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發的“少年”隨手推開一扇門,走進去,在一個角落裏坐下,笑容冷豔,映著中間的篝火叢,格外炫目,“青梅酒。”


    “來這裏就要喝青梅酒,”一邊的流浪客笑著接了一句,大約是一堆糙漢子中,難得看到這麽白淨的麵孔,多看了幾眼,“年紀輕輕的,怎麽也跟我們大老爺們混?”


    少年用手支著下頜,懶懶的說,“自由。”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裏麵的人,缺錢缺親人卻胳膊缺腿,什麽都缺,就是不缺自由。


    還沒開封的青梅酒被放在桌上子,連帶著送上去的還有剛烤好的一盤臘肉。


    留在大胡子的老板,熟練的給肉刷油,嗓門很大,“第一次來吧?送你的。”


    少年也笑起來,將酒開封,撈起來狠狠地灌了一口,一擦嘴巴,“痛快!”


    周圍人見了,都喝起彩來。


    對麵一個老人抽了一口煙,深諳世故的眼睛裏,看著新來的少年,聲音裏滿是滄桑,“少年人,我這兒有酒,你有故事嗎?”


    “故事啊……”少年換了個更懶的坐姿,轉著酒壇,幽黑的眼睛裏,有些懷念的神采,“還真有……”


    其他人都靜了下來。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從人生的故事中走出來的主人公,隻是在最後的最後,他們都成了故事裏不為人知的配角。


    殘疾的老兵,天南地北四處流浪的背包客,金盆洗手的雇傭兵,還有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我這麽大的時候,”少年比劃了一下,大約五六歲的樣子,“有一次半夜下大雨,我躲雨的時候碰到一個女人,是個吸毒者,她將身上的錢給我,讓我陪她一會兒,我坐在她身邊,雨停的時候,她死了。”


    所以人都笑了一下。


    很多流浪漢臨死倒在路邊的時候,路過的野狗或夜貓都會過來靜靜地陪他們一會兒。


    大概在很久以前,那些無家可歸、沒人關心的人或者動物們之間,就有了一個約定……


    無論是誰,都不該孤獨地離開。


    少年講完了,問,“我想讓我最牽掛的人得到幸福,可是她的幸福太遙遠了,怎麽辦?”


    “她是你的愛人嗎?”


    “不是。”


    “那你的愛人呢?”


    “沒了。”


    “那她有愛人嗎?”


    “她有天底下最愛她的人。”


    “傻孩子,有人愛,就會幸福。”


    “有人愛,就會幸福……”少年看著對麵的老人,“最後的結果一定會這樣,對不對?”


    老人抽了一口煙,緩緩地說,“有人愛,就代表有歸宿。”


    即便是死去,也有人為她收斂屍骨,讓她不至於孤單寂寞。


    少年笑起來,似乎放下了沉重的枷鎖,又喝了一口青梅酒,“謝謝,我走了。”


    沒有人說再見,少年來的快,走的也快。


    走出小酒館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有人愛,就會幸福……


    vv,你一定會幸福的。


    ……


    蘇微涼從睡夢中醒來,揉了一下額角,身邊是溫熱的身體,她臉紅了一下,靜靜的迴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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