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又手癢地摩挲著他的衣襟,慢慢往上攀爬,剛要碰到他的喉結時,便被殷璄捉住了手。


    衛卿懶懶道:“就摸一下。”


    殷璄縱容了她,鬆了捉她的手。


    衛卿如願地摸到了他的喉結,卻遲遲沒收手。


    殷璄動了動喉,說話時喉結震顫,酥了衛卿的手指,他道:“你的摸一下是多久?”


    衛卿心安理得道:“隻要我還沒撒手,就還是一下。”


    殷璄無語。


    後來衛卿睡著了,依偎著他睡得十分安穩。殷璄低頭便碰到她的額頭,在額上輕輕親了一下。


    第二日窗戶微微亮,衛卿清醒過來,在漪蘭來伺候之前,偷偷摸摸地摸出了殷璄的房間,躺迴自己的房間去。


    等起身洗漱過後,用過了早飯,就要繼續趕路了。


    自一場雨後,天氣便涼爽了下來,馬車裏也再用不上冰桶。兩邊遮窗的簾子挽起來,窗外景色宜人,清風陣陣。


    前方便是下一座州城,衛卿看著窗外的光景,漸漸覺得有兩分熟悉。


    迴京的路線都是錦衣衛在布置安排,衛卿並不多問,但是這種熟悉感隨著在官道上越往前走就越明顯。


    衛卿福至心靈,忽問:“這是去年你到地方州城巡查時走的那條路?”


    話一出口,無需殷璄迴答,衛卿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因為錦衣衛和馬車在經過那座荒山時,在山腳下停了下來。


    前麵那座州,便是去年她迴衛家時所待的那座州。而這荒山,也是去年她來祭拜過的地方,她又怎會忘記。


    這山上,葬著她的母親。


    殷璄與她道:“順道經過,要上去看看麽,看完以後就迴京了。”


    衛卿的視線怔怔地從窗外的荒山上收了迴來,她轉頭看著殷璄,良久,她問道:“你讓錦衣衛繞了遠路,便是要帶我來此處?”


    殷璄道:“隻是順道經過。”


    衛卿若無其事地笑笑,而後低頭間輕聲道:“你是怕我不夠愛你,怕陷得不夠深,所以連我最後的防線都要給我擊垮得徹徹底底?”


    這世上,除了她自己,最了解她的人當真莫過於殷璄。


    從相識到現在,她最需要幫助時,他能恰合時宜地出現;她需要擺脫麻煩時,他能恰到好處地善後;她嗅到了危險一步步退時,他便不動聲色地不急不迫地一步步進;待她轉身逃時,他卻能第一時間找到她叫她逃無可逃。


    如今,即使她從未開口要求過,他依然能一聲不吭地帶她去她最想去的地方。


    如果說他是全京城裏最不解風情、最不會談風花雪月的男人,那麽他卻是最知道怎麽攝奪一個人的心、最知道怎麽霸占一個的愛的男人。


    他這樣的人,愛上了一個女子,也會讓那女子心甘情願地愛著他。


    她的心裏,被這樣的男子占據著,大概這一生,都不舍得再放下了。


    衛卿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惡,可惡到讓她心底發狠想糾纏他一輩子,哪怕是地獄……


    衛卿起身下馬車時,又道:“如果是那樣,那你做到了。”


    哪怕是地獄,她也會願意跟著他去。


    她在馬車邊站了站,眯著眼看向那荒山,再道:“殷都督,要一起去祭拜你未來的嶽母嗎?”


    殷璄應道:“好。”


    他從馬車下來,錦衣衛早就備好了香燭紙錢,適時地送上前。


    衛卿看了看他,拆穿道:“這不是有備而來是什麽?殷都督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順道路過?”


    殷璄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窘迫,道:“隻是順道捎的。”


    衛卿勾唇笑了笑,然後伸手過去,主動牽了他的手,一同往那荒山上行去。


    雜草叢生,前麵有錦衣衛開路,盡管路上凸石嶙峋,一路走到荒山山頂也還平穩順遂。


    衛卿站在高處迴頭眺望了一眼,身後視野開闊,風和日麗,群山如翡。


    山上荒墳無人打理,草又沒過了膝蓋。


    衛卿走到繆嵐的墳頭前,默默地動手理草。殷璄將香燭放下,蹲下身去幫她。


    錦衣衛和漪蘭都在周邊看著,衛卿和殷璄兩人將荒墳整理得幹淨。


    衛卿坐在墳前,伸手去摸了摸墳頭上的舊土,當做日常聊天一般,平平淡淡地說道:“母親,這迴我帶了一個人上來與你認識,”她勾唇笑道,“你在他身上恐怕找不出什麽缺點,畢竟我認識了他一年有餘,也沒發現。”


    衛卿看著殷璄不疾不徐地將香燭插在墳前的空地上,朝錦衣衛抬了抬手,錦衣衛自覺地將火折子遞到了他的手上。


    他動手點燃。


    衛卿忽轉頭又輕聲對著這一抷舊土,仿佛繆嵐還在,她隻是在母親膝下撒嬌,低低與繆嵐偷偷地說道:“但是我好像愛他。”


    風聲輕輕的,吹著別的墳頭上的荒草來迴晃動,像是誰的喁喁低語。


    衛卿的聲音極小聲,即使殷璄就在她幾步開外、耳力非凡,她的聲音散落在風裏,他也可能聽不見,手裏的動作絲毫未停。


    等祭拜過後,一行人下了山,重新上路。


    衛卿坐迴馬車裏,一直趴在窗頭,看著外麵。


    殷璄問她:“在看什麽?”


    衛卿抬手指著外麵的官道,忽道:“就是這裏,去年我在此地遇上的你。”


    原來她一直在找,與他初遇初識的地方。


    隻不過去年那個時候,這道路凹凸不平很是難走,後來殷璄在衛辭書麵前提起過,這路上的坑已經被填平了。


    她似笑非笑道:“那時你為何要載我?”


    “見你可憐。”


    “說人話。”


    殷璄看了她一眼,道:“見你手上有銀針。”


    頭頂的陽光依然明媚金燦,但驕陽失去了酷暑裏它應有的驕縱,天空高高藍藍,風清氣朗。


    迴京的行程比去時慢了不少,等抵達京城時,皇帝早已不在龍泉山莊避暑,京城外的草木漸染了幾分秋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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