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玉率兩萬大軍連夜返迴江北”


    接到這個消息,路強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到底還走了,看來自己還低估了鐵戰對劉裕的忠心啊!


    潯陽城中還有鐵戰率一萬軍隊駐守,一萬就一萬吧!隻要鐵戰沒跑就成。


    第二天一早,士兵用過早飯後,路強下令全速趕往潯陽。方天戟已經好久沒有飲血了,這次他要用鐵戰之血,喚醒沉睡的方天戟。


    鐵戰也早早就等在了城頭,雖然他聽荊州軍全軍戴孝,不過當他看到一支白色的隊伍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臉色不由又陰沉了幾分。


    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當然能感受出荊州軍那種無聲的憤怒。


    沉吟片刻,命令士兵嚴守城池,不管自己出了什麽事,都不可開城出戰,然後單人獨騎來到城外。


    北府兵將都知道鐵戰的脾氣,所以也沒有人敢勸他。


    世人都知道路強箭法絕倫,但鐵戰知道路強不會用箭射他,這一種基於武者之間的尊重。


    遠遠的,路強也看到了孤零零策馬站在城前的鐵戰。


    單憑鐵戰這個舉動,就足以得到路強的尊重,那怕他做了再多的惡事,但也不得不這個真正的男人。


    五千鐵騎如潮水般湧到城下,看得城上的北府軍兵一陣陣心寒,荊州軍果然比傳中還要精銳,不由都替鐵戰捏了把汗。


    鐵戰的副將路強從前見過的北府將領範成,他作為鐵戰副手,受命統領城中人馬,雖然他也恨不能幹掉路強,但他卻不象鐵戰那麽莽撞。


    眼見荊州軍的威勢,忍不住在城牆上高喊起來:“鐵將軍,迴來吧!不要與路小兒做無謂之爭……”


    鐵戰擺了擺手,卻沒有搭理範成,反而催馬又迎上幾步。


    此時的鐵戰,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架勢。


    路強冷冷地看著鐵戰,右手高舉,身後的隊伍頓時停頓下來,然後催動赤兔馬,同樣單槍匹馬走向鐵戰。


    “路小子,鐵某敬你個英雄,又承你放過一次,所以今天自己來會你,相信你也不會讓鐵某失望吧?”


    看著侃侃而談的鐵戰,路強忽道:“鐵戰,你可曾做過惡夢?那些無辜慘死在你手下的漢家父老鄉親,可曾在夢中找過你?”


    鐵戰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片刻才道:“路強啊路強!你罔稱英雄,怎會如此婆婆媽媽?打仗那有不死人的?亂世人命如草芥,老子殺也就殺了,從不會假仁假義地良心不安”


    “費話少,鐵某等這一天已經等好久了,放馬過來吧!”


    鐵戰手持一根馬槊,他知道路強用的方天戟重武器,所以也特意把馬槊這個他很久不練的武器揀了起來。


    話已經到這個程度,再真就成廢話了,而若不路強對鐵戰有幾分敬意,也不會和他這些了。


    抬手摘下方天戟,象摸著心愛寶貝般凝神仔細摩挲一會,才平端至齊眉處。


    上次動用方天戟的時候,還在江陵同鄧祥比武,此時再次拿在手中,仿佛靈魂也與之融合在一起般。


    鐵戰感受到來自路強的殺氣,掃把眉一豎,雙腿一磕馬腹,掄起馬槊就向路強撲了過來。


    鐵戰跨下的戰馬也千挑萬選而出,就為應對赤兔馬的,隻江南本就不產馬,北方又在別的國家控製,想找一匹能與赤兔馬媲美的戰馬,那那麽容易的?


    甚通靈性的赤兔馬早感受到鐵戰那邊傳過來的敵意,眼見敵人衝過來,頓時性起,仿佛與路強心意相通般,後腿用力,整個身體載著路強,有如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


    鐵戰知道路強馬快,卻沒想到會快到這種程度,眨眼功夫,那閃爍著寒光的戟尖就到了眼前,嚇得他身子猛地側向一旁,然後揮馬槊砸向方天戟。


    上次鐵戰被孫瑤刺傷,始終沒有同路強交手,在他想來,即便路強有兩下子,力氣也不見得比自己大。


    看著鐵戰的招式,路強就明白鐵戰打的什麽主意,心中不由冷笑,如其所願地揮戟與鐵戰的馬槊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路強自出道以來,除了少年鄧祥,還從沒遇到對手,在力氣上也如此,畢竟霸王弓除了他自己,也就見鄧祥拉開過。


    隻聽“噹……”地一聲巨響,隨即就見已經拉開距離的二人臉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鐵戰固然沒想到路強力氣這麽大,以致手臂還在微微顫抖。而路強同樣也知道自己輕敵了,剛剛他從鐵戰的臂力中感受到不弱與自己的力道。


    怪不得敢來挑戰自己,果然有兩下子。


    路強雄心頓起,武功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毛病,就遇到與自己武功相當的人,一定要分出勝負來。


    也不話,挺起方天戟再次撲向鐵戰。


    鐵戰這迴也學乖了,再不與路強比馬,在路強還沒到近前,就揮馬槊斜刺路強腋下。


    二人用的都長兵器,根本無需近身,所以隔空就對打起來。但見二馬盤旋,戟飛槊舞,乒乒乓乓的好不熱鬧。


    外行看門道,隻有身處戰團中的二人知道這場比鬥的兇險。


    不知何時開始,潯陽城上忽然響起震天的擂鼓聲,誰都知道這城內北府軍在給鐵戰助威呢。


    可荊州軍這邊卻一點動靜沒有,沉默的令人害怕。


    這次同路強來的有五千鐵騎,其中大部分都原來跟隨路強那三千鐵騎中的老兵,他們深知路強的武藝,也對他們這位陛下有著無比的信心。


    在他們想來,陛下勝利一定的,不過早一會、晚一會罷了。鼓敲再響有什麽用?在過一會,就隻能敲給死人聽了。


    鐵戰確實很厲害,路強自鄧祥之外,遇到的最厲害武將,要單憑兩人這麽打下去,想要分出勝負顯然還要一段時間,不過誰都忘了,路強並不一個人出戰,他跨下還有一匹傲慢無比、又十分好鬥的赤兔馬呢!


    百十個迴合之後,赤兔馬突然變得焦躁起來,雙馬相錯,路強一記迴馬槍,鐵戰犀牛望月,抬槊將方天朔架了出去。


    就在這時,誰也沒想到,赤兔馬突然抬起後腿,猛地蹬在鐵戰跨下馬的腿彎處。


    赤兔馬馱著路強能奔跑如飛、縱跳自如,靠的就腿的力量,這一腿蹬出,幾近有千斤之力踹在鐵戰跨下馬的腿上。


    隻聽鐵戰跨下馬悲嘶一聲,一個趔趄,後腿一軟,委頓在地,要不鐵戰手疾眼快抓住韁繩,這一下就得被戰馬甩下來。


    不過他的好運顯然也就到此為止了,聽到異響的路強,迴頭見鐵戰連人帶馬坐倒在地,立刻知道機會來了。


    雙腿微一用力,感知到他心意的赤兔馬,頓時歡叫一聲,再次騰空而起,撲向正準備爬起來的鐵戰。


    身在半空,路強手中的方天戟已經伸了出去。


    此時感覺到不好的鐵戰剛從馬背翻下身來,還沒等他迴過頭,就覺後背緊風刺骨,緊接著後心處一痛,在他意識還清晰的時候,就見一截帶血的戟尖從前胸探了出來。


    不知為何,鐵戰此時心中卻一片平和,一絲笑意也永遠凝結在嘴角。


    路強知道鐵戰不見得心服,可這戰爭,誰跟你玩那套英雄主義?刺中鐵戰之後,雙臂用力,猛地將鐵戰二百多斤的身體挑飛起來。


    隨著路強的力道,鐵戰的屍身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好遠,才“撲通”一聲掉落在地。


    荊州軍這邊早知道結果,眼見路強挑了鐵戰,並沒有任何反應。而此時城上的戰鼓也不敲了,士兵們呆呆地看著撲到在塵埃中的鐵戰屍體,好久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路強原本想砍下鐵戰腦袋的,不過敬他條漢子,就沒有再作踐他的屍體,冷冷向城上掃視一眼後,催馬迴營,隨即五千大軍緩緩向後退去。


    大軍還沒有到,路強當然不會現在就攻城。


    城上的範成燕見荊州軍走遠,這才命人出城收斂鐵戰的屍體。


    原本範成也抱著和鐵戰差不多的想法,想要一戰幹掉路強,他雖見過路強出手,但覺得路強也就箭法厲害,武藝不見得比鐵戰高,也正他給了鐵戰最後信心。


    現在好了,鐵戰被路強挑殺,範成也終於明白孟懷玉為什麽要讓他們直接退迴江北了。


    以一萬人守城嗎?拉倒吧!萬一被荊州軍前後夾擊,那還有活路了?


    打定主意,範成立刻命人通知孟懷玉,將這裏發生的事告訴他之後,要他派船接應自己。


    隨即範成將一萬人馬集結起來,在沒有得到孟懷玉答複的情況下,出了北門直奔江邊,這裏還有戰船,雖然數量不很多,但多走幾趟就了。


    臨走之前,範成更一把大火將潯陽點燃,他也發狠了,連毛都不給路強留下,反正這仇都結下了,不差這把火了。


    隨著北府士兵在城內四處放火,很快火光就衝天而起,滾滾濃煙數十裏外都能看到。


    正準備派戰船接應這一萬人馬的孟懷玉看到火光,不由頓足而罵:“這混蛋,跑就跑了,放火幹什麽?怕死的不夠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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