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道:“我若讓開了,你就走了。”


    衛卿驀地冷厲道:“讓開。”


    正當氣氛陡然凝固、劍拔弩張時,身後冷不防響起一道聲音:“首輔大人在這裏堵截一個女子,要是傳出去了,可能不太光明磊落。”


    蘇遇眯了眯眼,看向來人。


    正是新晉武狀元趙蔚。


    蘇遇幽幽道:“這是本輔與衛太醫的私事,你最好莫管閑事。”


    趙蔚道:“首輔大人的私事下官自不能管,但是衛太醫現在明顯不願意,首輔大人何必強人所難。”


    這個趙蔚,別人都顧著攀附權貴,他卻趕著來招惹權貴。


    趙蔚又對衛卿道:“衛太醫可是要出宮?不介意的話,一起走吧。”


    衛卿看了一眼蘇遇,趙蔚要走,他總不能擋著趙蔚的去路。於是最終她跟著趙蔚一起離開了。


    路上,衛卿淡淡道:“方才多謝趙大人解圍。”


    趙蔚道:“看來外麵的傳言也不可信,明明糾纏著不放的人是首輔,而不是衛太醫。”


    衛卿道:“趙大人也喜歡跟別人一樣愛八卦、嚼舌根?”


    趙蔚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失言,請衛太醫恕罪。”


    衛卿對他的態度雖不冷不熱,但一來二去也算熟識了。


    為謝他這次及時解圍,後衛卿還應邀去趙蔚家中幫趙蔚母親診治了一下身體。


    趙蔚的母親培養出一個武狀元相當的不容易,知兒莫若母,她怎會不知道趙蔚的心思,因而衛卿來時就格外留意起她。


    趙母隻是不甚著了涼,又腸胃不適,衛卿叮囑時她連連答應,一雙眼睛直黏在衛卿身上,越看越滿意。


    她熱情地拉著衛卿的手,詢問她家裏人,有沒有定婚事等等。


    衛卿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笑了笑道:“前不久才告吹了一門婚事。夫人剛來京城可能有所不知,我克夫的名聲幾年前早就遠揚在外,夫人隻要稍稍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趙母麵色卡了一卡,有些訕訕的,後來就不再問了。


    這姑娘再優秀恐怕也不能娶呀,她兒子才當上武狀元前程似錦,怎麽能被女人給克了呢。


    然而,趙母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兒子的錦繡前程還沒開始呢,沒過幾天,趙蔚突然就被下令調去了邊關鎮守。


    衛卿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也頗感蹊蹺。


    不過她在宮裏要想打聽個詳細情況又有何難的,她義兄蔡琮也在宮裏當差,消息比她靈通,去問問便知。


    半下午時,衛卿去找了蔡琮一趟。


    彼時蔡琮知道了她的來意,神色諱莫如深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遠方,道:“近來你是不是和那個趙蔚走得太近了?”


    衛卿挑眉道:“正常相交,何為太近?”


    蔡琮拍了拍衛卿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可能有人看得不順眼。”


    衛卿抿了抿唇角,心裏緩緩往下沉。


    這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她也不想去想,每每想起,都會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自認為已經克製到極點了,他還要來招惹她麽?


    明明……說要放她走的人是他……


    下午散值的時候,衛卿和漪蘭出宮時,碰巧看見錦衣衛守著轎子在宮門口等他們主子。


    衛卿眯了眯眼,把心一橫,徑直走過去掀起轎簾便鑽了進去。


    錦衣衛當沒看見一樣,漪蘭也很有默契地自個出外宮去找阿應。


    轎子裏空空如也,並不見殷璄。


    他這會子約摸還在宮裏。


    衛卿自己坐下,神色不定地等著他。


    轎中有限的空間裏,殘留著他身上獨有的極淡的冷檀香,她不想去感知,那縷氣息卻千方百計地往她所有感官裏侵入。


    衛卿閉了閉眼,將那股情緒漸漸壓下。


    索性她沒有等多久,殷璄便出宮來了。


    錦衣衛一聲不吭地掀起簾子,他彎下身軀進來時,抬眼便看見衛卿坐在他的轎子裏,動作間隻極其細微地滯了一下,然後在她身旁落座,讓錦衣衛起轎。


    轎子四平八穩地抬著走在直道上。


    衛卿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天氣漸熱,折扇是他留在轎中用的。


    方才他還沒來時,就被衛卿撿到了,那涼潤的玉骨十分趁手,衛卿拿在手上,便沒舍得放下。


    她很熟悉,曾在蘇遇那裏見到一把相似的。


    衛卿緩緩打開扇麵,隻見上麵的描畫與她印象中的畫麵半分不差,果真是梨雪落落。


    往常時候,他便是用這把扇子,給自己扇風的。


    同一隻手,同一把玉骨扇,同一個人。


    衛卿麵上不動聲色,隻平靜地開口道:“是大都督把趙蔚調往邊關的?”


    殷璄:“嗯。”


    衛卿道:“為何?趙蔚是今年的新科武狀元,本應留在朝中任職,何以要去邊關?”


    殷璄低頭整了整手上的護腕,清閑道:“按照規矩,朝中新晉武將都要調去邊關實地曆練幾年,有什麽問題嗎?”


    衛卿問:“朝中何時有這樣的規定,我怎麽不知道?”


    殷璄道:“這個月剛定下的。”


    衛卿沉默。


    她深吸一口氣,兀自扯了扯嘴角,忽而緩緩道:“你是不是見不得我與誰走得太近?”


    殷璄聲音十分沉磁,低低入耳:“聽說趙蔚之母,向你詢過你的婚事了?”


    對此,衛卿一點兒也不意外。


    想這世上,還有誰能比錦衣衛更擅長聽人牆角的?別說殷璄知道有這迴事,就是趙母具體跟她說了幾句話,想必他都一清二楚。


    衛卿道:“大家現在對我的婚事都挺感興趣,別人問不得?”


    殷璄道:“我隻是順便讓你克夫的名聲更具有說服力一些。”


    現如今,別人隻是問了問她的婚事,轉天兒子就被派去邊關了,這要是她嫁過去了,還得了?


    這樣一來,往後誰還敢提?


    衛卿手裏不自覺地握緊了那把玉骨扇,心口痛得有些窒息,她閉著眼極力隱忍,可好不容易被她壓在心底的情緒,終究還是慢慢地浮了上來。


    後來,玉骨扇叮咚一下就落在了座上,轉瞬之間,衛卿突然翻身朝殷璄欺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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