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建虜呢?


    高度組織化,沒有前朝等的抱負,人事都是新興任命,保持著勃勃生機。


    軍事上,常年征戰,全是上過沙場的老兵精銳,脫胎於衛所小旗、總旗等旗軍的建虜八旗,軍民合一,全民皆兵,不需要軍費,青壯百姓兵器盔甲自備,事關自己性命,哪有什麽劣甲劣刀?


    一個小,而高組織的建虜,一個大,卻猶如一盤散沙的大明王朝。


    大明不加強組織性、紀律性,再加上天災人禍,黨爭掣肘,官員腐敗,隻會讓建虜慢慢蠶食大明,並不斷壯大自己。


    而孫公築城推進之法,也不是隨便想出來的,那是有曆史根據參考的。大宋和西夏之戰後期,宋軍就是靠層層築城推進,擊敗西夏軍隊的。野戰打不過人家,不築城怎麽辦?


    ……


    杜應芳走出了周大虎的房間,頭有些昏,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


    他覺著好想自己跳進了火坑。


    他從現在感覺到了自己這個東家的不按常規。


    自己的東家有時覺著很謹慎、低調,但有時候很是膽大,甚至妄為。給人感覺讓人猜不透。


    如今,竟然要觸碰欽定逆案,這讓杜應芳很是害怕擔心。


    走嗎?離開周大虎迴鄉清閑而過日子?這倒是一條自己的出路。


    可是他不甘心。放眼天下將領,能入他眼的,幾乎沒有,他杜應芳還是一個心係家國的人。


    不少的人都看出大明王朝已經日暮西山、大廈將傾,大明之路幾乎一眼就望到了盡頭。


    作為對大明有深厚感情的人,碰上了一個有能力誅兵安民的良將,他想救一救已經病得不輕的大明,哪怕救不迴來,但他至少也努力過。


    是啊,大明都已經成這種模樣了,自己還計較自己東主用哪個閹黨有意思嗎?自己又不願意在朝為官,又何必計較這些聲名呢?


    邊走邊打開自己心結的杜應芳,突然覺得,閹黨也不是不可接受。


    他想為自己、為大眾百姓做一些事。


    杜應芳越想念頭越通透,身上也輕鬆了許多。


    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這一位年輕的東主想法,在這亂世之中,以力破萬法。


    ……


    京師。


    八月中旬。


    午門之東。


    紫禁城文淵閣內閣值房。


    文淵閣初僅五間,崇禎時改為七間,為內閣輔臣分票之處。中間一間上供孔聖人畫像,傳說是宣德朝所出也。近窗東西,列二長凳。諸輔臣進揖孔聖人後,以次對坐,中置長桌,凡分本及分票完,首輔和諸輔參酌於此坐。


    今年,內閣發生了變化。次輔吳宗達已經與五月致士。


    七月二十六日,少詹事文震孟、刑部侍郎張至發二人,晉禮部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參與軍國大事。


    宣大等處又打了一個勝仗,但大家都高興不起來。他們這些可以知道內幕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形勢並沒有那麽樂觀。


    今年的大捷,和去年的大捷如出一轍,都是接連失敗,後來有了周大虎的帶部加入,才開始好轉。一次是巧合,二次就說明了問題。


    更重要的是,周大虎所帶的部伍全是家丁和他自己招練的鄉勇,不是官兵,不拿朝廷軍餉,也就是說這是私兵,不受朝廷調遷。


    皇上要內閣議功加封。各鎮總兵和京營,都沒有實缺,現在隻能加封一個團練總兵官,讓其磨礪一下練兵,也是很好,畢竟太年輕嗎。


    當然皇上也是有這個意思,明裏暗裏都是有所暗示,這也好辦。


    但是看看軍功首級賞銀,近兩千顆首級,數萬臨陣奪迴人口功,一顆五十兩,兩口人按一首級功五十兩,算一算,又是二十萬兩賞銀。


    溫體仁看著這個數據,心裏直罵周大虎這小子奸詐,這是不要朝廷官職,隻要錢糧,朝廷卻不得不用其人。這是在薅朝廷的羊毛啊。不過這個羊毛薅的是理直氣壯,誰也說不上什麽。


    根據宣大總督楊嗣昌的上疏報告,周大虎將自己獲得大量的軍功賞銀,都投入了自己世襲的衛所之中大修水利,用於屯田,聽說已經花費了上萬兩銀子,但是還在投入。


    這個意外消息,讓諸位閣臣很是驚訝和驚愕,覺著不可思議。要不是這是一位朝廷的重臣的上疏,大家絕對不會相信這一說事。


    想到這裏,溫體仁對屋內幾位輔臣道,“諸位,按照皇上的意思,軍功加封周大虎為中軍都督府僉事(河南都指揮使司屬於中軍都督府),團練總兵官,授驃騎將軍,兼管河南河北路參將事,並賜二品飛魚服,玉帶,金幣、銀幣,以及一些綾羅綢緞。”


    幾位輔臣雖然覺著周大虎還是太年輕,但是人家是靠實打實的軍功升上來的,朝廷規定就是如此,這個沒有什麽好說的。


    因漕運鳳陽總督楊一鵬之事預泄詔旨,被範淑泰參劾,已經上疏辭官,等待批準的王應熊,這次可能就是他最後一次內閣之事了,更是感慨良多,不由說道,“朝廷還是格局小了,團練總兵官還是不如總鎮一方好,如此大將,練兵有些浪費了。”


    崇禎八年二十四日,輔臣王應熊請辭罷官,上諭:準!


    溫體仁一聽此話,眉頭一皺,嚴聲道,“胡說什麽?這是聖上的意思。”


    說完則是狠狠瞪了一眼身邊與他關係不錯的王應熊。


    王應熊則是尷尬的笑了一聲,開始處理別的事物。他不得不辭輔臣之職,實在是他拍了。因為他在家休息,家仆去內閣值房抄錄消息,使他提前知道了彈劾內容,反駁時沒注意,日期比明旨該他知道的時間早了一天,為此,他的家仆王心良和值日中書舍人等被錦衣衛逮捕,戍邊,心中驚懼,乃上疏請辭。


    一旁的輔臣錢士升則道,“周總兵前前後後包括這次,恐怕已經到手的銀兩不下五十萬兩了吧?”


    溫體仁頭也不抬,淡淡迴道,“這是人家該得的。強兵是由大量的錢糧練出來的。朝廷隻不過用一些微不足道的錢糧,就換來大量的建虜首級,賺大發了。”溫體仁心中還有一句話,人家還興修這水利,你怎麽不說?


    溫體仁隨即又撰寫著另一道聖旨,擢升周大虎父親周遠山為世襲彰德衛掌印指揮使,兼管林縣千戶所千戶官事,並賜三品蟒袍服、玉帶。


    沒辦法,誰叫人家投入大量的錢財,於國於民都是大利的事,總不能讓別人去摘桃子,大貪特貪吧。


    朝廷財政困難,這也是無奈的事。不能讓出錢的人吃虧吧,不然誰還會做這種利國利民的事。


    但看看這兩份聖旨,溫體仁笑了。他知道,周遠山就一個獨子周大虎,哪用什麽世襲,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又合情合理,周大虎練兵領兵作戰,其父親管理其大投入的後方,會放心並心安。


    對周大虎的大投入水利和屯田墾荒,他和內閣和皇上,都是大力的支持。如果大明多幾個這樣的世襲衛所官員,朝廷哪能頹敗到今日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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