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正好,清風朗潤。


    夏荷洗漱完畢,正準備按時吃藥,電話響了。


    “李主任?”


    “夏夏!你那篇有關越南雛妓的采訪專題火了!就連資深媒體人林躍也讚不絕口。”


    “真的?!”


    為此,她準備了整整一年,所有擔心和質疑都化作堅定——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李主任,我想迴國。”


    那頭一頓,“不是在養病嗎?”


    “已經沒事了。”


    “真的沒事?前段時間,我和你父親有過合作,提起你的時候,他非常擔心。”


    夏荷眼眶一酸,幾欲落淚。


    “是我不好……”


    “如果你堅持,我不會再勸。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權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我喜歡報道真實,挖掘這個社會的善與惡。就像當初您對我說的——軍人有槍,鐵匠有錘,耕農有犁,而記者有筆。我想重返戰場。”


    “好!作為社會的良心,這是我們該有的擔當。歡迎迴來……”


    門外,安絕舉起的手放下,垂眸間收斂起所有黯然。


    轉身,離開。


    有些東西,堅持久了,也會累。


    ……


    “媽。”


    夜辜星止住身上作亂的大手,瞪了安雋煌一眼,用嘴型比劃“兒子”。


    安雋煌眉眼一沉,冷哼。


    隔了大半個太平洋,還不消停,就知道壞你老子的好事!


    夜辜星披上外套,行至陽台,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絕兒,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題了?”


    知子莫若母,夜辜星已經有所察覺。


    “……媽,我不知道自己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


    “堅持什麽?”


    “夏荷。”


    “你要安慰,還是實話?”眼底閃過一抹睿智的光亮,是歲月的饋贈,人情練達。


    “我、不知道。”


    “都說愛情很複雜,可說到底不過是兩個人的事,能有多複雜?隻要梳理清楚,也就那麽迴事,簡單得很。”


    “簡單?”


    “一條路,你走一半,我走一半,碰頭了,牽手,結伴而行;錯過了,放棄,尋覓下一處美景,總有能讓人駐足的景,也總有值得你牽手的人。”


    “錯過了,不會遺憾嗎?”


    “隻能證明不是對的人。”


    “可我,放不下。”或者說,不甘心。


    沒試過,怎麽知道對不對,如何評價好與壞?


    “能告訴我,你對她是一種什麽感覺嗎?”


    “……很溫暖。”


    “如何溫暖?”


    “她笑的時候仿佛能融化整個冬天。”


    “你覺得她好看嗎?”


    “還行。”


    “相比櫻櫻呢?”


    安絕一愣。


    記憶中,小姑娘的容顏比芙蕖絢爛,比桃花更妖。


    “媽,這不能比。”


    “你也覺得小荷沒有櫻櫻好看,對嗎?”


    “我喜歡她,不是因為長相。”


    “那是為什麽?”


    “因為……”貪戀那一抹不曾擁有過的溫暖?


    答案就在嘴邊,險些脫口而出,安絕卻涼透心骨。


    這是愛嗎?


    “絕?兒子?”


    “媽,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


    女人攏了攏外衣,看著無邊夜色,目光積聚起淡淡哀愁。


    絕兒的心結在哪裏,她比誰都清楚。


    四歲受訓,五歲用槍,六歲就能憑實力撂倒對手,她的兒子錯過太多歡笑的機會。


    如今,有一個人噓寒問暖,一心一意對他好,這樣的溫柔如何不叫人貪戀?


    肩上驟暖,迴眸間,對上男人擔憂的眼。


    “風大,再加一件。”


    “煌,我和你都對不起兒子。”


    “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你給他生命,就是最大的恩德。別想太多……”


    當夏荷第三次提及“迴國”,安絕答應了。


    他說,“走出這一步,我們之間再無迴頭路,你,還要堅持離開嗎?”


    夏荷轉過頭,定定看他。


    安絕迴望,幽紫瞳孔如千年古井,深邃,冷肅。


    他永遠記得,那是一天午後,陽光很好,空氣中飄蕩著鹹濕的海腥味。


    女人眼中含淚,笑靨如花的模樣永遠定格,被他珍而重之收藏在心底,此去經年,青山白骨,從未褪色。


    她說,“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錯失安絕,夏荷笨嗎?


    不,她比誰都聰明。


    她知道,護子心切的夜辜星不會認可這段感情;也明白,像“林沫沫”那樣的阻力還有很多;更清楚,安絕貪戀她身上的溫暖,渴望被體貼、照顧。


    救命之恩也好,姐弟之情也罷,都不是愛——


    他不愛她。


    而她卻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還忍不住一頭栽了進去,何其可悲?


    愛情,讓人盲目,理智通通作廢。


    既然無法善始善終,還不如一開始就放棄。


    她的生命有限,還有很多事沒錯,自私也好,狠心也罷,夏荷不願將餘下的生命交托給“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寧願多跑一個地方,多做一個采訪,多寫一篇稿子。


    除了兒女情長,她還有工作,還有戰鬥的筆杆。


    她承認,自己是個壞女人。


    攪亂了少年的心扉,不負責任地烙下印痕,卻在故事結尾,自私地畫上省略號——留白!


    悲劇比喜劇更能撼動人內心,情竇初開的少年隻怕這輩子都無法再將她忘懷。


    對不起。


    隻能用這種方式,祭奠我還來不及發芽便枯萎的愛情……


    安絕,隱隱光年,日月如梭,請一定要記得,有個叫夏荷的女人,她虔誠地愛過你。


    ……


    五月,堪堪入夏,陽光暖得恰到好處。


    一輛直升機降落華夏京都機場私人停機坪。


    夏荷白襯衣配直筒西褲,長發高挽,肩上一隻黑色大包,裏麵有筆電、雜誌、化妝品、工作證……


    “夏夏,歡迎迴來!”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就差你夏大記者!”


    一出通道口,大批同事圍上來,夏荷手捧鮮花,一度淚灑,“謝謝大家。”


    “好了,別堵在門口,我定了包房,今晚不醉不歸!”


    “謝謝李主任!”


    迴頭,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四下搜尋,卻再難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一別,一輩子。


    “再見。”


    從此,韶華白頭,再無牽絆。


    男人轉身,背影蒼絕。


    願,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絕少,是夫人的來電。”安瑾開口,同時將手機遞出。


    “媽。”


    “你現在人在哪裏?”


    “京都機場。”


    “具體位置?”


    “vip一號通道口。”


    “先別走,我讓櫻櫻來找你。”


    “櫻櫻?!”


    “嗯,這妮子在法國待不下去了,跟你外婆一起迴來的。”


    “外婆也在?”


    “嗯。我已經讓安叔去接你們,會合之後出四號口。”


    “可是……喂?”


    安絕無奈,其實他想說自己有車,不用安叔接,掛得這麽快,真是……


    突然,一陣勁風猛衝而來,淡紫色殘影掠過,馨香撲鼻,下一秒,軟玉溫香滿懷。


    安絕無措,吊著脖子,兩手攤開,如同殘枝橫生的樹樁。


    而“樹樁”之上,正掛著一隻類似猴子的東西。


    “絕哥哥,你是來接我的嗎?!”


    “咳咳……櫻櫻,你先下來,快被你勒斷氣了。”


    “哦。”鬆手,乖乖站好。


    安絕鬆了口氣,這才得以好好打量眼前女孩兒。


    還是記憶中那個清豔脫俗的小姑娘,五官幾乎沒怎麽變,隻是個子拔高了,很少有女人穿著平底鞋,還能到他肩頭。


    一襲紫羅蘭波西米亞長裙,頭頂大草帽,不遠處是被她半路扔下的行李車。


    笑意明媚,眼波流轉間,隱有媚色浮現。


    當年櫻紫落痛了三天,才生下這麽個寶貝疙瘩,偏偏這不省心的小東西憋得麵泛青紫,就是不哭,還是溟釗一把提拉過來,在屁墩兒上重重拍了兩下才從鬼門關把小丫頭給拉迴來。


    最後,孩子活了,哇哇大哭,溟釗卻沒出息地暈菜。


    經診斷,神經高度緊張從而引發大腦缺氧,暫時休克。


    當時,安絕也在場。


    瞥了眼繈褓中的孩子,居然是白白嫩嫩的一團兒,可他明明記得安安剛出生的時候,皺得像隻小猴子……


    不僅是他,就連溟澈和席瑾都嘖嘖稱奇。


    而且,小家夥眉心有一顆天生的美人痣,一開始並不明顯,等到周歲的時候,才變得引人注目,畢竟,賽雪肌膚上一點嫣紅,想不紮眼都難!


    “絕哥哥,你是來接我和太姥姥的嗎?”明眸澄澈,皓齒如貝。


    “算是。”


    “什麽意思?”


    “我也剛從占鼇過來,才下飛機,順便接你和外婆。”


    “哦。啊!我忘了太姥姥……”


    “等你發現,估計我早丟了。”妮娜瞋了她一眼,推著行李車踱步走近,“還有,請叫我ms。nina,ok?”


    “yes!妮娜小甜心,我的大寶貝兒,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許是因為龍陽草的藥效過於霸道,妮娜的容貌至今還維持在昏迷時的模樣,也就是說,現年六十多歲的妮娜,除了聲音稍顯沉滯以外,跟二十多歲無甚差別。


    自封,“老妖精”。


    三年前,溟櫻弄丟了她爸媽的婚戒,怕被櫻紫落追殺,直接跟著妮娜逃到法國。


    期間,完成了大學本科,又接連修讀碩士學位,現在也算個“小海龜”。


    “安叔到了,我們出去吧。”


    一行四人出了機場。


    安絕很自然地接過溟櫻的推車,女孩兒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時不時偷看一眼,笑靨如花。


    “絕哥哥,我發現你比小時候更帥了。”


    “咳咳……”


    “嗓子不舒服?你等等,我有潤喉糖……”


    “不用。”


    “要的要的,這個牌子很有效,我專門從法國帶迴來送給大家。”


    “釗叔和落嬸兒知道你要迴來的消息嗎?”


    “呃……應該不知道……吧?”眼神閃爍,一看就在說謊。


    “什麽叫應該?”


    “唔……就是不確定的意思咯~”聳聳肩,兩手一攤。


    “你沒說?”


    搖頭。


    “你是不是在法國犯了什麽事?”


    “沒、有!”


    安絕目不斜視,“研究表明,人總是在強調某句假話的時候,不自覺提高分貝,以增強說服力。”


    噗——


    妮娜沒忍住,笑出聲。


    “sweety!你壞哦~”


    妮娜比出一個關拉鏈的動作,意為封口。


    “你們打什麽啞謎?”安絕下意識擰眉。


    突然,眉心一涼,轉眼間,對上女孩兒湊近的臉,唿吸近在咫尺。


    沁涼纖長的指尖上下推碾,安絕向後欲躲的同時,女孩兒又坦然自若地收手。


    “絕哥哥,你皺眉的樣子真醜!”


    幹脆利落,嫌棄滿滿,配上嬌憨的表情,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安絕目露無奈,唇畔隱隱帶笑。


    “我是男人,醜點沒關係。”


    “誰說的?!有關係,有很大關係好嘛?”


    “什麽關係?”


    女孩兒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以後你就知道了……”


    安絕,本姑娘這次為了你才冒死迴國。


    就算你是茅坑旁邊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老娘也非得給你捂香捂軟了才罷休!


    “琢磨什麽呢?一看就沒安好心思。”


    眨眨眼,天真又傻氣。


    櫻姑娘表示:我很純潔的,好嘛?


    ------題外話------


    不知道大家對這個劇情走向滿不滿意?有猜到的妞兒嗎?舉手我看看。


    今天魚有點衰衰的,看著天氣好,想曬個被子,那就曬唄!兩張被子,都掛出去了,然後就去安靜的地方碼字咯,結果雷陣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ㄒoㄒ)/~


    濕了……濕了……濕了……全是濕了……我好崩潰!好心疼!我暖暖的棉絮!是上高中的時候,外婆親手置辦的,冬天超級暖,又輕又薄……嗷嗷嗷!心在滴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娛樂圈之孕妻影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渝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渝人並收藏重生娛樂圈之孕妻影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