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的最好證據,不見得就是自己臉上突然冒出的紋路。


    但當你發現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光顧過的小網站再次點開的時候,竟然是404的模樣,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一批,便會驚覺,原來某些屬於自己的快樂時光真的已經不複存在。


    那段被老師們陪伴的日子如夢似幻,竟已經是過眼雲煙。


    下樓招唿沈浪辦事的林信恆,本來是想乘著這個間隙開個小差,竟無意中感受到了一次來自時間的無情震撼,心情沮喪。


    有些人說走就走,有些網站,說封就封,不給人一點留念想的機會和餘地。


    這種屬於宅男的傷痛,林信恆現在想找沈浪一起分擔一份。


    可是,當林信恆找到沈浪的時候,當他看見沈浪的身後又跟著一個死乞白賴的漂亮女孩子的時候,林信恆震怒了。


    自己正在承受著‘喪網之痛’,沈浪這混蛋,他居然還在‘現充’?


    看樣子張蓓蓓說的‘女的’,應該就是這個了。


    沈浪遠遠地也望見了林信恆的身影,不過沈浪沒有多想,以為他隻是下樓辦一點私人業務,所以沒打招唿。


    身後,李季菲依舊在呱噪:


    “沈浪,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談條件,但是我希望那你能把條件說的具體一點,我們會權衡一下你的條件到底合不合適,你現在這又是配女朋友,還得讓女朋友給你包吃包住……你這不是扯淡麽?”


    李季菲一開始的時候,懷疑沈浪是不是在開黃腔,想占自己便宜,讓自己當他的女朋友,還要蹭吃蹭喝蹭住。


    可是仔細觀摩一下沈浪的狀態,似乎並不像。


    所以總結起來,沈浪應該是在胡扯,想以此勸退自己。


    沈浪則迴頭看了看李季菲:


    “我沒有扯淡的,你看我眼睛……”


    沈浪指了指自己的小眼神:“你看,我是不是很認真?”


    沈浪的眼睛不算大,但很淩厲,略深邃,像個有故事的男人,李季菲很喜歡。


    隻是喜歡歸喜歡,弄不到手的喜歡,隻能徒增煩惱罷了:


    “你如果真的是認真想跟我談判的話,那咱們就找一家店,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條件,這樣一邊走一邊說,說不出所以然的。”


    沈浪對此表示拒絕,沒有更好的條件的話,顯然不會有人想著隨便跳槽。


    “那如果李小姐不能接受我剛才的條件的話,那咱們也不必浪費口唇了吧,相信你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的,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一個業餘人員的身上。”


    說完,沈浪準備打車迴社區掛廣告,這時候林信恆拉住了沈浪,問一聲:


    “你要去哪兒?”


    “去社區掛廣告啊,怎麽了?”


    “張蓓蓓讓我跟你說一聲,有雜事的話,你讓執行部的人去做就行了,你今天另有安排。”


    沈浪略有不解:“另有安排?什麽安排?”


    “好像是音像部那邊有事情找你,你得去一趟拍攝片場,趙鵬應該在那邊等你。”


    沈浪看了看手裏一大袋子的廣告條幅,感覺這玩意兒交給執行部的人並不太行。


    社區的人都是看臉做事,孔大媽沒看見自己這張臉,不會隨便讓人往社區上隨便掛廣告的。


    “算了,這些東西,你先幫我提上去吧。”


    沈浪準備將打印來的各種條幅先放迴公司,然後再去拍攝片場。


    可是林信恆沒接,道:“我就不用上去了吧,好不容易溜出來一趟,再上去怕不容易下來,我想跟你一起出去散散心唄?”


    “你不上去?那我自己上去一趟。”


    一堆條幅,東西怪多也怪重的,一直拿在手裏亂跑肯定不是個辦法,所以沈浪隻能勉為其難,自己上樓一趟。


    可是,沈浪也被林信恆拉住了:


    “你上去了,那我繼續留在下麵不就名不正言不順了?而且再上去一趟太浪費時間了,直接走吧。”


    林信恆已經很久沒出過外勤,所以一刻鍾都不想在樓上多待。


    “那怎麽辦?你當沙僧?”


    沈浪幾乎脫口而出,東西不拿上去,總要有人當苦力駝行李吧?


    “什麽是沙僧?”


    林信恆有些莫名,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西遊記。


    “沒什麽,反正你要跟著去的話,你就負責拉東西吧。”


    沈浪將一堆東西丟到了林信恆的身上。


    這家夥,自然也是不可能有車子的人,想偷懶的話,自然得付出點代價。


    旁邊,李季菲靜靜看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乘機而入的機會來了,便上前一步,說道:


    “你們是不是要去什麽地方?我送你們去吧?”


    沒來由的殷勤,最好的應對方法,自然是拒絕。


    沈浪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林信恆此刻被沈浪塞了一堆雜物,手忙腳亂,便沒去想那麽多,囫圇一句:


    “好呀,沒想到美女的心地還挺善良?”


    或者說,林信恆就是猜到跟著沈浪的這位美女一定也是個小富婆,車子這種東西對她們而言都是標配。


    所以再上樓放東西,然後再跟滅絕打交道,完全沒必要。


    李季菲聽著林信恆的恭維,眼睛卻看著沈浪:“那我們走吧?”


    林信恆沒注意到李季菲眼神的細節,以為隻要不讓她跟沈浪有肢體接觸就算達標,所以屁顛屁顛地問道:


    “美女,你的車子在哪兒?”


    “就在前麵,那輛白色的a4。車牌778。”


    林信恆領旨後很快便找到了目標,然後將東西一股腦地全丟進了後備箱,然後感慨一句‘有車的生活就是好’。


    沈浪跟在後麵見狀,隻能隨著林信恆胡搞了。


    於是3個人很快上路,沒過多久便抵達了趙鵬與李長峰所在的拍攝現場。


    李季菲一看攝影棚的架勢,以及穿著奧特曼皮套的演員,立馬就認出了這是什麽:


    “這不是那個奧特曼嗎?我外甥還挺喜歡看的。”


    趙鵬本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女的,心裏本來還有些戒備,現在一看她誇讚得這麽自然,心情一時愉悅,便也放下了狐疑,問沈浪:


    “請問她是?”


    “專車司機。”沈浪隨口答道。


    “才不是,我是半島音樂的金牌經紀人,我叫李季菲。”李季菲很大方地自我介紹一句。


    可惜,沈浪沒太搭理:“聽說你找我有事?”


    趙鵬點點頭:“老大,你知道《猛獸俠》嗎?”


    “猛獸俠?”沈浪在梁啟雲的家裏見過劇本:“真人版那種嗎?”


    “對。”


    趙鵬拿來電腦,將奧特曼和猛獸俠的數據做了一下對比:


    “你看一下這個猛獸俠的故事劇情……”


    沈浪看都沒看,便說道:“是不是劇情跟奧特曼很像?”


    趙鵬愣了一下:“老大你都知道了?”


    “我看過他們劇本了。”


    沈浪波瀾不驚地迴了一句,二者的劇情不能說相似,隻是簡單的一模一樣罷了。


    奧特曼是外星英雄打外星怪獸,猛獸俠是動物英雄打外星怪獸。


    劇情基本都是變身,變大,然後打架,許多場景有ctrlc+ctrlv的奇妙。


    “老大,你都知道了,難道不管嗎?”


    趙鵬有些不忿,因為猛獸俠在宣傳上下足了功夫,而且片頭曲跟片尾曲都是找行業名家譜的,近期人氣頗旺。


    奧特曼本來一枝獨秀的收視率,近期被分流得相當厲害。


    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得盡快做掉猛獸俠才行。


    “管啊,當然管啊。”


    沈浪早已猜到劇本外流可能的途徑,但是做事需要講證據。


    所以沈浪見到猛獸俠的劇本後,迴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裝幾部微型攝像頭。


    畢竟動物習性,狗改不了吃屎。


    現在需要拍到某人吃屎的決定性瞬間,否則法律上不好弄:


    “但是我在等消息。”


    沈浪沒把話說得太細,畢竟這片場人多眼雜,誰都保不準這裏會不會1組的眼線。


    趙鵬沒太聽懂,不過沈浪既然已經有安排,他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


    “那咱們片尾音樂要不要也新搞一個?”


    現在的奧特曼的片頭片尾都是一個音樂,略顯敷衍。


    猛獸俠則相反,他們的一部分人氣,也是來自於他們片頭片尾的原創音樂。


    趙鵬將猛獸俠的兩首歌曲都放了一遍,李季菲聽完,此刻頗為自豪,道:


    “猛獸俠的片子我是沒看過,不過這兩隻曲子,都是冠文然先生寫的,他跟我們公司的合作也非常緊密……”


    李季菲對這些特攝片沒什麽想法,不過音樂的問題上,她想小小自豪一下:


    “你們要不要也考慮跟我們合作?我讓冠文然先生也幫你們寫一隻?”


    趙鵬剛才聽過李季菲的自我介紹,所以對她此刻的發言一點都不意外,他下意識地想問問行情價,結果卻被沈浪攔住:


    “這個不必了,我自己寫就行了。”


    沈浪問李長峰這邊有沒有什麽可以用的道具吉他。


    李長峰想了想:“這個還真有。”


    說完,李長峰便跑去倉庫找東西去了。


    李季菲見狀,笑了笑:


    “沈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冠文然先生?”


    “沒有啊,你為什麽這樣想?”沈浪沒走心地客套一句。


    實際上,沈浪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冠文然的名號,但一次都沒見過。


    目測過去,應該是一位比陸香茗還要更裝的一位大佬。


    隻是……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因為我都跟你推薦冠文然先生了呀,你還一臉不屑的樣子,冠文然先生可是現在製曲界的一哥呀,他寫出來的東西,再撲街也都是很有人氣基礎的作品,所以你可不要勉強自己呀。”


    李季菲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人脈:


    “說真的,這次的‘唱作人’比賽,要不是某位選手突發精神病了,你給冠亞的兩位選手寫的曲子,不見得就能優勝,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這個精神病要唱的曲子就是冠文然寫的?”


    沈浪閉著眼睛都知道結果:“您說的這位精神病患者,是不是叫王際?”


    “你怎麽知道?”李季菲有些意外。


    沈浪笑了笑:“王際先生的床位還是我給安排的呢。”


    ……


    李季菲有些不信。


    她想反駁些什麽,可是這時候李長峰拿著吉他過來了。


    沈浪撥了幾下,試了幾下音,也試了試嗓子,然後拿過紙筆,憑著記憶寫了一點樂譜。


    李季菲在旁看著,不禁問道:


    “沈浪,你該不會是想現寫吧?”


    沈浪點點頭。


    “沈浪,你會不會太囂張了些?現寫的東西就想超過冠文然先生的作品?年輕人有脾氣是好事,但是太氣盛就……”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沈浪順手搬運了一句熟悉的台詞,然後繼續寫譜。


    李季菲突然被懟得啞口,不過她相信,等到沈浪都寫完唱一遍後,自己便會明白自己跟冠文然先生的差距。


    沈浪雖然是年輕一輩中很有才華的,也是不願讓人錯失的一位逸才,但是跟老將冠文然先生比,終究還是嫩了一些。


    然後。


    大約10分鍾後。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吧。”沈浪寫了個大概,彈吉他的時候有個參考就行。


    李季菲湊過頭來看了一下:“《驕傲的少年》?”


    “對。”


    沈浪隻是敷衍地答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們聽聽效果,看看這個用來當片尾曲行不行。”


    原版是南征北戰唱的,是樂隊作品。


    不過沈浪試哼了一下,發覺自己獨唱的效果也還行,於是很快開始正式唱一遍。


    接著。


    5分鍾的時間過去。


    在場的諸位,突然忘記了鼓掌。


    餘音落地許久,他們都還沉浸在旋律裏。


    一股熱血在流淌,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隻是手中撰著拳頭,好似身體裏充滿了力量。


    這時候,沈浪的手機又正好接到了一條消息,便低頭看了起來。


    此時此刻,李季菲才不敢置信地開口,與沈浪說道:


    “我一直都以為你寫流行情歌有一首,沒想到,你還有這麽熱血勵誌的基因啊……”


    沈浪沒搭理,繼續看短信。


    此時,李季菲已經不提冠文然了:


    “沈浪,這首曲子的正式版,你交給我們半島音樂製作發行好不好?”


    沈浪突然抬起頭,當然不是為了跟李季菲說話扯淡:


    “哥幾個,咱們迴公司一趟吧?”


    興許是沈浪的話題切換得太突然,趙鵬、李長峰還有林信恆都沒能反應過來:


    “這麽突然的,迴公司幹嘛?”


    林信恆掰著手指算了一下,自己來這個片場遛彎的時間,一共還沒半個小時,這麽快就迴去了?


    “當然是有好戲看了。”


    沈浪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讓趙鵬將現場的事情交代清楚,並說道:


    “你不是說我們的劇本疑似被偷了嗎?現在咱們就去逮小偷吧。”


    趙鵬的眼睛突然一亮:


    “老大,剛才聽了你那首歌,我正覺得渾身都是力氣沒地方發泄呢,你這時間找的,未免太準了吧!”


    李季菲感覺情況好像不對,趕緊繼續追問:“沈浪,有條件咱們好商量,你這首歌,不要再給冠亞了吧!咱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好朋友?


    沒什麽吸引力。


    要是好咆友,自然另當別論。


    “趙鵬,你好像有一部麵包車吧?咱們坐麵包車迴去吧。”


    沈浪拉著一撥漢子,走得急,似乎忘記了什麽事情。


    李季菲以為自己這次又要沒戲,準備打道迴府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車子的後備箱……


    然後打開……


    “嗯,又有借口找沈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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