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媽媽推開病房門,站在門口,神色複雜地看著女兒的背影。


    加在一塊馬上就奔六十的倆人了,咋還跟小年輕似的,好的時候蜜裏調油,壞的時候動手動刀。


    不過,這樣也好。


    古往今來,和和美美的夫妻都會被老天爺嫉妒,這種吵吵鬧鬧的,反而能天長地久。


    季媽媽拂去眼底的陰霾,受不了地搖搖頭,捂嘴打了個嗬欠,帶上門。


    季媽媽一轉身,正好看見去而複返的音像店老板,詫異地問,“咋了?”


    音像店老板看著疑惑的季媽媽,說,“那箱東西還在店裏,要不我下午抽個空給你送到家?”


    季媽媽擺擺手,“我跟你走。”


    音像店老板瞪圓了眼睛,咽了口唾沫,“什,什麽?”


    季媽媽大步往前走,沒有看見音像店老板會錯意的傻模樣,說,“我跟你去店裏拿。”


    音像店老板唿出口氣,哀怨地瞪了季媽媽的背影,忙跟上,遲疑地說,“他們?”指指身後。


    季媽媽笑出聲來,“不是冤家不聚頭,吵吵鬧鬧感情好。”


    音像店老板也笑了,不再多問。


    季小清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穿著藍白條紋病人服,顯得整個人都格外蒼白孱弱的花錯。


    就這麽在乎她嗎?


    在乎到故意貶損那些一時情迷的好女孩子,讓她相信,無論她經曆過什麽,在花錯眼裏,永遠是最好的。


    嗬,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啊!


    花錯完全不在乎她經曆過什麽,可她自己介意啊!


    她喜歡花錯,不想花錯被人背地裏嘲笑。


    季小清像遇到危險的貓,弓著背,痛苦地捧住自己的臉。


    花錯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女人坐在床邊又在哭。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默默地翻白眼。


    他這還沒死呢,季小清就哭成這樣,等他真死了,她肯定也活不成了。


    偏偏這個笨蛋,就是沒法意識到這點,既然連生命都能為彼此放棄,其他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


    花錯閉上眼睛,低聲喃喃,“水……水……”


    季小清身體僵硬,遲鈍地抬起頭,愣愣地望著無意識囈語的花錯。


    “水……”


    季小清陡然迴神,忙不迭地站起身,轉圈圈,挫敗地發現病房裏什麽都沒有,而花錯還在嘟囔要喝水。


    季小清捏了捏裙擺,猶豫了下,正要抬腳往外走,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季小清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迴身,本能地想要掙開男人的大手。


    花錯睜開眼睛,看著季小清,說,“小清?”


    季小清怔怔地望著男人迷糊的樣子,心髒疼了下,點頭,“嗯。”


    花錯委屈地扁扁嘴,“小清,水。”


    季小清別開臉,“這裏沒水。”頓了幾秒,“你放手,我出去買水。”


    “不要。”花錯拉住季小清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你會把我扔在這裏。”


    季小清頭疼地皺眉,煩躁地說,“我不會。”


    “你會。”花錯突然大聲地控訴,“你今天就把我扔給了出租車司機!”


    季小清:“……”人家出租車司機沒罵你在車頂睡覺,就不錯了好嗎!不過,別人應該是以為花錯在拍電視劇,才沒有對他的怪異舉動感到好奇吧!


    “小清,我要喝水。”


    季小清低著頭。


    花錯坐起身,大聲地說,“小清,你花錯哥哥要喝水。”


    莫名地,季小清的臉刷地就紅了。


    花錯眼裏一亮,又很大聲地說,“清清寶貝,你花錯哥哥要喝水!”


    話音未落,花錯故意拉了把季小清。


    季小清一個不察,跌坐到床上。


    季小清又羞又惱,心裏什麽滋味都有,後腦勺對著花錯,悶聲說,“花錯,你別這樣!”


    她就知道,花錯的正經和成熟,永遠隻是曇花一現,臭不要臉才是他的恆久本真性情!


    “乖乖,你忍心花錯哥哥口渴而死嗎?”


    花錯湊到季小清麵前,蒼白俊秀的臉龐,映入女孩的眼裏,臥蠶生動的桃花眼,綻放著灼灼的勾引之色。


    季小清臉紅心跳。


    當初……當初,她就是天天被這雙電眼晃呀晃呀,才著了花錯的道行。


    十年了,這男人還是那麽年輕俊美,笑成彎月的電眼,也始終幹淨有光,讓人不敢直視。


    花錯真的太俊了,是那種每處線條都可以細細品味的細膩的俊秀。


    在季小清之前,閱女經曆豐富的花錯,明顯發覺了季小清的異樣,心中得意。


    “小清,小清,哥哥要喝水。”花錯大著膽子,將下巴放到季小清的肩上,故意惡狠狠地說,“不給水喝,我就吃你嘴巴咯!”


    雖然麵前沒有鏡子,季小清也知道自己的臉蛋肯定漲成了煮熟的大龍蝦。


    “花錯,你別這樣!”


    季小清往旁邊閃躲。


    這卻讓花錯接收到了默許的信號,於是,花錯更加大著膽子摟住女人纖細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腦袋探到季小清麵前。


    季小清抬眼望著頭頂,緊張地舔了下唇。


    “別這樣是哪樣?小清,你老這樣說,是害羞咯,真可愛!小清,你的小嘴好紅好軟,讓哥哥嘬一口,好不好?”


    季小清的心髒怦怦地亂跳。


    “我數到三,小清不說話,就是同意咯!”


    “花——”


    “3!”


    啾!


    花錯響亮地啵了下女人的嫩唇,一觸即離。


    季小清如彈簧般跳開,惱恨又煩躁地瞪著花錯,又氣又怕,渾身發抖。


    花錯鼓起腮幫,扮可愛,眼巴巴地看著她。


    季小清更加心累,拿這種恃帥行兇,哦,不,恃美行兇的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人瞪小眼很久,花錯氣哼哼地說,“小清,你休想甩掉我,哼!”


    季小清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花錯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有人敲門。


    花錯懶洋洋地應,“進!”


    季小清低著頭,隻用眼角餘光偷瞄過去。


    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上拎了幾個印著名牌logo的袋子。


    “花錯少爺,您要的東西。”


    花錯接過,看了眼季小清,說,“去幫我辦理出院手續。”


    季小清猛地抬頭,皺著眉,眼裏寫滿了不讚同。


    陌生男人低聲說,“好。”


    季小清咬著嘴唇,腳往前邁了一點點。


    花錯揚揚眉毛,不動聲色地看著季小清,又對陌生男人說,“先去幫我買瓶水。”


    男人神色如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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