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之人,問道於天,或隱於山林,或遊走於市,大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身淡然無拘,優雅天成。


    情緒上,很難有所波動,頗有些“不如歸去”的氣韻。


    夜機山如此,月無情亦然。


    所以,很難在這兩個人臉上看到除了淡然以外的情緒。


    對比之下,月無情進門時凜寒的麵色才會讓夜辜星如此驚訝。


    曾經,她在師父臉上也看到過這樣的表情,那是……古怪作祟之時!


    “……因此,我有理由懷疑,問題並非出在病人身上,而是,邪物侵體!”


    月無情藍眸微眯,險峻之色稍縱即逝。


    夜辜星目光凜冽,心中猜想,徹底坐實。


    溟澈臉上亦是一派凝重。


    正當此時,一直沉默無言的安雋煌卻突然開口,目光似要穿破房門,下一秒,陡然急變,幻化成縹緲虛空——


    那是……葉洱病房所在方向!簾幕緊閉,儀器聲聲,說不出的詭秘迫人。


    “我感受到,一種漸趨腐朽的氣息,銀色、褐色交錯,雜草叢生,有一條紅色絲巾……逆風而飄!”


    驟然睜眼,男人黑瞳幽幽生光,譎波未退,斂眸間,歸於平靜。


    “腐朽預示著衰敗,是生命流失的征兆;雜草叢生彰顯糾結難解之相;紅色絲巾,乃女子之物,且其女必妖;逆風而飄說明此事逆天而動,不符常理!”月無情沉然開口,條理清晰,端倪畢現!


    衰弱……女人……逆天……


    “看來,確是邪術害人!”溟澈麵色沉凜。


    他學的是西醫,開藥動刀不在話下,可是對於神神鬼鬼的東西,他知之甚少。


    所以,他拿到葉洱的病情分析報告之後,才會急call月無情。


    如今看來,他最初的猜想沒錯!


    原來,當今時代,真的還有“邪術”這種東西存在!


    對於從小接受西式教育,奉行“無神論”的溟澈來說,月無情一度被稱之為“神棍”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是真不信這些東西!


    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句話是他當初從月無情嘴裏聽來的,卻成為他鄙視月神棍的有力證據之一。


    總之,他溟澈小爺從不相信世上真有“殺人於無形”這樣的邪亂怪事。


    這是以前,但現在,親眼所見,由不得他不信這個邪!


    所有醫用儀器都無法檢測出病因,偏偏病人痛得死去活來,方才,葉洱就是因為腦部神經無端痙攣而被推進了手術室進行急救,若非他恰好趕到,隻怕生命垂危!


    這一暈,很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


    這樁離奇病案已經徹底勾起溟澈強烈的征服欲和好奇心。


    他倒要親眼見識一番,所謂“邪術”究竟長什麽樣!


    “月神棍,你愣著幹什麽,倒是說啊!”


    夜辜星看向他,眸中神情已然恢複鎮定。


    以前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她見過不少奇聞怪事,一開始,她沒往那方麵想,直到溟澈開口提及月無情,她才恍然有所悟。


    潛意識裏,夜辜星不願相信。


    如果是身體病理上的原因,不管花再多的錢,用再好的設備,她都能無所畏懼,可如今這樣的狀況,於她來說,束手無策!


    月無情斟酌半晌,似在組織語言,“基本情況,我已經從溟澈傳真過來的資料上有所了解,目前看來,排除了本身器官病變的原因,那就隻剩——巫、術!”


    “巫術?”溟澈疑惑出聲,一雙眼眸灼灼生光:“能說具體一點嗎?”


    “站在現代科學的角度解釋,巫術是一種企圖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對某些人、事物施加影響或給予控製的方術。‘降神儀式’和‘咒語’是其構成的主要因素,常在祭祀活動或祈求活動上出現。”


    夜辜星看了月無情一眼,緩緩搖頭,“不,不是這個巫術。”


    “沒錯。夫人在這方麵算半個內行人,我現在所說的巫術,並不帶挾私害人的色彩,而擁有這種能力的巫術,又被稱為邪術,比如,湘西巫蠱、泰國降頭術,皆在此列。”


    夜辜星眼皮一跳,“那葉洱現在的狀況是魘了什麽?”


    “不好說。我必須親自檢查後,才能準確判斷。”


    “馬上去葉洱病房。”


    ……


    一行人對穿過長廊,正對麵就是葉洱病房所在。


    夜辜星剛搭上門把,一個黑色身影倏然從拐角處躥出,“你要做什麽?!”


    竟然是陌將離!


    夜辜星麵色微沉,目光遽然淩厲。


    黑衣人捂住流血的下頜,踉蹌起身,從拐角處行至夜辜星麵前,躬身而立:“夜……小姐,屬下辦事不力,請……責罰。”


    伴隨著他每一次開口,紅豔的血滴便從他口腔滴落在光可鑒人的白色地板上,如同雪幕之上盛開的妖嬈紅花,豔麗的色彩刺人眼球。


    夜辜星突然笑了,揮揮手,“陌總深藏不露,你不是他的對手。下去吧,自己到刑堂領罰。”


    那人如蒙大赦,“多謝小姐。”


    陌將離神色沉靜,深邃的目光掃過溟澈等人,最終落在穿著怪異的月無情身上,轉向夜辜星,質問:“你想做什麽?”


    夜辜星冷冷一笑,目露不屑,“你以什麽身份開口問我?”


    男人咬牙,一字一頓


    男人咬牙,一字一頓,“我是她男朋友!”


    “既然你是她男朋友,就沒聽她提起過親人?不好意思,我就是。”


    陌將離徹底沉默,他當然知道夜辜星之於葉洱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那是比親人之間還親密的存在,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姐妹深情!


    可他呢?


    男朋友罷了,連質問的立場和資格都沒有!


    身形不穩,後退一步,男人如同被逼至角落的困獸,半晌,幽幽抬眼,“我要一起。”


    看在他沒有還手,硬生生接下自己一耳光的份上,夜辜星丟下兩個字——“跟上。”


    旋即,推門而入。


    光線不甚明亮的病房,葉洱帶著氧氣罩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眉眼安詳。觸目所及,大瓶吊針滴答,各式各樣的醫用器械幾乎塞滿了左邊空地。


    溟澈上前,動作熟練地撤下吊瓶。


    “你……”陌將離剛想開口,被夜辜星一個眼神擋迴去。


    無意識間,他已經開始服從夜辜星的安排,而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溟澈清出一片空地,月無情緩步上前,首先示意溟澈摘下葉洱麵上的氧氣罩,溟澈依言而行,甘心情願打下手,目光卻一眨不眨定在月無情身上。


    他得學著點!


    卻見月無情伸手,在葉洱臉上一寸挨著一寸撫摸,眉心舒展,緩緩閉眼,輕柔的動作好似情人間最親密的撫摸,看在陌將離眼中,火光直冒,喉頭像塞了異物,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好歹,沒有出聲,他忍了。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遊弋過沉睡女子的麵孔,緩緩向脖頸伸去,漸趨向下……


    “你在做什麽?!”陌將離低低咆哮,眼白充血。


    沒人理他。


    月無情閉上眼,感官變得無比靈敏,大掌已經遊走至女人平坦的小腹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一陣勁風擦過臉龐,藍眸倏然睜開,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反應,下意識閃避。


    陌將離收迴拳頭,門神似的站在床邊,“滾開!不準碰她!”


    夜辜星冷眼相看,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個男人還糾結這些做什麽?!


    真是迂腐!愚昧!蠢不可及!


    安雋煌直接出手將人製伏,三招不到,陌將離便被束縛了手腳,扔進角落。


    月無情伸手在他身上某處一點,陌將離隻覺全身發麻,保持著那個動作,竟無法動彈,驚疑的目光射向月無情,後者徑直轉身看向葉洱,輕飄飄開口——


    “把她上衣脫了。”


    溟澈愣得忘了閉嘴,哈喇子順著嘴角下流,他連忙伸手擦淨,心裏閃過一抹極其怪異且別扭的情緒。


    陌將離目眥欲裂,卻毫無抵抗之力。


    夜辜星不甚意外,安雋煌亦穩如泰山。


    “那個……你該不會叫我做這種事吧?”


    月無情手上動作繼續,抽空看了溟澈一眼,冷笑,“色之惡鬼!”


    “嘶——我說你這嘴……”


    “好了!”夜辜星開口,“都別吵。我來脫——”


    一粒粒解開衣扣,病號服大敞,露出女人姣好無匹的上半身,月無情卻無暇分神,而是將目光鎖定在女人平坦的小腹處,目光相當怪異。


    “針。”他朝溟澈伸手。


    溟澈遞上,暫且將個人情緒恩怨拋置一旁,沒有什麽比見證奇跡的時刻更重要!


    一手持針,另一隻手從懷裏摸出一個金線繡製的荷包小袋,月無情神情專注,驀地,持針之手驟然落下,針尖三寸沒入女人腹部肌膚之下,葉洱身體一顫,見此反應,他迅速拔針,又將針尖插入荷包。


    一分鍾後,緩緩拔出,卻見針尖三寸向上黑色覆蓋,一接觸到空氣,結出一層銀白色霜花!


    月無情麵色大變。


    溟澈瞪大眼,目不轉睛看著眼前詭異到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幕,心生好奇,欲伸手去摸,卻被月無情涼颼颼的話打斷了一切動作——


    “不怕死的話,你大可摸摸看。”


    溟澈瞬間就慫了。


    對於未知的東西,人們心裏敬畏往往多過於好奇!


    “為什麽會這樣?”夜辜星看向月無情,沒有錯過他驟然大變的臉色。


    ------題外話------


    魚爪凍僵了,大家將就看,這是二更,明天會多更新噠!關於固定的更新時間,有妹子在評論區問,估計在明後天就能出來,介時會在評論區通知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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