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入朽靈符裏與以往不同的是,我不再隻能浮於靈氣之上,而是可以站在地麵上。


    走在自己的身體裏,每邁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哪下會踢到自己的什麽髒器,即便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周圍漆黑靜謐,我有些恍惚,開始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朽靈符中,還是在自己的身體裏。也許,已經沒有差異了。


    我釋放出的靈氣一直縈繞在我的周圍,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那股吸力。


    肖愁睡著了?


    正想撤出時,忽然感覺身後有異象。轉過身什麽都看不見,但我非常確定,此時我的麵前正站著一個人。


    “肖愁?”我被自己的聲音嚇一跳,沒想到我居然還可以說話。


    良久,沒有人迴應。我的靈氣卻緩緩的向前方飄了去,我慢慢向他挪著步,三步後還是沒有摸到任何東西。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肖愁,你在前麵嗎?”


    半晌,寂靜。


    我又摸著向前走了兩步,一下碰到了什麽東西。嚇得手一縮,再次確認後,發現那是一個人的手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像一個失明的人靠用觸摸的方式去辨認對方身份一樣,順著他的手臂摸到他的肩膀,然後到脖子,臉。


    他也很配合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給我摸……尷尬的是,他的整張臉都被我摸遍了,還是沒有辦法確認他是不是肖愁。不過這裏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他的頭,忽然被一種熟悉的感覺擊中心頭。心裏不由一陣酸楚,是他,沒錯了。


    我難掩激動,一把抱住他,“肖愁,我是白一,你哥哥白一,你還記得我嗎?”


    在黑市最後一次見到肖愁時,就很想給他一個這樣的擁抱。我有些後悔,在他以靈王的身份,帶著我的記憶出現在我身邊時,我沒有這樣做,即使在知道他叫我哥哥時,我依舊無動於衷。


    如預期,肖愁沒有半點反應,我放開他,舒了口氣,“肖愁,以後你會想起我的。就算你想不起來,我們也可以重新認識。”


    離開前我握著他的手腕,給他傳輸了一些靈力,我告訴肖愁,他以前就是這樣給我輸入靈力的。


    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我點了支煙,站在湖邊。


    如果小粉知道肖愁已經把靈識還給了我,是不是就會原諒他了?或許,他不會知道了,上次一別,不歡而散,我還從沒見過他那什麽生氣,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雨越下越大,望了望天,那天小粉走時,也是這樣的天氣。


    第二天,第三天,肖愁對我還是那個樣子。


    我有些喪氣,跟白三抱怨肖愁是不是因為小粉的靈氣靈力吸多了,怎麽變得那麽古板,一點都不好玩了。白三說我沒事總對靈王這摸摸那摸摸的耍流氓,要不是有小粉的靈力鎮著,我早就沒氣兒跟他嚼人舌根了。


    我是覺得誰養的靈王就會像誰,無奈自己靈氣靈力低微,讓小粉成了肖愁的主供人,不知道這種性格以後還好不好改過來。


    出發前一晚,我在朽靈符裏,拉著肖愁的手腕給他傳送靈氣靈力,“肖愁,明天我們就要去蝙蝠洞了。不知道怎麽迴事,我這心裏直發毛,總覺得這次行動會非常兇險。你說我之前那股狠勁兒哪去了?難怪白三會喜歡後來的我,我也覺得現在這樣特不好,就擱以前我也不是一個慫人啊,怎麽這會兒這麽慌呢……”


    肖愁忽然摸了下我的頭,然後輕輕撤迴手腕,離開了。


    我懵逼地站在原地……心髒狂跳,我剛才……是被靈王摸頭殺了嗎?


    “白三!白三!”我從朽靈符裏出來後,坐在床上激動的叫著,“你剛才看到了嗎?啊不是,你感覺到了嗎?”


    “什麽?”白三語氣冷淡。


    “我被肖愁摸了!”


    白三良久沒有迴應。


    “不是不是,我表達有誤。”我解釋道,“他摸我頭,就像我之前摸他那樣!”


    白三歎了口氣,說道,“早點睡吧。”


    “睡什麽啊!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振奮人心的事嗎?他可是靈王啊,之前還要吞了我的,你看現在,對我也太友好了!”我有些難為情,笑道,“哎你說……我還真是……以前怎麽沒發現,其實我還招人喜歡的。”


    白三道,“以前怎麽沒發現,其實你還挺缺愛的。”


    我“切”了一聲,說道,“你要是真這麽覺得,那以後就多給我一點關愛!”


    “你有靈王關愛就夠了。”白三道。


    “呦呦呦!不得了了,我們家白三吃醋了!”我笑道,“白三別小氣嘛,你在我這裏可以有番位的。雖說你們現在同住一屋簷下,但你的正宮地位始終是無法被撼動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必定會做到雨露均沾!”


    白三道,“他為什麽會摸你的頭?”


    “啊?”我一愣,不知道白三為什麽會這麽問,“我不知道啊,應該是喜……”


    “他應該直接把你的頭擰下來。”


    我摸摸脖子,咽了口口水,“白三,我勸你怨氣不要那麽重,你們現在住的那麽近,萬一哪下肖愁一不小心把你誤當成怨靈吞了怎麽辦?”


    “取而代之。”白三道。


    “什麽意思?”


    白三道,“做新的靈王。”


    這家夥口氣不小,野心更是磅礴,居然還想著要反收了肖愁,自立為王。


    得虧肖愁手底下沒有像白三這樣怨靈,不然三天兩頭的搞起義,生事端,謀策反,我這血肉之軀哪裏扛得住他們這番折騰?


    如果真的是肖愁跟白三battle,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幫誰都不是。


    我躺在床上,琢磨著剛剛肖愁的摸頭殺到底是什麽用意,他不會說話,所以隻能用肢體語言傳遞想表達的。估計是聽到我說對明天的行動心裏沒底,所以想安慰我一下,或者是不同意白三的觀點,即便是歸還了我的靈識,沒了之前的記憶,但還是喜歡現在的我。


    不管因為什麽,肖愁的舉動都代表著友好,最擔心的問題沒有發生,總算能暫時鬆口氣。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門了,到了樹林後,剛迸出金甲想叫出肖愁,白三忽然說道,“有人!”


    我怔住,向周圍望了一圈,最終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


    “出來!”我說道。


    “可以啊小白,現在警覺性提高了不少啊!”水墨從樹後繞了出來,嘴裏咬著一根狗尾巴草,笑道,“本想等你走近嚇下你的,小瞧你了。”


    “水墨?”我問道,“你怎麽在這?你該不會是一直在這等我的吧?”


    水墨早說要陪我一起走蝙蝠洞,但那也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這小子這會兒出現在這,怎麽看都不像是路過,難道是在守株待兔,有意堵我?


    水墨道,“我一天那麽多事,哪有閑工夫蹲這等你?我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我的大橘子。”


    “他說慌。”白三道。


    我看著水墨,覺得與他已經好久不見了。他還是老樣子,沒心沒肺,悠閑自在。如果換做是我被禁足在樹林裏這麽長時間,眼睛裏早就看不到光了。


    “我今天要去蝙蝠洞,你要跟我一起嗎?”我說道,“不過你每天都那麽忙,應該不會有時間的。”


    “哎你說巧不巧?我今天剛好事情都辦完了,看大橘子是我任務欄裏的最後一項。要不,哥們兒就當加個班,陪你走一趟?”


    我看著他,沒想著到到最後,自己身邊還能留下一個這樣的朋友,總是默不作聲的心係你,替你著想,然後還非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用不著你領情,也不需要你把這些記在心上,隻要你好,就行了。


    我對水墨笑了笑。


    水墨見狀忽然怔了一下,他呆愣的望著我,有些恍神,就像猛然間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老友。


    我走過去,推了他一把,“還杵在這幹什麽啊?趕緊帶路啊,用你的黃金小傲鼻給我們指條明路。”


    水墨立馬笑道,“得嘞!小白你可要跟緊了啊!”


    “你忘了上次的‘恥辱之戰’了?”我問道,“你覺得我能跑你幾個?”


    “甭管你能跑我幾個,今天你都得在哥們兒後屁股跟著!”水墨轉身一躍,那一身漂亮的黑白灰三色暈染,久違了。


    我立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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