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宮裏的當夜,暢天樓就傳出倩貴人召太醫,結果太醫告訴她,身上穿的衣服被弄了藥粉,以致全身發癢,還容易吸引螞蝗。一時間原本等著看倩貴人熱鬧的妃嬪們各自小心起來,就怕這事莫名其妙就落在自己身上。

    莊絡胭靠坐在涼亭中,神情愜意的看著碧綠的湖水中遊來遊去的錦鯉,卻聽到兩個宮女的閑話。

    “你說誰會害倩貴人呢?”

    “誰知道呢,倩貴人自從進宮,也很受皇上喜愛,雖說不及淑貴妃與昭賢容兩位娘娘,但是與柔妃娘娘差不多了。”

    “依我看這事兒沒準是徐昭容幹的,如今倩貴人住在她那裏,她卻失了寵,心裏不定有多恨呢。”

    “是哪兩個膽大的宮女妄議主子呢?”就在莊絡胭聽得興起時,不遠處卻響起柔妃的聲音,她隻好收起一身懶骨頭,走出涼亭便看到跪在柔妃麵前麵無人色的兩個宮女。

    “見過柔妃娘娘,”莊絡胭給柔妃福了福身,視線掃過跪著的宮女,麵上帶著一絲淺笑。

    “這不是昭賢容,”柔妃雖說對莊絡胭不喜,但是如今莊絡胭聖寵正盛,麵上倒也比以往溫和不少,“昨日才去了城郊,今日怎麽有心力出來走走?”

    “不過是去城郊,也不是多費心力的事情,”莊絡胭溫和一笑,“今日見風景宜人,便想著出來走走,哪知竟是聽到一些胡言亂語。”

    “可不是些胡言亂語,”柔妃冷眼看著兩個宮女,任哪個妃位的妃嬪被宮女與個貴人比,都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更何況她素來不是軟和的性子,既然有人敢這麽說,自然就要敢承受她的怒火,“依本宮看,有些人管不住嘴,也就不用張嘴了。”

    莊絡胭垂眸低首,嘴角微彎並不多言。

    柔妃見莊絡胭並沒有插手這事的意思,便冷著臉道:“來人,將這兩個宮女送到殿中省,這種妄議主子的行為定要嚴懲。”

    看著兩個宮女求饒著被拖下去,莊絡胭笑容淡了些,“柔妃娘娘這是打哪來?”

    “倩貴人身子不適,同是伺候皇上的姐妹,本宮自然是去瞧瞧她。”柔妃似笑非笑,“昭賢容可去瞧過了?若是沒有,便與本宮一道去瞧瞧。”

    話到了這個地步,莊絡胭自然不再拒絕,她隨著柔妃的步子,去了暢天樓。

    穿過茂盛的竹林便到了暢天樓,莊絡胭看到高德忠站在外麵,知道皇帝也在暢天樓,腳步一頓,對高德忠笑著點頭:“高

    公公。”

    “見過柔妃娘娘,昭賢容娘娘,”高德忠行過禮後,朝莊絡胭笑道,“二位娘娘這是來看倩貴人的?這會兒皇上以及皇後娘娘淑貴妃娘娘都在呢,您們請。”

    “有勞公公,”莊絡胭微微頷首,見柔妃已經往前走了幾步,隻好轉身跟了上去。

    高德忠看著兩位娘娘的背影又彎了彎腰,再抬頭時,臉上的笑緩緩淡了下來。

    “皇上,柔妃昭賢容求見!”

    麵無表情的封謹聽聞太監傳報,點了點頭,“讓她們進來。”麵上也多了一分暖色,讓坐在他身邊的皇後眉梢動了動。

    “皇上,倩貴人身上的肌膚都快抓破了,徐昭容也太過歹毒,”皇後神情嚴肅道,“可憐倩貴人那一聲雪色肌膚,本宮瞧著都心疼。”

    莊絡胭走進屋子,便聽到皇後這席話,心頭有些感慨,把假話說得這麽真摯也算是後宮女人必備技能了。走到離皇帝三步遠的地方福身,“妾見過皇上。”

    “二位愛妃不必多禮,”皇帝聲音淡淡的,“賜座。”

    莊絡胭在柔妃下首坐了,小心的往靠坐在床上的倩貴人看了一眼,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好好的一個美人臉怎麽變成這麽一副模樣,那紅得可怕的疹子把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硬生生變成母夜叉了。

    “倩貴人怎麽傷得這麽嚴重?”柔妃一臉驚訝的樣子,皺著眉頭略帶不滿道,“倩貴人長得花容月貌,誰會下得這樣的狠手?”

    這話也真夠缺德的,明明別人慘遭毀容,皇後與柔妃還非得提什麽雪色肌膚花容月貌,難不成非要皇帝把倩貴人如今狼狽的模樣記在心上?還有那跪在地上的徐昭容難不成是透明的,柔妃非要說這麽一席話?

    倩貴人似乎也不能接受自己這副模樣,柔妃話剛說完,便拉著被子遮住了自己大半臉,連看眾人一眼的心思也沒有了。

    封謹眼皮抬了抬,沒有搭理柔妃的話,轉而對皇後道:“倩貴人如今這般模樣,你多費些心,讓她早些康複。”

    “請皇上放心,倩貴人這般樣子,不止皇上您心疼,我也是心疼的。”皇後溫和應下,然後看向徐昭容,“徐昭容,你再三犯錯,實在是罪無可赦了。”

    徐昭容抬起頭,笑得一臉淒婉,“皇上與皇後娘娘既已定了我的罪,我自然罪無可赦。”

    這樣的話不能讓皇後變半分臉色,她垂下眼瞼,“早前你嫉妒昭賢容,皇上念你伺候多年,並未嚴

    懲,如今你又毒害倩貴人,實在是用心險惡。”

    徐昭容表情漠然的聽完皇後一席話,轉而看向皇帝,“皇上……”

    莊絡胭看到徐昭容眼中還帶著期望,也許她心裏清楚,這滿屋子的女人都亟不可待的把這罪名按在她的頭上,唯一能證明她清白的,隻有皇帝一人。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皇帝看著徐昭容,眼中沒有多少感情,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或許是朕太縱容你了。”

    皇帝這麽輕飄飄一句話,讓徐昭容眼中的期望徹底消失,她跪直身子,朝皇帝行禮了叩拜大禮,一字一頓,口齒清晰道:“罪妾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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