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沐浴過後的閔穗賢正斜倚床頭,黑亮柔順的發絲垂於腦後,暖黃色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之上,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已年近五十?


    她的手邊安靜躺放著一隻白色手機,此刻,女人雙眼微闔,似在閉目養神。


    突然,手機鈴響,緊閉的雙眸倏然睜開,一瞬間,流光溢彩,詭譎湧動,竟讓人無法逼視。


    閔穗賢驀地勾起唇角,笑紋絲絲綻開,宛如蕩漾而去的水波,漣漪層層,波瀾乍興,“安夫人。”


    “溫夫人,久等了,東西我已經發到私密郵箱,接下來怎麽做全看您,隻是……”


    閔穗賢眸光一凜,心知對方絕非善類,不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笑道:“安夫人有話不妨直說,畢竟,作為合作夥伴,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信任二字可言。”


    “好,既然溫夫人如此坦誠,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收拾溫馨雅的方法很多,而我也完全可以選擇更直接的方式,比如,一槍斃命,再比如,丟下海喂鯊魚,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膽子。”


    閔穗賢握住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顯然,對方的話還沒說完——


    “但如今,我卻選擇如此迂迴的方式來對付她,一來,是為配合溫夫人,以報換女之仇;二來,也是不想她死得那麽容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很多時候,活著,比死更難。溫夫人,可懂?”


    閔穗賢淡淡勾唇,眼底卻湧現出驚天恨色,纏繞著陰狠,包裹著毒辣,宛如索命厲鬼。


    聲音卻聽不出絲毫異樣,柔和婉約,大家閨秀,“安夫人多慮了,王慧那個賤人和溫閻暗通款曲,不僅生下了孽種,還瞞天過海換走了我的親生女兒,奪女之仇,不共戴天!如今,王慧已死,母債女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溫馨雅那個雜種!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怕隻怕,溫夫人對寵了二十多年的掌上明珠舍不得。”


    閔穗賢心頭一刺,全身顫抖,夜辜星這番話就像一把尖利的錐子,不偏不倚戳在了她的心窩上!一想到這些年她對一個孽種掏心掏肺,而親生女兒卻流落在外,不聞不問,閔穗賢就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


    深吸兩口氣,竭力平複翻湧的情緒,她冷笑兩聲,“安夫人不用拿話激我,既然從一開始就選擇了與你合作,我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希望你,說到做到。”


    通話結束,閔穗賢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月色淒迷,繁星黯淡,突然,扯出一抹看似溫柔的笑,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雅雅,睡了嗎?抽個時間迴徐州看看吧……爸爸和媽媽都想你了……”


    滿月宴後第三天,溫馨雅在母親極力溫柔的邀請之下,決定返迴徐州,臨行前,她向埃裏辭別,並叮囑他早日兌現承諾,出手對付夜辜星。


    埃裏笑得高深,表情莫測,向她保證:“放心,你很快就見不到她了。”


    兩人相擁吻別,溫馨雅極盡討好,笑容甜膩,心裏卻盤算著,自己應該做好兩手準備,先讓埃裏去試試水,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隻當投石問路,她這次迴徐州,正好可以與母親商量下一步如何走,最好能把外祖閔家也牽扯進來,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勝算!


    夜辜星運氣好,逃過了一次兩次,沒死在手術台上,族老也拿她沒轍,可一個人的運氣有限,溫馨雅不相信,她能一直這樣好運下去!走著瞧,她一定會讓那個賤人生不如死!


    航班起飛,埃裏遠遠望著,眼裏閃過一抹悵然,悵然之中又挾裹著狠色,隱約有興奮的光亮跳躍,他朝空中做了個飛吻,“親愛的,再也不見……”


    溫馨雅這一去,等待她的,將是一條不歸路,而這條路將由她最敬重的母親親手搭建,直通地獄!


    夜辜星抱著小姑娘站在落地窗前,笑意盈盈,“乖女兒,叫媽媽……”


    “啊……嗚啊……”小姑娘不知道媽媽在說什麽,隻一個勁兒蹬著小腿,小手握成拳頭,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


    安瑾、安瑜一左一右護衛在夜辜星身後,不遠處,溟釗躬身而立。


    “確定她離開了?”夜辜星狀似隨意地開口,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懷裏小包子粉嫩的臉蛋兒,又引出一陣咯咯笑聲。


    溟釗低眉斂目,聲音也無波無瀾,“是,今天上午九點一刻的班機,已經起飛。”


    “好,我知道了。”


    溟釗功成身退,待行至門口,才發現額上早已冷汗涔涔,夫人的心思讓人愈發猜不透了……


    “喂!冰木頭!你杵在這兒做什麽?”溟釗隻覺右肩一重,他下意識出手,隨即女孩兒清脆的嗓音響起,他想要收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櫻紫落手腕一痛,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天旋地轉,她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呆滯,表情蒙圈兒。


    溟釗嘴角抽搐,暗道不妙,轉身,拔腿,疾步而走!以前,若問溟釗他最怕誰,他會冷冷扔出倆字兒——家主!如今,問他同樣的問題,他會毫不猶豫——櫻紫落!


    從上上次“內褲事件”,再到上次“狗啃狼吻”,溟釗承認,他堂堂安家前將,已經被這個小丫頭整怕了,她會像隻蜜蜂一樣,在你耳邊嚶嚶嗡嗡,說上一整天;或者纏著你,三句話不離“內褲”二字;還有最要命的一點,她會毫無下限地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直至讓你啞口無言!


    溟釗自問是個爺們兒,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可他怕煩!尤其是被女人煩!比如,現在——


    “站住!”小丫頭尖銳的尾音驟然拔高,像刀片劃過玻璃,倏地讓人心頭一悸,頭皮發麻。


    溟釗腳步一滯,下一秒,加快了速度,但也僅僅因為這一瞬間的失誤,滿臉怒氣的女孩兒已經包抄到他身前,兩手叉腰,攔住了去路。


    “讓開。”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冷到掉渣。


    櫻紫落卻好似習慣一般,下頜微抬,明明沒有對方高,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你摔了我,就想跑?這世上有那麽容易的事嗎?”


    “你想要如何?”溟釗麵無表情,連聲音也平淡無波。


    “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摔了我,我當然要摔迴來咯!”


    溟釗雙腳分開,兩手一攤。


    “呃……”櫻紫落一愣,戒備地看著眼前男人,“你、幹嘛?!”


    “要摔就快點,我還有事。”


    櫻紫落一哽,雙眼發愣,“你……”其實,剛才那一摔她下意識做出了防禦,落地的時候也避開了琵琶骨等關鍵位置,頂多屁股肉疼,櫻紫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偏偏喜歡找溟釗的茬,是了,她討厭看到那張木然的冷臉,總想試試那張臉破功的瞬間,會是什麽反應。所以,她樂此不疲地煩他,叨他,激怒他,可是沒一次成功!


    櫻姑娘活了十八年,當初死神聯盟魔鬼般殘忍的訓練她都能咬牙堅持,她就不信製不住一塊冰木頭!


    溟釗見她久未動作,收迴手,作勢欲走。


    “喂!我還沒摔呢!你走什麽走?!”


    溟釗冷厲的視線掃過女孩兒纖細的身板兒,客觀評判:“你,沒那個本事。”


    櫻紫落被他輕蔑的語氣一激,瞬間炸毛:“你說誰沒本事呢?!你才沒本事!給我站好!”


    溟釗懶得更她多費口舌,繞開就走,依她的實力,想要撂倒他,根本沒可能。


    櫻紫落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囂張,“你內褲不要了?!”


    溟釗腳步不停。


    “你信不信我把那三角形掛別墅門口,請眾人欣賞。”


    溟釗一陣風似的逼近,眼神驟冷,隱有火光,“你敢!”


    櫻紫落見他終於不再是一副冰塊模樣,心下得意,笑嘻嘻開口,“一迴生,二迴熟,既然掛過一次,第二次想必就輕車熟路咯!”一雙俏皮杏眼眨呀眨,似要軟出水來。


    溟釗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麵前站定,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字眼兒:“摔。”


    櫻紫落摩挲著下巴,圍著男人左三圈右三圈,靈動的眸中絲絲邪惡浮現,隻見她後背抵在男人身後,一隻手扣住男人右手腕部,溟釗全身放鬆,克製住下意識還手的衝動,等待著無聊一摔。


    他甚至做好準備,隨時暗中使力,替對方完成這一摔,他實在受不了這丫頭不依不饒的勁兒,像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煩!偏偏她與夫人關係匪淺,輕不得重不得,處處掣肘,煩上加煩!


    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櫻紫落另一隻手靈活穿過男人胯下,最後,致命一擊!


    全身狠狠一震,溟釗腦海裏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再次抬眼,女孩兒已俏生生立於他跟前,輕鬆地拍拍手,笑容邪惡。


    櫻紫落覺得,這一迴,冰木頭肯定破功!被她抓了命根子,是個男人都會有所反應,除非,他不是男人!


    事情的發展不出所料,男人臉上不再是一副木然冷沉的表情,一種壓抑的難堪浮現在他眼底,櫻紫落頓時一愣,男人卻死死扣住了她右手腕部,狠狠一推,後背撞上冷硬的牆麵,後腦勺磕在牆體之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櫻紫落倒抽一口涼氣,“痛……”卻在抬眼間狠狠一震,男人一雙眼睛盯著她,冷絕的光芒凝成一把冰刀,深深刺進她心裏,譏諷、輕視、嘲笑、輕賤,櫻紫落從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眼裏也能裝下這麽多情緒,她如願以償看見了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可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怔然。男人的力氣很大,她能感覺到扣住自己手腕的大掌在輕輕顫抖。


    她突然有些慌了,試圖開口解釋:“我……”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男人輕輕開口,淡若煙茫,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櫻紫落心上,“我討厭你的自以為是,更厭惡你的自作多情。一個女孩子,能做出這種動作,想必,你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言罷,轉身大步離開。


    女孩兒纖瘦的身體順著牆麵緩緩滑落,最後跌坐在地,一雙靈動的眼眸黯然失色,她怔怔看著男人離去的方向,一層輕霧蒙上雙眼,她喃喃開口:“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終究,一滴清淚滑落,跌落塵埃。


    她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天,嘴唇輕輕顫抖,但眼睛卻瞪得很大,終於,她止住了淚水,心卻空了大半。


    “爸爸,落落想你了……你什麽時候來接落落迴家……”


    溟澈剛從地下診療室爬上來,拿著最新提煉出的一丈青蛇毒,勢必要與席瑾那廝一較高下,恰好看到溟釗的身影從旁一掠而過,他正欲開口,卻見人家早就一陣風似的進了屋,他撇撇嘴,咕噥:“趕著投胎呢……”


    砰的一聲闔上門,溟釗提起的那口氣才重重落下,眼中已然恢複了一片冷厲,但卻不複以往,如果仔細分辨,就能夠清晰看到冷色之下糾結纏繞的複雜情緒,似惱,似怒,似羞,似窘。


    腦海裏驟然閃過女孩兒那雙逐漸暗淡的明眸,像破曉時分,漸趨微弱的星光,下一刻便會消失於天際。


    他定了定神,卻發現體內被勾起的躁動沒有絲毫平息的趨勢,終究苦笑一聲,進了浴室,不一會兒,傳來滴答水聲……


    ------題外話------


    二更十點之後!小魚正在進行新一個療程的拖延症治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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