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出人意料


    湯予冷哼一聲,神情不屑。魏誠玉輕搖折扇,歎道:“唉,想不到天下第一劍客居然是個膽小如鼠之輩。”


    湯予眼角上揚,說道:“你這話怎講?”


    魏誠玉笑道:“湯大俠既是為蕭淩天與霍王而來,此刻霍王相邀,湯大俠反倒畏首畏尾不敢露麵,難道不是膽小如鼠嗎?”


    雲羽落咯咯笑道:“請將不如激將,魏公子的手段高明的很哪。”


    魏誠玉目挑眉語,笑道:“雲姑娘不但花容月貌,還冰雪聰明,洞若觀火,真是令人佩服”


    雲羽落眼波裏滿含春意,嬌笑道:“我一個弱女子懂得什麽,不過是怕有些人上了你的當。”


    湯予突的站起身朝樓下走去,雲羽落忙道:“你要去哪裏?”


    湯予頭也不迴,說道:“他說的對!我千裏迢迢趕奔揚州就是為了蕭淩天和霍王,現在霍王相請剛好少了許多麻煩,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雲羽落望著湯予的背景緊咬雙唇,魏誠玉大笑道:“這才是男兒本色。”說罷又對雲羽落說道:“霍王是好客之人,雲姑娘若是無事不妨一同前往,霍王見到雲姑娘此等佳人必會萬分高興。”


    雲羽落瞧了魏誠玉一眼,說道:“霍王權傾天下,富甲一方,想來霍王府定是瓊樓玉宇,富麗堂皇,我也正想去見見世麵。”雲羽落邊說邊跟在湯予身後,亦向樓下而走。


    三人方出了味壹樓,路旁駛來一駕高大豪華的八轅馬車停在門口。車前的八匹白馬不但毛色如一,腳步也絲毫不亂,陽光下銀鬃飛揚,神駿異常。單隻一匹這樣的白馬便價值千金,而此車主居然用八匹神駒做拉車之用,氣派之大世間罕有。


    魏誠玉唰的收了折扇,說道:“湯大俠,雲姑娘請上車。”


    湯予一指百丈外的霍王府,說道:“那不就是霍王府嗎?”


    魏誠玉說道:“正是。”


    湯予問道:“難道霍王不在府中?”


    魏誠玉說道:“霍王已在府中相候。”


    湯予氣道:“抬腿便到,還擺什麽臭架子!”


    魏誠玉被湯予搶白幾句也不計較。湯予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一行人來至霍王府外。門口軍卒識得魏誠玉,躬身施禮將三人讓進府門。府內景致和府外森嚴之相大不一樣。就見假山怪石,花壇盆景,遍布庭院;亭台樓閣,池塘水榭,錯落有致;奇花異草,珍禽異獸,隨處可見;好一座典雅脫俗,雍容華貴之所。湯予三人踏在白玉石板上,穿過曲折遊廊,走了半晌一座高樓矗立眼前。樓旁兩側數十名甲士持械供衛,朱紅的樓門上一塊金漆匾額寫著“萬珍樓”三個大字,匾額下是一幅對聯。上聯是:天下奇珍盡在此樓,下聯是:世間異寶皆歸我有。所書之人鐵劃銀鉤,筆力遒勁。


    湯予見萬珍樓之名想起袁天罡所說,暗暗吃了一驚,又看到對聯不免好笑,迴身對魏誠玉說道:“好大的口氣。”


    魏誠玉麵上微微一紅,說道:“這幅對聯是此樓初建成時,褚遂良老前輩恰逢來揚州遊玩,酒後而書未免有些張揚。”魏誠玉幹咳了一聲又說道:“二位裏麵請。”說罷當先引路。


    萬珍樓果然樓如其名,所藏珍寶不可勝數。此樓高七層,一層擺放的皆是金銀珠寶,二層是陶瓷美器,三層是青銅古玩,四層是瓊瑤琨瑜,五層是名人書畫,六層是絕世神兵,經過之處滿眼俱是稀奇罕有之物。湯予視若無睹,隨魏誠玉直上了第七層。這第七層是萬珍樓的最高處,整整一層樓卻空空如也,隻中央擺放了一張食桌,桌上布滿酒菜,一人在桌前正襟危坐,身後站立著一條威風凜凜的彪形大漢,手中握著一根碗口粗的鐵棒,直如天庭的巨靈神下凡一般。


    魏誠玉向端坐之人施禮說道:“啟稟霍王,此位就是名滿江湖的天下第一劍客湯予湯大俠。”


    霍王李元軌頷首說道:“本王久聞湯大俠之名,今日有幸得見甚慰我心。湯大俠請坐。”說著一指桌前的金絲軟椅,示意湯予坐下。


    湯予慢慢上前幾步仔細打量,見霍王李元軌年近五旬,生得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一雙虎目精光四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王霸之氣。


    湯予冷冷的說道:“你便是霍王李元軌?”


    二人四目相對,湯予眼神似刀,李元軌不動聲色反問道:“天下難道還有第二個霍王?”


    湯予再上前兩步,說道:“你可知道我是來殺你的?”


    李元軌說道:“我知道。”


    湯予持劍的手握的更緊,說道:“既然知道,為何還邀我來此一會?”


    李元軌笑道:“因為你殺不了我,這世上也沒人能殺得了我。”


    湯予眼中殺意漸濃,室內之人皆感到一股涼意湧上心頭。李元軌卻仍舊處之泰然,絲毫不懼。湯予在泰山絕頂曾見過當今天子李治,亦與天後武珝有過一夜露水姻緣。二人乃是當今最具權勢威嚴之人,但都不及李元軌這般沉穩鎮定,富於帝王之相。


    湯予盯著李元軌良久,說道:“你邀我到此便是為了讓我領教你的自信?”


    李元軌臉上多了一絲笑意,說道:“當然不是。湯大俠的武藝人品,本王早有耳聞,今日特備美酒欲和湯大俠痛飲一番。湯大俠請坐。”李元軌說完又舉手請湯予入席。


    湯予站在原地,瞄了一眼李元軌身後的宇文通武又看了看魏誠玉,說道:“我知道你身邊高手如雲,也知道你早有準備,但我既然敢來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湯予怒氣更盛,說道:“蕭淩天殺了張鴉九前輩一家,奪走七星龍淵劍,這筆血債我一定要和你算個清楚!”


    湯予說罷便欲抽出石破劍,魏誠玉在旁忙道:“湯大俠休要動怒!蕭淩天殺死張鴉九一家與霍王無關。”


    湯予愣道:“你說什麽?”


    魏誠玉說道:“蕭淩天昔日被仇家追殺走投無路,霍王瞧其可憐才收留於他,所以蕭淩天常感霍王之恩,想要報答霍王。霍王雖命他找尋七星龍淵劍下落,卻並未讓他殺人奪劍。一切皆是他暗地行事,擅作主張,霍王對此並不知情。”


    湯予叱道:“你休要花言巧語哄騙於我,蕭淩天是他帳下的一隻鷹犬,若非他授意怎敢如此?”


    魏誠玉急道:“我所說句句實情!今日霍王相邀實是仰慕湯大俠人品武功,並不是要鬥個魚死網破。你雖人稱天下第一劍客,可終究不過是一介草民,霍王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用不著大費周章……”


    “哼”,湯予輕哼一聲。


    魏誠玉說道:“自你入淮南道,霍王就已曉得你的行蹤。湯大俠好好想想,倘若在你所經之處的茶鋪、酒肆、客棧下毒,你焉有命在?”


    湯予心頭一凜,細細迴想知其所言非虛。李元軌說道:“萬珍樓是霍王府中最重要的所在,平日裏從無人敢擅入此樓。自萬珍樓建成,本王隻在此宴請過三人。第一位是白馬寺的方丈道顯大師。第二位是清河崔氏的宗主崔武子。第三位便是湯大俠。本王雖在朝堂但最喜結交江湖上的朋友。湯大俠俠肝義膽,一諾千金,本王倍感敬佩,故本王才在萬珍樓設宴,就是想和湯大俠講明蕭淩天的所作所為我確實不知。湯大俠與本王素無冤仇,何苦非要刀劍相拚?豈不聞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白馬寺方丈道顯大師同五姓七望清河崔氏的宗主崔武子都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人物,尤其是道顯大師更是無人不曉,位列武林十大名人,人稱當世活佛。


    湯予暫壓怒火,說道:“即便蕭淩天之事霍王不知,可搶奪七星龍淵劍總是受霍王之命。”


    李元軌哈哈大笑道:“七星龍淵劍乃是高祖皇帝之物,本王是高祖皇帝親子,李唐嫡傳血脈,何來搶奪之說?”


    湯予啞口無言,思量片刻說道:“七星龍淵劍雖是高祖皇帝之物,但已傳給劍神李承繼。李承繼臨終前囑托我務必將此劍交給其妻兒……”


    李元軌郎聲說道:“李承繼身世隱秘,妻兒究竟何許人也,到底有無妻兒,無人知曉。他是本王兄長李建成之子,也是本王的親侄,於情於理七星龍淵劍交給本王保管都是最為穩妥。”


    雖知李元軌狡辯,湯予竟一時無言以對。李元軌再請湯予入座,湯予坐下說道:“霍王之言也有些道理。但不管怎樣,張鴉九前輩一家不能枉死!”


    李元軌自飲了一杯酒,說道:“湯大俠想怎樣?”


    湯予說道:“霍王屈尊相請,湯予感激不盡。如霍王能答應兩件事,在下永記霍王大恩。”


    李元軌慢聲說道:“湯大俠有話請講。”


    湯予恨聲說道:“第一件事,請霍王告知蕭淩天下落,我要親手割下他的首級,祭奠張鴉九前輩一家。”


    李元軌直視湯予,說道:“哪第二件事呢?”


    湯予亦盯著李元軌,說道:“第二件事,請霍王歸還被蕭淩天搶走的七星龍淵劍和經書。”


    二人對視,李元軌舉起酒杯,說道:“本王敬湯大俠一杯。”


    湯予拾起酒杯正欲飲下,李元軌說道:“湯大俠不怕酒中有毒嗎?”


    湯予哈哈一笑,說道:“方才魏先生說過,霍王若要取我性命也不用等到今日。”湯予說完一飲而盡。


    李元軌大笑道:“痛快!”說罷喚過魏誠玉在其耳邊低吟幾句,魏誠玉領命而去。


    湯予頗感奇怪,心下暗暗思量。過不多時,魏誠玉手捧一方木盤,木盤上放著一把寶劍同一本書冊信步而迴。在魏誠玉身後跟著一人,離著老遠便戰戰兢兢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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