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蘭嘟囔道:“以前小姐臉皮多厚啊,現在倒越發矜持起來了。怎麽越要好反而越生疏,不是應該恨不能天天膩在一起麽?”


    衛卿笑了笑,“是尊重。”


    還有珍視。


    到了外宮門,衛卿和漪蘭上了馬車,阿應載著人便迴了家門。


    馬車經過大都督府,遇到都督府裏的管家,管家說殷璄已經好幾天沒迴家了,現在也沒迴來哩。


    所以他不是不等她一起迴,而是他有事要去忙。


    江南水利貪腐案,已經陸續揪扯出涉案官員。押送的押送,就地處決的處決,沒少出動錦衣衛。


    錦衣衛辦事一向很絕,一旦被他們上手了,要麽連根拔起,要麽一網打盡。


    夜色將晚的時候,下人們忙完之後,都迴房去睡了。


    衛卿歇了會涼之後,正要迴房去睡,不想這個時候殷璄過來了。


    衛卿記得那敲門聲,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打開大門一看,殷璄果真站在她麵前。


    月色把屋門外的巷道襯得靜謐瑩白,樹上的蟬聲也不再那麽聒噪了,晚間的風比白天要涼爽兩分。


    衛卿嗅著他身上慣有的若有若無的冷檀香,站了一會兒,輕道:“忙完了?”


    殷璄道:“嗯,還有飯嗎?”


    衛卿勾唇笑了笑,道:“可能沒有了,大家都睡去了。”


    “沒有就算了。”他語氣尋常,這一兩頓不進食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微末小事,大概,他隻是找了一個合理的敲門的理由。


    衛卿忽道:“但我可以給你做。”


    她側身讓殷璄進來,關上宅門後便動身往後廚去,殷璄跟在她身後。


    進了廚房,衛卿看了看廚房裏剩下的食材,聲音極輕細地與他道:“麵條吃嗎,這個快些。”


    殷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昏黃燈火下她開始忙碌準備的背影,那清淡寥寥的神色裏,亦多了一份獨有的安寧。


    隨後,兩人還像以前在避暑山莊裏分工合作的那樣,殷璄洗菜燒火,衛卿挑麵下鍋。


    不一會兒,廚房裏便彌漫開騰騰熱氣。


    衛卿透過水霧蒸汽,看了一眼灶膛前正往裏塞柴火的殷璄,道:“你再塞,這麵糊了還怎麽吃?”


    殷璄又把柴火抽了出來。


    等麵條煮好後拿去了膳廳,殷璄吃麵的時候,衛卿便坐在旁邊,支著頭靜靜地看著他。


    她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喉結給勾引了去,那喉結隨著他的動作而滑動,衛卿發現自己竟有點……口幹舌燥。


    這家夥,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勾引人的。他越是這般整齊,越是讓人很想撩亂啊……


    人之所以和動物不同,就是因為人能控製自己的獸性。因而衛卿盡管心裏這麽想,可麵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她給殷璄斟了茶,殷璄道:“那些桑果醬,宮裏都收購了?”


    衛卿笑眯著眼道:“收了,以後每年隻內供給宮裏。”


    她又問道:“你呢,進展得如何了?”


    “暫且告一段落,涉案的官員,除了就地處決的,都在押送迴京的途中。”


    “殷都督出手,一向又準又恨,可那些官員在江南肥水之地長期浸淫,不可能沒有一點暗中勢力,往後當心一些。”


    最後殷璄把衛卿煮的麵條吃得幹幹淨淨,夜色已深,她知道他應該迴去休息,也不久留他,便送他出前院。


    殷璄在梨枝下站了站,抬頭看了一眼,見樹上的梨碩果累累。


    一陣清風拂來,聽得那樹葉沙沙的清脆悅耳聲。


    殷璄低頭看著麵前的衛卿,道:“我走了。”


    “好。”她伸手想撫殷璄的衣襟,但是抬起又頓住,殷璄就站在她麵前並沒有走開。


    她手指尖仿若繞著一縷清風,緩緩撫了上去。觸感清潤溫然。


    隻是剛一觸到,衛卿腰間便是一緊,隨之她便被殷璄收臂納入懷中。那臂彎裏的力道緊箍著她的身子,被他碰到的地方都開始隱隱作燙。


    衛卿埋在他懷裏,深深唿吸著,然後無聲地笑著喚他:“殷璄。”


    一時間她手抵在他胸膛上,不知該往哪裏放。後來她摸索著探上他的腰,慢慢收緊,亦是將他滿懷擁抱。


    她知道自己很心動。


    那股從心間溢出來的悸熱蔓延全身,竟有些熏熱了她的眼眶。


    擁抱這麽美好啊。


    隻是在他懷裏停留短暫片刻,就足以慰藉到她。


    和殷璄的相處,就像一支畫筆,隨著日子長了,在一張純白的紙上,一筆一筆濃墨重彩,永遠不會褪色。往後在記憶的畫卷裏,不管內容多豐富,總是能夠第一眼便看見它們。


    殷璄手臂摟著她的腰身,一手繞過她的肩膀,她的發絲散在他的手臂外,十分柔順。


    他俯下頭,感受著她身上獨特的微微藥香,在她耳邊低啞道:“衛卿,快點長大。”


    衛卿額頭貼著他的胸膛,輕聲笑應道:“我盡量。”


    ***


    衛辭書在家養了幾日傷,勉強能夠下床了,然後帶傷又到宮裏來覲見皇帝,告衛卿的禦狀。


    衛辭書狀告衛卿,當他被刁民圍打時,衛卿正好坐馬車經過,結果她卻眼睜睜地看著衛辭書被打而袖手旁觀。


    這乍一聽起來,衛卿也有忽視和縱容刁民毆打朝廷命官之嫌,況且到底曾是衛家人,且受難的又是她的生父,她這樣袖手旁觀是不是太無情狠心了一些?


    別說曾是父女了,又勉強算是同朝共事的同僚,怎能眼睜睜看著同僚被打而不管呢?


    因而衛辭書這一狀告,他是很在理的。加上他帶傷覲見,又很有說服力。


    皇帝召衛卿去禦前對峙。


    漪蘭肺都要氣炸了,道:“他沒有官德,沒有父德,現在居然還反咬一口!”


    隨後衛卿一本正經地帶著漪蘭入殿覲見。


    皇帝非常嚴肅道:“衛太醫,你和衛侍郎同是朕的臣子,理應相互幫助,但是現在衛侍郎卻指證你事發之時正好經過,卻對衛侍郎不施之援手,任由他被刁民圍毆,到底是怎麽迴事?”


    衛卿迴道:“啟稟皇上,微臣並沒有不理會,而是迴城以後第一時間就去報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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