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黑了又亮。


    房間裏很安靜,連孩子們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她睜開眼睛,昏暗的視線落在窗口,看著透著朦朧微光的窗簾發呆。


    一隻好看的手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照進來。


    她扯開嘴角想笑一下,卻有些力不從心。


    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身邊的男人將她抱了起來,溫柔的蹭了蹭,然後開始給她穿衣服,穿鞋,抱著她走進洗手間,洗漱,最後在抱著她走出門。


    她看著他熟練的動作,眼睛忽然發酸。


    墨家四隻寶寶都在大廳裏,姐姐和哥哥們哄著最小的妹妹,不想讓她的哭聲驚擾到了母親。


    即便是再小的孩子,也知道母親病了,是一件很壞很壞的事情。


    聽到開門聲,四隻寶寶一起轉過頭,然後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圍到她身邊,奶聲奶氣的喊媽媽。


    她的心在這一刻都要化掉了,看著四個小小的,可愛的孩子,明明都那麽害怕,卻連哭都沒哭一聲……


    她的眼淚一瞬間就湧了出來,酸酸的,挨個抱過去,一個個哄。


    “媽媽,不哭……”最大的墨許諾用嫩嫩的小手給她擦眼淚,大眼睛水汪汪,強忍著哭泣,從前最喜歡告狀的小寶寶,忽然間懂事的令人心疼。


    她溫柔的親了親,身邊的男人從廚房裏走出來,用了瓷勺給她喂湯。


    陽光很溫暖。


    她靠在男人懷裏,曬著太陽,小小的臉蛋,隻剩下蒼白,四個孩子乖乖的坐在草坪上,就連最小的墨圓圓都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墨緋白拿著書,念給她解悶,好聽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


    她聽了好久,忽然將臉埋在他懷裏,低聲喊,“墨哥哥……”


    “嗯?”他放下手上的書,看過來。


    她哭著問,聲音低低的,“我是不是快死了?”


    生命力流逝的感覺,是那樣明顯,這樣孱弱的身體……


    身邊的男人沉默了良久,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表情,那是一種刻骨的溫柔,他親了親她的唇,“不怕,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陪著你。”


    她哭著說,“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們……他們沒有了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


    墨緋白溫柔的安撫她恐懼的情緒,在經過最初的恐慌和擔憂,到那一場慘無人道的血腥屠殺之後,他的情緒變成了一種可怕的沉寂。


    死亡從來都不是他的終點。


    非是認命,而是見不得她看不到他,哭泣害怕的樣子。


    “蘇小豬……”他溫柔的喚著她,雙眼黑的看不到任何東西,親吻她的唇,“你還記得我給你的聘禮嗎?”


    他的聘禮……


    蘇家那滿園子的“天山雪”……


    還有,那十六個字……


    一顆真心,無盡寵愛,全部身家,生死相隨。


    她忽然笑起來,眼睛裏有淚光,在他懷裏蹭了蹭,“緋白哥哥,你真好……”


    “我會陪著你,”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上,眉心,“直到永遠。”


    時間過得緩慢而溫柔,她一天比一天虛弱,直到有一天,她再也看不清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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