


    因為有個成語叫七年之癢嗎?意思是,過了七年,黃花菜就真的徹底涼了嗎?


    那麽,慕容辰對死去的她的懷念,也就頂多幾年。


    然後……她就被所有人遺忘了,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因為她甚至不是偉人,沒有留下寶貴的貢獻,使別人有跡可循地偶爾懷念她。


    趴著也需要太多的體力支撐,俞暖暖開始側臥著,將自己的身體重量完全交給冰涼的地板,抱著肚子,蜷縮成嬰兒在母腹之中的姿勢。


    好疼,好疼啊,原來疼痛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沒有邊界的程度啊!


    不知道媽媽生她的時候,經曆的生產痛楚是不是就如她此刻承受的?


    沒關係的,她不是自殺而死,她可以上天堂的。


    等她的靈魂到了星星上,她就能和媽媽交流死前的疼痛裏的感悟了。


    等她的靈魂到了星星上,她就能抱抱媽媽,謝謝媽媽給她這條命,對媽媽說,“對不起,媽媽,我做得不夠好,傷害了一些人,不過,總體來說,我比另一些人要好很多,希望我沒有讓您失望。在地上的日子,你來不及陪我,在星星上的日子,我慢慢地陪您。”


    等她的靈魂到了星星上,她會陪著媽媽,請求媽媽和她一起守護地上的慕容辰,成為他在夜裏行走時的專屬星光。


    俞暖暖抬起手,朝客廳中央的吊燈伸去,試圖抓住吊燈散發的光芒,仿佛那個光芒裏有她想要的東西,比如生的渴望。


    俞暖暖執拗地舉著手,直到耗盡最後一點力氣,再也抬不起胳膊,她的手緩緩地墜落,放到她自己的胸口上。


    俞暖暖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她蒼白的唇微微地翕動,“慕容辰,我愛你,再見了……對不起,我的身體太差勁了……可能沒辦法再熬40個小時,沒辦法見你最後一麵了。”


    主啊,我們的生命在你裏頭。


    你是我們的光,求你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


    是誰的聲音,在對她說這些話?


    這個聲音和剛剛的聲音不一樣,是她聽過的。


    她什麽時候聽過的呢?


    哦,她想起來了。


    高考前,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她的同桌邀請她和其他幾個女孩子一起去她家吃飯。


    在吃飯前,她們一起唱歌。


    唱的是什麽來著?


    就是她和慕容辰一起泡溫泉時,她唱的那首歌啊!她唱的唯一一首不怎麽跑調的歌:


    “謝謝你燦爛笑容 照亮我的天空


    謝謝你分享心情 把我放在你心中


    夜裏有時微寒冷 你我生根同暖土


    友情是最亮的星 我的生命從此美麗


    當你被花朵包圍盡情歡欣


    我帶春風使你舞其中


    當你走在坎坷路,我會伴你在左右


    一起向藍天歡唿 向白雲招手


    我們要一起笑 一起哭


    千萬人中 有個人懂我


    你有最珍貴的角落”


    她想起來了,當時,唱完歌以後,那位女同桌的媽媽帶著她們做了一個她聽不明白意思的禱告:


    “主啊,在這個人心惶惶的時代裏,求你賜給這幾位小姑娘屬靈的眼光,使她們能夠分辨善惡,抵擋誘惑,滿有平安,使她們的生命在你的榮耀裏存留。


    是的,主啊,我們的生命在你裏頭。你是我們的光,求你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賜予我們處世的智慧,恰如蛇的靈巧,保守我們純真的性情,恰如鴿子的馴良,在你給我們的屬天的底氣裏,自尊自信自律,活出如你的純潔樣式。


    主啊,求你天天看顧我們,在你的愛裏,無懼人潮洶湧會使我們迷惑方向,無懼世間繁華會迷惑我們的所愛。


    主啊,請讓我們單單屬於你,在你的愛裏,活出自由的風采,並且能傳講天國的好消息,成為別人的祝福。


    以上禱告是奉我主耶穌基督得勝的名祈求,阿們。”


    俞暖暖再次睜開眼睛,望向吊燈發出的光芒。


    好奇妙啊!


    好幾年前的這位女同桌的媽媽的動情禱告,當記憶的百寶箱被打開,她竟然能記起來八八九九。


    是的,她完全想起來了!


    那位女同桌和她媽媽都是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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