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未曾如意,可心中所愛,仍是心中所愛,並沒有因為失去而變成心中所恨。


    這一晚蘇遇與她說的話,大概抵得上近來一年那麽多吧。


    祁岐公主淚眼朦朧地看著蘇遇,隻覺得這個俊逸的男人的心是冰冷而硬狠的。她不該對他有所期望,才把自己害得如今這麽慘!


    最終,祁岐公主抹了一把眼淚,笑道:“你我是聖旨賜婚,反正你也不能休了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這麽對我,是錯的。”


    靈舒惱恨祁岐公主之餘,也還沒忘了衛卿這一茬兒。


    她一定要讓衛卿嚐到苦頭。


    於是自那日衛卿從康王府離去後,靈舒便借口衛卿來給她看診,結果施診不當,導致她病情越發嚴重。


    衛卿便給落了獄,皇帝命她在大理寺牢裏深刻反省。


    其實滿朝文武皆知,靈舒不過是借題發揮。皇帝這是給了她一個很大的台階下。


    大理寺牢裏清掃得幹幹淨淨,被褥也鋪得厚實。


    溫少卿再次看見衛卿時,臉上的表情已經麻木了。


    衛卿朝他笑笑,道:“溫少卿,我們又見麵了。溫少卿真是盡職盡責。”


    溫少卿道:“哪裏哪裏,是都督夫人來得勤,就莫要寒磣下官了。”


    隨後溫少卿還往衛卿的牢裏添了一盆炭火,方便她取暖。


    等到飯點時,不想殷璄竟真的來了。


    帶來的食盒裏的飯菜,都是家裏嬤嬤們做的。而且還少不了補羹。


    衛卿笑說:“不是說忙就別來了麽。”


    殷璄道:“如此我也不會忘記吃飯。”


    下午的時候,衛卿旁邊的牢裏來了一個牢客。


    衛卿看著被溫少卿押進來的季從賢時,就忍不住扶額。


    大家都在一個京城裏,她和季從賢也不是好久不見,隻不過因為各自做的事不同,交集比以往少了。


    季從賢見了衛卿也不顯生疏,打招唿道:“嘿,衛卿,好巧啊。”


    衛卿:“……”


    季從賢道:“你是怎麽被抓進來的?”


    衛卿:“據說是誤診了靈舒公主。”


    季從賢不屑地撇撇嘴:“靈舒從來就屁事多,怎麽現在當了烏斯藏的王後,還不知收斂點。”


    衛卿道:“小侯爺又是怎麽被抓進來的?”


    季從賢牽了牽自己的錦衣衣擺,道:“唉,賭錢賭輸了,沒錢還,就被送進來了。”


    隨後季從賢發現自己牢間的待遇和衛卿的不同,就哐當哐當搖著牢門跳腳道:“溫淑庭!憑什麽她有炭火烤我沒有,她的被褥那麽厚我的卻這麽薄!你個偏心眼的給我說清楚!”


    溫少卿實在受不了他,才又送了被褥和炭火來。


    季從賢傲嬌道:“這還差不多。”


    溫少卿懶得理他,甩甩袖子走了。


    季從賢舒舒服服烤著火,便對衛卿道:“你要是覺得無聊,我跟你嘮嘮嗑。”


    隨後衛卿問他:“你進了大理寺,榮安侯知道麽?我記得以前榮安侯好像不準你與我來往吧。”


    季從賢儼然一副紈絝樣,道:“兒大不由人,他管我。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住我了啊。”


    衛卿笑道:“小侯爺真是一如既往的隨性。”


    他這副紈絝的表象下,誰說沒有一份不顯露於人前的睿智在?


    季從賢吊兒郎當道:“衛卿,以前你說有時間陪我賭一把,還算不算數啊。”


    衛卿道:“算數。”


    季從賢就笑了起來,道:“正好,我偷了一副賭場的骰子來。”說著他就從袖中取出一盅,和一副骰子。


    衛卿問:“賭什麽?”


    季從賢道:“要是我輸了,我答應你一件事,隻要以後你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要是你輸了,亦如此,怎麽樣?”


    衛卿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片刻道:“不違背道義和做人準則,不違背倫理和綱常。”


    季從賢眼神熠熠道:“不違背道義準則,不違背倫理綱常。”


    衛卿道:“好。”


    一時間,牢房裏響起了骰子撞賭盅的清脆聲音。


    對於賭,這個衛卿真不在行,全憑運氣。


    今日,不過是實踐往日的一句諾言。


    輸贏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因為就算她贏了,也並不需要季從賢幫她做任何事;她若是輸了,可還他以往真心相待的一份情義。


    反倒是季從賢,他應該很想要贏吧。


    見季從賢如此認真,衛卿便也打起精神來。


    最後的結果,季從賢贏了。


    衛卿挑眉道:“你今天運氣不錯。”


    季從賢道:“衛卿,你可答應我了啊。往後若是我用得上,我會跟你提這件事的。”


    衛卿道:“在不違背以上的條件下,我自會應你。”


    到下一個飯點的時候,季從賢就發現他和衛卿待遇的巨大差距。


    衛卿可以和殷璄一起用飯,而且還是家裏帶來的熱騰騰的飯菜。而季從賢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啃牢飯,簡直是虐狗!


    本來季從賢覺得大理寺的牢飯還不算難吃,可一和衛卿的飯菜比起來,就色香味盡失。


    於是乎季從賢幾乎是一邊瞅著衛卿那邊的菜色,一邊下自己的飯的,別提有多幽怨。


    衛卿雖然沒提,後麵殷璄再來時,顯然帶了三個人的飯菜。


    衛卿好笑地看著偷偷咽口水的季從賢,道:“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季從賢看向殷璄,道:“我可以吃嗎?”


    衛卿道:“當然可以。”


    季從賢的牢房基本沒上鎖,是他自己要來的,又不是溫少卿硬把他抓進來的。


    遂季從賢饞兮兮地跑到衛卿的牢間裏,坐下一起吃飯。


    季從賢不停地讚歎道:“嗯~好好吃!衛卿你家的廚子手藝怎麽這麽棒!比我家強多了!”


    隨後季從賢就開始打聽都督府的廚子,是哪裏人啦,都會些什麽菜啦,以及可不可以讓他家的廚子去都督府學習兩天啦之類的。


    基本上殷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迴答他,都是衛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


    事實證明,靈舒是沉不住氣的,第二天果然就到了大理寺的牢房來。


    彼時她趾高氣昂地出現在牢房門外,衛卿正安靜地坐在床褥上閉目養神,腳邊的炭火燒得紅紅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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