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夜辜星挑眉。


    鄧雪點頭,“還有服裝部和采購部。”


    夜辜星啞然失笑,偏心得如此明目張膽,除了安雋煌,不會有人這般理直氣壯。


    “紀情呢?”


    鄧雪輕咳兩聲,大手一揮,學著安雋煌的說話語氣,“至於老夫人,既然身體不好,先靜養一段時間再說。”言罷,竟托著腰大笑起來,“您是沒看見,家主說這話的時候,簡直酷斃了、帥呆了,把那群老頭給唬得一愣一愣的!想想都覺得好笑……”


    這邊晴空萬裏,那方卻烏雲密布。


    哐當——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院落之內,顯得尤為清晰。


    女人的慘叫聲接踵而至,平嫂眼皮一跳,趕緊加快腳步,剛進門,便見齊蘭顫巍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遠處一灘瓷器碎片,竟是二少爺送的元青花!


    平嫂老眼一瞪,“你個不長眼的賤蹄子!心眼兒都喂了狗是嗎?!這麽大個青花瓷瓶擱在那兒,你都能給摔了,簡直蠢到家!”


    “不是,我沒有……”


    “沒有?!你還敢狡辯?!”平嫂氣得齜牙咧嘴,一腳踹在齊蘭肩膀上,“我讓你強!讓你強!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你當初不小心爬了姑爺的床,今天又摔了二少爺送給小姐的青花瓷,你個小婊……”


    “夠了!”紀情單手按壓眉心,眸光霎時犀利。


    平嫂這才後知後覺,忙不迭開口解釋,“小姐,我不是說姑爺……”


    “行了,不用多言,讓人把東西收拾幹淨,我看著糟心。”


    “是。那齊蘭……”平嫂試探著小心開口。


    紀情側目,往下方瞥了眼,眉頭微蹙,“叫人給她包紮一下,畢竟,安琪還是名正言順的安家小姐。”


    平嫂微愕,朝齊蘭望去,卻見她用手捂著額頭,指縫間有滴滴鮮紅滲出,一張臉毫無血色,蒼白如紙,視線右移,落在那堆瓷器碎片之上,心下明了。


    “還不快下去!”


    齊蘭連忙起身離開。


    平嫂叫住她,“自己去找醫生上藥,若是被人問起,該怎麽說,不用我教你吧?”


    “不、不用。”


    “去吧。”


    看著齊蘭離開,平嫂走到紀情身邊,見她情緒不太穩定,有些話倒不知如何開口。


    “說吧,出什麽事了?”畢竟相處幾十年,紀情了解平嫂,正如平嫂了解她一樣。


    “小姐,我看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麽話等你精神好了再說。”


    紀情擺了擺手,“事情查得如何?”


    “……還沒有找到謠言的源頭。”


    “繼續查!盯緊主宅那邊,小賤人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匯報,不信拿不到她的把柄!”


    平嫂沉默一瞬,“小姐,你為什麽隻懷疑姓夜的?第五脈那位不是更有嫌疑?”


    紀情卻徑直冷笑,“我那個五弟妹雖然刁鑽刻薄,又愛吃醋,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不會做,況且這裏麵還牽涉到第五脈的名聲,常言道,投鼠忌器,即便她心存不滿,也會有所顧忌,斷然不會輕舉妄動。”


    “那……會不會是五脈族老?”


    紀情眼底劃過一抹不屑,“安毅貪婪成性,為人精明,他心裏很清楚,跟我撕破臉沒有任何好處。”


    平嫂若有所思,突然,全身一僵,驀地瞪大眼,“夫人,剛才前廳的人傳話……”


    “說什麽?”


    “家主正和眾位族老討論如何處理謠言的事情。”


    紀情眉心擰成疙瘩,冷笑不改,“後院的事,我自會處理,什麽時候輪到男人來操心了?!你讓人去前麵傳個話,就說,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畫腳。”


    平嫂應是,轉身出了門,心裏估摸著要找一個妥協的人去傳話才行。


    不到半刻鍾,平嫂跌跌撞撞進門,麵色大駭,“小姐,出事了!”


    紀情猛地起身,單手扣住桌沿,指尖泛白,深吸口氣,故作鎮定地冷斥道:“慌什麽?!好好說!”


    “家主和族老商議後決定,把一半的管家權交給夜辜星!”


    紀情如遭雷擊,整個人站在原地,臉上還掛著震驚的表情,“不……不會的!你聽誰說的?!誰說的——”


    “我說的。”清冷的嗓音自進門處傳來,夜辜星笑意盈盈。


    紀情順勢望去,呆愣原地,半晌,指尖發顫,“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給我滾——”


    看著麵前這個妝容精致卻神態猙獰的女人,夜辜星輕笑,終於,見麵了。


    “老人家別這麽激動,血壓一高,分分鍾都有喪命的可能,作為媳婦,我勸您還是將息身體,畢竟,年齡大了,病痛也多。”


    “你!”紀情氣得全身顫抖,咬牙切齒。


    環顧四周,夜辜星打量著整間屋子的陳設,紫檀黑木椅,黃花梨屏風,價值不菲的白色羊絨毯,一張小葉紫檀木做成的榻榻米安放中央,更不論花架上那盆珍貴的“大唐鳳羽”蘭株,在國內單株成交價便超過了300萬。當真極盡奢華,享盡富貴。


    夜辜星冷笑,揮了揮手,“手裏活先放一放,都下去,我有些話,想單獨跟老夫人說。”


    她將“單獨”二字咬重幾分,意味深長。


    正做掃除的下人連忙應聲,退出屋內,平嫂站在原地沒動,睜著一雙牛眼,惡狠狠瞪向夜辜星,那模樣,倒頗有幾分母雞護幼崽的架勢。


    目光輕飄飄落到她身上,夜辜星笑意驟斂,麵色冷沉,“我的話,你沒聽懂嗎?”


    觸及對方一雙冷眼,平嫂心下巨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夜辜星真人,麵對麵,眼對眼,不再是一張單薄的照片,也不是通過電視熒幕,如今這個站在她麵前,氣勢淩厲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夜辜星!


    撕開了所有偽裝,兇相畢露!


    平嫂下意識垂眸,避開夜辜星森寒冷戾的目光,手心開始抑製不住地冒冷汗,卻仍舊頂著壓迫、咬緊牙關,站在紀情身後,不偏不倚。


    夜辜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踱步走近,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啪!


    清脆的響聲迴蕩,紀情愣了,平嫂傻了,鄧雪適時上前,將一方幹淨的手帕遞到夜辜星手裏。


    擦完手,笑意微漾,“下一巴掌,就不是我親自動手了。聽說廚房夥夫的老婆是料理人的一把好手,平嫂前不久還在廚房待著,應該也見過這人吧?”


    何止見過,還被那厲害婆娘修理得跟個龜孫子似的,偏偏平嫂拿她無可奈何,隻因她是專門負責安炳賢夥食的人!


    紀情見了都還要給三分麵子,更何況平嫂一個下人?


    近些年,安炳賢獨居幽苑,過著隱士般不問世事的生活,隻有這夥夫的老婆是唯一能見到他的人,便在下人中多了幾分體麵,人人見著都得稱上一聲“麻姐”。


    偏偏這麻姐是個愛打抱不平的潑辣性格,早就看不慣平嫂狐假虎威欺負其他下人,這才犯到她手上,還不得趁機好好料理這老刁奴一番?


    果然,平嫂一聽這人,臉色都青了,可是紀情不發話,她硬著頭皮也得撐下去。


    “你出去。”紀情沉聲開口,目光卻是牢牢鎖定夜辜星,一字一頓,“我、跟、你、談。”


    鄧雪和平嫂同時離開。


    夜辜星坐到一旁紫檀木上,自顧自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指尖把玩著茶杯,隨著她的動作,杯中茶水微漾,卻不會溢出,每次都恰到好處。


    紀情已經從一開始驚愕、慌亂的情緒中掙脫,兀自鎮定地坐到夜辜星對麵,也伸手為自己斟了半杯。


    見狀,夜辜星笑問,“老夫人喝茶習慣隻喝半杯?”


    紀情笑容端莊,“滿招損的道理,你懂嗎?”


    “願聞其詳。”


    紀情把茶杯重重一磕,“年輕人,做事不要太過火!”


    “這是過來人的建議?”


    “或者說,給你的忠告。”


    “忠言逆耳,果然沒說錯。”


    “你什麽意思?”


    “字麵兒上的意思。”


    紀情皺眉。


    夜辜星聳聳肩,“意思是,你說的話,真難聽。”


    紀情冷笑,“這就是你該有的態度?”


    “我什麽態度?”夜辜星端起茶杯輕嗅。


    “目中無人,尊卑不分!”


    “嗬嗬……”沉笑兩聲,再抬眸,厲色乍現,“目中有人的前提是,對方得是個人。至於,尊卑不分,老夫人,我倒要好好請教,你我之間,誰尊,誰卑!”


    “你!”紀情氣紅了眼。


    夜辜星卻驟然起身,將手裏茶杯一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尖銳且刺耳,隻見她傾身湊近,一把揪住紀情領口,雙眼微眯,笑容酷戾——


    “很不幸地告訴你,安家後宅,從今天起,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天下!安雋煌才是安家家主,你算哪門子的夫人?!加個老字,是抬舉你,若非我通情達理,叫你一聲紀老太婆都是輕的!這個世上,有一種人,叫給臉不要臉;還有一種人,叫蹬鼻子上臉。不好意思,你紀情兩種都占盡了!”


    “你這個小賤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你別得意太早!”


    夜辜星伸手扣住對方兩邊臉頰,冷笑從容,“可是,你確定自己還能等三十年?我怕你沒那個命活……”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安家怎麽就娶到你這種媳婦!滾——你給我滾出去——”紀情歇斯底裏。


    手一鬆開,夜辜星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惡毒?比起毒殺親孫,我一沒打你,二沒砍你,見麵也是一聲老夫人,究竟是我惡毒,還是你蛇蠍?!”


    紀情渾身一震,表情急劇變換,“是你!是你殺了榮嫂?!你砍了她的頭……你、你砍了她的頭……”


    夜辜星理了理衣袖,“老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明明是你殺了榮嫂,還想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在你眼裏,我真有這麽好欺負?”


    “你!血口噴人——”


    夜辜星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年過半百,按理說應該頤養天年,可惜,卻被你害死了,紀情啊紀情,你就不怕榮嫂半夜化作厲鬼找你索命嗎?”


    “是你殺了她!是你!根本不關我的事!”


    “如果不是你讓她在我的飲食裏下藥,她會死?說到底,你紀情才是罪魁禍首!那個人頭砍下來的時候還滴著血,紅豔豔的一大片,哦,就跟你今天這身兒衣服一樣紅……”


    “閉嘴——”


    “這就怕了?犯在你手裏的人命不少,冤有頭,債有主,你就等著厲鬼索命吧!”


    紀情唇角僵硬,麵色冷沉,老眼之中陰鬱遍布,“你以為,兩句話就能嚇唬我?嗬嗬……夜辜星,你太天真!我紀情走到今天,收過的人命不少,若是擔驚受怕、良心不安,隻怕活不到現在!”


    “老夫人是鐵血娘子,陰毒蛇蠍,哪裏是這三兩句話就能嚇倒的?”夜辜星笑得明豔,“可是,如果沒有了權力,你猜,你還能像今天這樣理直氣壯地站在我麵前說話嗎?”


    紀情麵色鐵青。


    “哦,剛才平嫂沒說清楚,我來補充……”


    心中不安的情緒發酵,紀情目光微閃。


    “從今天起,人事部、服裝部、采購部已經全部移交我來管理,今後,匯報處也由我說了算,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紀情眼裏的鎮定逐漸龜裂,直至崩潰——


    “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接管三部?!”


    “就憑我是安雋煌的妻子,安家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賤人!賤人!”


    夜辜星雙眼一眯,伸手指著紀情,“最後一次。如果我再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我會——直接……”


    “賤人!”


    啪——啪——


    “我會直接,給你兩耳光!”


    紀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夜辜星笑得眉眼彎彎,“為什麽不敢?”


    “你、你居然敢對長輩動手?!嗬嗬……”紀情像發現了寶藏一樣,“我倒要請那些族老看看,這就是他們承認的安家媳婦?看你究竟有沒有資格坐上當家主母的位置!”


    言罷,衝向門邊,大喚平嫂,卻半天得不到迴應。


    “人呢?!你把平嫂怎麽了?院子裏的護衛呢?”


    “哦,平嫂奴大欺主,居然敢對老夫人動手,護衛沒能及時阻止,看護不利,都應該受罰。”


    “你!你……顛倒黑白!扭曲是非——”


    夜辜星笑了,眉眼生動,在敞亮的陽光下,格外囂張,“是非黑白,皆由勝利者書寫。敗了,就是敗了。成王敗寇的道理,不用我教,老夫人心知肚明。”


    “你滾——滾出去——”氣急敗壞,歇斯底裏!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跟你嗆聲。既然,權力移交到我手上,那庫房的鑰匙和曆年賬冊是不是應該做好交接?”


    看著紀情狼狽的模樣,夜辜星笑得惡意滿滿,甚至有些瘋狂。


    這個老女人,敢對她的孩子下手,就算扒皮抽筋也難消心頭之恨!


    曾經,夜辜星發誓,見之必辱,不共戴天!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真快……


    ------題外話------


    12月6號的長評魚已經整理放在公眾章節,感謝大家昨天陪我度過一個難忘的生日!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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